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出来时,大火已经蔓延,很快,整栋楼都烧了起来。
电影院本就是木制结构的一个大堂,一旦发生火灾,短时间内根本灭不掉。
很快,整栋大楼都剧烈燃烧起来,随着一声巨响,电影院的主楼轰然倒塌,顿时变成一堆废墟。
马玉珍并没走远,好就是几十米之外看着。
虽然在那里,她也能感受到燃烧带来的高温,可她感觉良好。
这是抗团的第一次行动,也是她参加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抗日行动。
这种成功后的兴奋与喜悦,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回到振华中学后,马玉珍还感觉心在怦怦直跳。
“怎么样?”马玉珍回到宿舍后没多久,曾紫莲就过来了。
她虽然没有参加抗团的行动,但一直关注着事情的进展。
“成功了,国泰电影院烧没了。”马玉珍兴奋的说。
“你的双眼都冒光,我想肯定是好消息。”曾紫莲微笑着说。
抗团的行动很顺利,没有成员受伤,所有人都平安回来了。
可宪兵分队情报三室的行动,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此次,陈树公没有再过来,只有杨玉珊和金连振待在二楼的房间。
时间快指向三点时,杨玉珊不由自主的站到了窗口。
她希望,能从进入利顺利酒店的这些人当中,找到“火柴”。
这个火柴,在军统海沽站也保持着神秘的身份。
第一次行动,就杀掉了潘玉林。
直到目前为止,火柴还没与海沽站的所有成员见过面。
要知道,海沽站仅剩下几个人,这些人应该都经受过考验的。
可是,火柴不露面,可见此人非常谨慎。
上次接头失败,杨玉珊觉得,与火柴的谨慎有关。
金惕明虽是新站长,可没上任之前,火柴主持全面工作。
“主任,三点了。”金连振也不时关注着时间,他没有表,只能靠听教堂的钟声。
“这两天,金惕明没有异常吧?”杨玉珊当然知道三点了,可楼下没有动静,她能有什么办法?
“我们吃住都在一起,没有离开宪兵分队半步,更没有与外界接触。”金连振连忙说。
如果行动顺利,他当然是杨玉珊的宠臣。
可如果行动失败,他就要当心,成为杨玉珊泄愤的工具了。
这两天,金惕明确实没有外出,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就算想出去活动,也是有心无力。
“难道火柴没有看到启示?”杨玉珊喃喃的说。
“说不定火柴不在海沽呢。”金连振安慰着说。
“放屁!”杨玉珊怒斥着说。
金连振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杨玉珊喜怒无常,给她当手下,真的要随时准备受气。
“是不是觉得在三室不如意?”杨玉珊看到金连振的模样,越看越气。
“不敢。”金连振忙不迭的说。
“你是嘴里不敢,心里恐怕早就想着离开了吧?当初把你从一室调来,是不是还想回一室呢?”杨玉珊冷笑着说。
“我在三室习惯了,不想再回一室。”金连振低着头,轻声说。
如果他有选择的余地,还真想去一室。
可是,如果让杨玉珊知道,他有这个想法,不仅不能回一室,以后更会成为她的受气包。
“口是心非!路承周跟我说过多次,想要你回去,我呢,也不是那种有借不还的人。既然当初是借调你,当然会放你回去。不仅要放你回去,连你叔叔也一起走。怎么样,够意思了吧?”杨玉珊看了看时间。
这个时候,楼下还没有动静,她知道,火柴不会来了,永远都不会来了。
虽然没跟火柴打过交道,但从他暗杀潘玉林来看,此人做事非常谨慎,不会轻易给自己找麻烦。
就算火柴没有发现金惕明已经叛变,也一定是发现了三室的布置。
诱捕火柴的行动失败,同时,金惕明叛变的消息,也一定暴露了。
金惕明离开汉口这么久了,哪怕是走路,都快能走到海沽了。
以火柴的谨慎,他能不怀疑?
