后手 第136节

  只是,刚才川崎弘盛怒之下,路承周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让川崎弘吃个闭门羹,对路承周来说,未必是什么坏事。

  果然,没过半个小时,川崎弘的汽车就开回来了。

  他们虽然没有见到巴恩士和克莱森琪,但看到了那具失水掉落的尸体,正是任维纲。

  路承周正要去开门,没想到川崎弘的汽车停在了门口,将中山良一和高桥丰一放下后,车就开走了。

  今天晚上,川崎弘本就特别生气,没有遇到英国人,让他更是郁闷。

  任维纲又死了,他对宪兵分队的工作,失望之极。

  英租界宪兵分队的工作,必须整顿。

  “我不相信任维纲会失足掉水溺亡。”高桥丰一回到中山良一的办公室后,依然坚持着说。

  “怎么解释他嘴里的泥沙?”中山良一叹了口气。

  他看了警务处的报告,任维纲口鼻内都有泥沙,显然在水中挣扎过。

  至少,任维纲在入水前,还是活的。

  “是啊,为什么他嘴里会有泥沙呢?”高桥丰一喃喃的说,他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站在旁边的路承周最是清楚。

  可是,他一句话也不能说。

  如果他说了,怕是回不去了。

  等路承周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到家后的路承周,又从后门溜了出来,绕到前面,用暗号敲了敲对面18号的门。

  很快,路承周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他已经可以凭脚步声,就能断定来开门的是不是李向学。

  果然,开门后,路承周果然看到了李向学。

  “李先生,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吧?”路承周笑着说。

  “暂时还不行。”李向学摇了摇头。

  他倒想常住在这里,但情况不允许。

  他与路承周是师生关系,必然会被人怀疑。

第一百九十三章 转组织关系

  路承周向李向学汇报了,这两天宪兵分队的情况。

  关于任维纲,有些情况他是猜测的,有些是晚上才知道。

  “你的情报非常及时,可惜的是,华萍同志太过冲动,他被任维纲袭击,因伤势过重,最终牺牲了。”李向学遗憾的说。

  “这也怪我,太贪心了。如果组织上果断处置,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路承周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此事与你无关,不用自责。此次你提供的情报,不但北方局领导得以脱险,还除掉了叛徒,省委领导提出对你表扬。”李向学微笑着说。

  “我做得还远远不够。”路承周谦逊的说。

  “鉴于你现在越来越重要,需要传递的情报越来越具体,省委决定,将你的组织关系转给海沽市委。”李向学严肃的说。

  抗战之前,李向学与路承周的情报传递速度,没有什么限制。

  然而,随着形势发展,路承周的情报,越来越重要。

  有的情报,需要立刻通知组织。

  再通过李向学中转,不但容易暴露,而且时间也来不及。

  比如说此次北方局领导要离开海沽的情报,要不是他习惯性的与路承周碰个面,会将路承周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李向学也向组织提出,路承周的情报比较特殊,他可以专职当路承周的交通员。

  然而,组织上认为,李向学在警察局预审科,也发挥着重要作用。

  日军在警察局的配合下,四处搜捕爱国人士。

  这些人除一部分关在宪兵队外,大部分都关在警察局的看守所。

  这些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党内同志。

  处在李向学的位置,可以很方便营救他们。

  “岂不是我们就不在一样线上了?”路承周诧异的说。

  李向学搬到二十四号路18号,路承周以为,以后可以很方便与他接头。

  没想到,李向学却要走。

  “这是形势的需要,更是抗战的需要。我们不在一条线了,但还在同一个组织嘛。你受党教育这么多年,难道这些道理,还用我来教?”李向学笑了笑。

  他其实也很失落,将路承周发展为同志,再成为战友,两人既是师生,又是同志,更是朋友和兄弟。

  可是,组织决定高于一切。

  李向学也意识到,如果自己再担任路承周的联络员,很有可能会耽误情报的传递。

  一条情报,大则会影响到一场战争的胜负,小则关系到同志的安全。

  我党在海沽的力量,目前大部已经转移。

  剩下的人员,需要隐蔽和工作。

  有路承周在英租界宪兵分队,可以更好的掩护和保护他们。

  “既然是组织决定,我遵守就是。”路承周没有再多说。

  路承周已经算得上一名老党员了,干革命工作,还能讲条件的么?

