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无误后,路承周终于送出了情报。
路承周暗暗松了口气,如果再送不出,他就要与对面的交通员联系了。
这个情报,路承周也希望,交通员能早点将情报取走。
快下班的时候,路承周回了趟警务处。
上次警务处发警服,路承周随手放在办公室,后来他突然想到,自己何必拿回家呢?
上班到警务处再穿警服就是,下班换下便服再回去嘛。
警务处的人,都将警服当便服穿,毕竟买一件衣服,也是要钱的。
而警服是警务处发的,质量不错,还不用钱。
“巡座,下午抓了个人。”廖振东想巴结路承周,特意在办公室等路承周回来。
“什么人?”路承周一愣。
“您在五十一号路时,他鬼鬼祟祟跟在后面。”廖振东介绍着说。
“人呢?”路承周暗想,廖振东果然是混江湖的,眼光就是不一样。
“抓回来了。”廖振东笑嘻嘻的说。
此人他是为路承周而抓,就算抓错了,也是因为自己有一片赤胆忠心。
“去看看。”路承周的手,原本已经放在纽扣上,听到这话,又系上扣子。
那人年纪不大,单单瘦瘦的,坐在铁栏栅后面,倒是显得很平静。
“查清身份了么?”路承周问旁边的廖振东。
“还没核实。”廖振东摇摇头。
“你是什么人?”路承周走到铁栏栅外面,问里面的人。
“我就是一老百姓。”里面的人看到路承周,目光不敢直视。
他是警察局特高课侦缉队的人,自然不能吐露真实身份。
“这上面说,你是码头的工人,你在哪个码头做事?工头是谁?还有谁可以作证?还有你的住址,也没有写得很清楚。”路承周拿着廖振东之前作的笔录,缓缓的说。
一句谎话需要一百句谎话来圆,只要穷追猛打,对方的破绽就会越来越多。
“说吧,我马上就可以去核实。”廖振东嘿嘿笑道。
铁栏栅内的人不再说话,路承周的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他的笔录,应付廖振东的询问没问题,但在路承周面前,只会暴露身份。
他奉命跟踪路承周,失手被擒,已经是很丢脸的事。
如果再被路承周查出真实身份,以后他还能在侦缉队混么?
“把他的手铐在外面,让他慢慢想吧。”路承周突然说。
他连程瑞恩都可以下手,遑论不相干的人了。
廖振东一听,表现的机会来了。
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将那人的双手高高举起,挂了一个横梁上。
上次程瑞恩的双手,还能上下活动半米左右。
而今天被挂在横梁上,只能向上移动。
可那已经接近他的极限了,再往上移,除非脚下垫条凳子。
同时,手铐卡得特别紧,简直像两个铁箍。
他的姿势,要比程瑞恩难受十倍。
“让兄弟们下班吧。”路承周看了那人一眼,淡淡的说。
那人张了张嘴,可还是没有说话。
承认身份很容易,他是警察局的人,警务处自然不会刁难。
可回去之后呢?他如何面对侦缉队的人?
路承周下班后,特意又去了趟死信箱,发现自己留下的标记还在。
路承周很是担忧,他知道自己为了甩掉尾巴,放情报的时间,比往常慢了两个小时。
这个情报,可能要晚上,或者明天才能取走。
顾不上找地方吃饭,路承周骑着自行车就往家走。
二十四号路对面18号的交通员,如果还没出发的话,他就要主动与之联系了。
幸好,快到家的时候,路承周远远看到,对面18号的住户,将自行车搬了出来。
路承周突然将车头一拐,车子拐了出去。
晚上不用回来换便衣,路承周的时间自由多了。
甚至,他可以下班后,直接去宪兵分队。
但是,路承周没有直接去宪兵分队,他要确保情报被取走,才能去宪兵分队。
找了家小饭馆,路承周坐在角落里,特意点了两个菜。
如果吃饺子或者面条,几分钟就是来了,吃完就得走。
到时候,交通员未必将情报取走了呢。
虽然情报就放在那里,但交通员未必会直接去拿情报。
他需要确认身后是否有尾巴,还得观察死信箱周围是否安全。
路承周点了根烟,今天闻健民的到来,让他整个下午都没心思做事。
闻健民问了那句话,让他的心一直提着。
就算交通员拿到了情报,这份情报送到李向学手里,至少也得明天上午。
路承周真想,直接去找李向学。
可他与李向学早就不是一条线的同志,他们发生横向联系,是非常危险的,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李向学有可能暴露的情报,是路承周分析出来的,没有更多的佐证。
他在想,要不要通过其他渠道,再证实一下呢?