杨玉珊透过窗户的玻璃,她甚至在想,火柴或许此时正躲在哪个角落里,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呢。
也许,前天他就到了,只是没有发现罢了。
接头的地点,一般都会选择热闹,人流量大的地方。
特别是第一次接头,更是如此。
杨玉珊是个很干脆的人,回去后,先向陈树公汇报。
两人一致认为,留着金惕明已经没用了。
“我敢断定,‘火柴’一定到了利顺利酒店。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陈树公叹息着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杨玉珊点了点头。
既然情报三室不想再利用金惕明,当天晚上,就让他们到了情报一室。
“哟,这不是金……教官吗?”路承周走进办公室,看到金惕明的时候,佯装诧异的说。
“路主任好,在下金惕明。”金惕明尴尬的说。
他是路承周的教官,原本是海沽是担任军统海沽站长。
他的任务之一,就是清除像路承周这样的汉奸特务。
没想到,一天站长没当,还成了路承周的手下。
要知道,在杭州特警班时,路承周可是他的学生。
第三百零二章 新站长
金惕明自然不会知道,原本与他接头的,就是这位学生。
只不过,他想先办私事,想把金连振劝回去,结果他也下了水。
“金教官千万别这么喊,学生惭愧。不知是教官来一室,否则定当向中山先生请示,由金教官担任主任,学生担任您的助手。”路承周谦逊的说。
他当然不可能向中山良一请示,把主任的位子让给金惕明。
但这样一说,金惕明心里会很舒服。
虽然他成了阶下囚,但还有个尊重他的学生,也算是一点小小的慰藉吧。
“你有这片心,已经足够了。”金惕明缓缓的说。
不管路承周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他在三室时,杨玉珊只是将他当成一个叛徒。
而在一室,路承周却念着旧情。
傻子也知道,待在哪里舒服了。
“以后,白天请金教官主持一室的工作。”路承周将金惕明拉进自己的办公室,诚恳的说。
他白天不在情报一室,白天这里也只会留一个人负责联络。
金惕明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又刚刚叛变,让他留在宪兵分队,既可以治伤,又可以防备军统的暗杀。
“一室主要做些什么工作呢?”金惕明问。
“搜集英租界的情报,打击反日分子。”路承周坚定的说。
“军统方面的工作,恐怕一室是插不上了。”金惕明突然说。
“情报三室有这么多从军统过来的人,我们确实有优势。但是,如果情报三室真的厉害,军统海沽站早就被端掉了。既然没有,说明三室也拿他们没办法。我们以前力量不足,金教官来了后,一室如虎添翼,破个军统的案子,也不是没可能。”路承周微笑着说。
“可惜,来之前,总部没有跟我说起海沽站的详细情况。”金惕明叹息着说。
“金教官,有时间的话,能把这几年的履历情况,跟我说说么?”路承周突然问。
“没问题,后天给你可以么?我要好好整理一下。”金惕明一愣。
他自然听明白了路承周的意思,要知道他参加军统后,所有的详细经历。
这相当于军统的自述,等于是向路承周做一次彻底的坦白。
路承周虽是他的学生,也给了他足够的尊重,但在工作上面,却是要求严厉。
“多谢金教官。”路承周微笑着说。
金惕明叛变之事,他已经向总部汇报。
然而,对金惕明的叛变,总部还没有下达指示。
晚上,路承周在五十一号路26号,向总部发报,请示对金惕明的处理。
金惕明是总部派来担任海沽站长的,他的背叛,差一点把整个海沽带入深渊。
金惕明不仅意志薄弱,还严重违反纪律,私自与金连振联络。
把私事看得比公事还大,金惕明就活该被捕。
然而,总部对路承周的请示,只是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路承周很是吃惊,这三个字,代表的意思可多了。
这既可以表示,总部正在研究此事,也可以表示,总部对路承周的请示不予考虑。
一时之间,路承周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但他心里觉得,总部可能偏向后者,总部并没有打算,要清除金惕明之意。
事实上,路承周的猜测并没有错,收到路承周的电报后,毛善炎就向戴立请示了。
金惕明在杭州警官学校,与毛善炎是同事,两人当时的关系还不错。
金惕明在海沽被捕后,他就通知了金惕明的家人。
这几天,金家在四处活动,他们自然想让军统念旧情,放金惕明一马。
“戴先生,路承周应该不会私自行动吧?”毛善炎觉得,只回复三个字,路承周未必明白。
“‘火焰’成熟稳定,心细如发,别看他只二十出头,可他已经是个老资格特工了。想想看,他在雄镇楼训练时,是几年前的事了?”戴立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