  一切从组织需要出发,只要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哪怕让他主动暴露,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的组织关系转到海沽市委后,受市委书记姚一民同志单线领导,你们之间,会有一个交通员。你们平时的情报,依然可以通过死信箱,紧急情况,可以打这个电话,或者与交通员联系。”李向学递给路承周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还有两个接头暗号。

  第一个接头暗号的地点,就在二十四号路18号,则第二个接头暗号的使用地点,则没有说明。

  毕竟,情况瞬息万变,现在就算确定了地点,到时未必能用上。

  “以后交通员就住这里?”路承周将纸条上的内容牢牢记在脑子里,拿出根烟,将纸条包住烟,点上火后,几口就将纸条燃掉了。

  “是的。”李向学伸出两根指头,路承周连忙递了根烟过来。

  “我什么时候可以与他见面?”路承周又划了根火柴,给他点上。

  “这要看你的意思,情报传递如果通过死信箱可以满足,暂时就不用与交通员联系。对你来说,少一个环节,可能会更安全。”李向学摇了摇头。

  路承周除了地下党的身份外,还有三层身份:警务处的巡官、宪兵分队的情报室主任、军统秘密情报员火焰。

  “我什么时候与姚书记见面呢?”路承周问。

  “你与姚一民同志,没有特殊情况,也不能见面。”李向学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除了死信箱换了一个收件人外,其他保持原样?”路承周说。

  “难道你还想满世界嚷嚷,自己换了交通员?”李向学批评着说。

  保持常态,是对路承周最好的保护。

  他一旦与交通员联系上,以后为了经常保持联系,路承周的社会关系,就会多出一条线。

  一个受三方注意的特工,他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成为别人研究的课题。

  “我的情况,姚书记应该都清楚了吧?”路承周问,第二套接头暗号没有说地址,说不定姚一民会主动找上门来。

  “他目前对你的情况一点也不知道,除了知道‘蚂蚁’这个代号,以及联络暗号外,他对你一无所知。”李向学说。

  这是田南晨提出来的,路承周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他就越安全。

  哪怕姚一民是海沽市委的书记,也不能例外。

  路承周的身份太复杂,特别是路承周进入英租界宪兵分队后,对他的使用,非常谨慎。

  田南晨的意见很明确,“蚂蚁”的组织关系可以转给海沽市委,但情报的传递,最好是单方面的。

  “李先生,以后我还能去找你么?”路承周与李向学谈完工作上的事,突然伤感的说。

  “没有特殊情况,我们不能再见面。这是为了你的安全,一定不能感情用事。”李向学郑重其事的说。

  “好吧。”路承周长长叹了口气。

  今天清晨,他除掉了任维纲,当时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只觉得又完成了一个任务。

  到警务处,独自坐在办公室后,路承周回想整个过程,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杀人了。

  虽然除掉的叛徒,但路承周还需要克服心理障碍。

  晚上,与日本人见面。

  特别是川崎弘的突然到来,让路承周又将神经绷得紧紧地。

  直到与李向学接上头,他才真正轻松下来。

  向李向学汇报这两天的工作,路承周详细汇报了除掉任维纲的过程。

  再次提起此事,路承周波澜不惊,他在心理上,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并且,为完成组织的任务,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路承周晚上,回到家里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自从加入组织后,李向学不仅仅是他的上级,更是他的联系员。

  可现在,李向学却要走了,换成了一个不能见面,不能接头的交通员。

  还有姚一民,作为海沽地下党的负责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路承周第二天早上,离开家的时候,目光在对面的18号瞥了一眼。

  李向学肯定走了,但是,这里将是党的一个联络点,里面的交通员,随时可以激活启用。

  “承周,你可以来了,赶紧去趟处长的办公室吧。”闻敬载看到路承周后,马上迎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路承周低声问。

  “日本人又来了,大吵大闹的,无赖之极。”闻敬载一脸的鄙夷,这些小日本,以为英租界跟华界一样么,英国人可不是好惹的。

  路承周去了克莱森琪的办公室,但此时,克莱森琪已经去了巴恩士的办公室。

  路承周又去了巴恩士的办公室,还没走近,就听到川崎弘的咆哮声。

  昨天晚上,川崎弘没有找到巴恩士和克莱森琪,心里怒火冲天,今天一大早,就来兴师问罪了。

  路承周精通日语,又是警务处的巡官,自然是工部局责无旁贷的翻译。

  路承周走进去后,发现川崎弘的身边,还坐着中山良一和高桥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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