闻健民派人监视自己,如果自己侧面打听李向学的消息,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此时去找川崎弘,肯定是不合适的。
或许,巡捕房的那个人,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去宪兵分队之前,路承周再次骑车经过死信箱位置,自己留下的暗号,果然被擦掉了。
情报被拿走,路承周心里,稍稍放下心来。
“主任,下午拍了些照片,你看看吧。”张思昌看到路承周后,马上说道。
“苗光远又去了?”路承周翻看着照片,一眼就看到了苗光远。
昨天晚上,才特意告诉他,不能在这段时间去找曹万顺,苗光远竟然当成了耳边风。
“要不要向中山队长报告?”张思昌问,苗光远没事就向中山良一打小报告,这次也能在中山良一面前告他一状了。
“不必,明天他应该不会去了。”路承周摆了摆手。
第二百一十一章 警报
路承周回去的时候,特意去了趟巡捕房,还没走进去,就听见有人在痛苦的喊叫着。
“来人啊,有没有人啊,快把我放下来吧。”
“鬼叫什么呢!”路承周走过去,将房间的灯打开,严厉的说。
“路先生,实在受不了了,能放我下来么?”
“这么点时间就受不了啦?”路承周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对面,好整以暇的说。
“路先生,我是警察局特高课侦缉队的人,真不是坏人。”
“闻健民的人?”路承周眼睛一瞪,佯装吃惊的说。
“是的,你要不相信的话,可以给闻队长打电话证实,我真是侦缉队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路承周掏出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我叫宁明。”
“你跟着我干什么?”路承周随口问。
“我……我真没跟着路先生,只是碰巧罢了。”宁明一愣,他可不能承认跟踪路承周。
“看来你是想在这里过夜。”路承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走人。
“路警官,千万别走,我……我只是好奇,并没有恶意,并没有恶意啊。”宁明大叫着说。
“好奇?有什么好奇的呢?”路承周将椅子搬开,作出一副准备回去的样子。
“是闻队长给我下的命令,让我跟踪你,有没有跟李向学联系。”宁明感觉,自己的手腕快断了。
手铐特别紧,与手腕接触的地方,不停的冒着血水。
他相信,如果再继续这么挂着,自己的手今天晚上一定会断掉。
“李向学是我的老师,我怎么不能跟他有联系?”路承周朝宁明走了两步,再次掏出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我们怀疑,李向学是共产党!”宁明不假思索的说。
“他怎么会是共产党?”路承周惊讶的说。
“之前抓了很多抗日者,可到了李向学手里,很快就被释放。刚开始,我们以为他是收了贿赂,可最近才发现,李向学生活很清苦,所以就怀疑上他了。”宁明是闻健民的亲信,对李向学的事情比较清楚。
“这顶多也就是失职,怎么就变成共产党了?算了,你们的狗屁事情,我不想知道。闻健民让你跟踪我,不会怀疑,我也是共产党吧?”路承周拿出钥匙,解开了宁明的手套。
“那倒没有,闻队长只是担心,路先生向李向学通风报信。”宁明说。
“我在英租界,不管市区的事情。”路承周冷笑着说。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问宁明:“这个时候,闻健民会在哪里?”
“他可能在家睡觉了。”宁明马上说出了闻健民家的电话。
虽然松开了手铐,但他还是万分难受。
以前只觉得手铐很威风,铐着别人的时候,很是得意。
可现在铐着自己时,他才发现,小小的手铐,让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手腕处全破了,被手铐深深地勒了进去,形成了一条又深又长的血槽。
“喂,谁啊?”闻健民的声音透着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