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喊我白哥就可以。”陈白鹿提醒着说。
“是,白哥。”关明鹏忙不迭地说。
“休息一会吧,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觉。”陈白鹿说。
昨天下午,在旧市政府执行任务后,他们到了法租界,住进了医院。
昨天是关明鹏第一次正式执行任务,任务完成非常兴奋。
住进马大夫医院后,为了熟悉地形,将医院四周都走了一遍。
原本是今天上午在医院动手的,这是关明鹏第一次杀人,用的又是驳壳枪,兴奋得一晚没睡。
“其实我是睡了的。”关明鹏说,但他还是躺在床上,刚才枪杀金东珍,虽然有几枪打偏了,但他们的子弹都是淬了毒的。
不要说金东珍身中四枪,哪怕她只是擦破点破,也必死无疑。
野崎、陈树公、陶阶和胡然蔚,很快赶到了东兴楼。
此时,日租界的寺田清藏,正在现场勘察。
死者是金东珍,寺田清藏第一时间向宪兵队作了汇报。
“寺田君,情况如此?”野崎问。
“身中要害,子弹淬了毒,你们看,血液的颜色都变了。”寺田清藏指着地上的血说。
“凶手呢?”野崎又问。
这句话他说出来的时候,他真的很尴尬,明明是自己手头的案子,因为陶阶办砸了,被军统找到机会。
“跑了,据说是两名凶手,但没人看清他们的相貌。”寺田清藏摇了摇头。
路承周并没有跟着来日租界,他去了趟河北六经路,在市公署附近一家茶楼,要了间雅座。
没过多久,孙志书也到了雅座。
“牛绍善和刘同宇,让你二选一,你愿意干掉谁?”路承周等孙志书坐下后,问。
“当然是牛绍善。”孙志书马上说,当初牛绍善跟他争秘书长,而且他也失败了,这是孙志书引以为耻的事情,他能记一辈子。
“如果让你约一人出来,你会约谁?”路承周又问。
“刘同宇。”孙志书想了想,说。
他与牛绍善的交际不多,况且他现在是秘书长,自然不想再理会牛绍善。
“那就刘同宇吧,明天晚上,能约他一起吃个饭么?”路承周突然说。
“这恐怕有点困难。”孙志书为难地说。
“你去拜访一下他,总没有问题吧?”路承周突然说。
“这没有问题。”孙志书这个高兴地说。
“另外,我想做点营生,你觉得什么生意比较赚钱?”路承周问。
“这个你问我,也没有办法答复。但是,目前米商和盐商,是比较赚钱的。”孙志书缓缓地说。
不管是谁,总得吃饭,不管是谁,都要吃盐。
“那就办家米面庄。”路承周沉吟着说。
“能不能自己搞个贸易行?”路承周问。
“火先生如果缺钱,随时吱一声就是。”孙志书觉得,火柴是不是故意向自己哭穷。
“自己赚的钱,不用欠任何人人情。”路承周摇了摇头,他还要给孙志书钱,怎么能要孙志书的钱呢。
路承周不时向总部伸手,戴立已经明确提出,让他想办法自筹经费。
路承周不懂经商,否则他早就去做了。
但是,他可以让别人帮他赚钱。
比如说南宫县的傅祺,对自己非常抠,为了省钱,宁愿住市区。
就算是接头,也找个不要钱的宁园,而得知可以白吃,差点没把肚皮撑破。
而傅祺为了完成任务,不惜冒险。
像这样的人,路承周觉得可以一用。
快到中午时,路承周回到了松寿里5号。
“我就知道你快回来了。”曾紫莲早就在此等候,路承周是化了装出去的,肯定会回来卸妆。
“赶紧,得回去吃饭了。马玉珍回去了没有?”路承周问。
“回了,而且,今天你家似乎又来了客人。”曾紫莲微笑着说。
“什么客人?”路承周诧异地问。
“你未来的岳父。”曾紫莲抿嘴一笑。
“马厚谷?”路承周惊讶地说,他与马玉珍是邻居,但很少看到在药房做事的马厚谷。
马婶不是说,马厚谷吃住都在药房么?怎么会有时间来英租界呢?
不管如何,回去之后就会知道了。
“对了,金东珍死了,我帮你拟了个电报,你觉得样?”曾紫莲递给路承周张纸,问。
“死在东兴楼门口?”路承周接过电报,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第四百一十六章 自检
作为海沽站的情报组长,曾紫莲拟写的电报,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路承周还是作了修改。
首先,是强调海沽站的主观能动性。
因为中统情报有误,导致消息泄露,宪兵分队数十人,在马大夫医院张网以待,海沽站不得不果断取消行动。
然而,海沽站并没有轻言放弃,经过周密设计,最终将金东珍制裁于东兴楼。
这个备用计划,昨天晚上,也向总部报了备。
当时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句,既然备用计划成功,自然要大吹大擂。
同时,路承周还提醒总部,中统或华北党政军联合办事处方面,有消息泄露的渠道。
这个泄露的渠道是什么,路承周并不知道,他能做的,是提醒对方。
如果王若奇和丁子恩,对此不以为意,他也没办法。
但此次金东珍被杀,路承周估计,恼羞成怒的日本人,很有可能将气撒到他们头上。
广行祥米面庄,路承周不想再去了,再与王若奇和丁子恩接触,他觉得非常危险。
路承周向总部建议,王若奇和丁子恩马上转移,至少,不能再在广行祥米面庄出现。
当然,他们不是军统的人,路承周只是一个建议,至于总部转不转达,就不是路承周关心的事了。
只是,广行祥米面庄那边,路承周不会去了,也不敢去了。
王若奇和丁子恩,在联络站接头,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如果他们是同一个系统,倒也能说得过去,可这是三个系统的事啊。
原本只有一成的危险,这么一搞,至少有六成的危险了。
当然,说到了成绩,自然不能不说奖励。
路承周希望,总部除了奖励这次的行动之外,还能拨一笔专项资金,让海沽站用钱生钱。
只有自己的造血功能,才能生生不断的盈利下去。
最后,路承周加了一句,海沽站拟制裁刘同宇。
“以后,我都不敢帮你拟电报稿了。”曾紫莲看到路承周加了这么多内容,不好意思地说。
“你拟定的内容,我并没有修改嘛。只是有些问题,忘记加进去罢了。”路承周微笑着说。
“这种自吹自擂的事情,我确实干不来。”曾紫莲说。
路承周在电报里,强调海沽站上下齐心,果断一击,令她有些不好意思。
作为情报人员,用最简炼的语言说清事实,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像路承周这种,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我可没有吹嘘,只是强调了兄弟们的成绩罢了。如果不强调,戴老板怎么会给钱?随着抗战的深入,局势会越来越紧张,以后的经费,也会越来越紧张。或许有一天,就算总部给了钱,也未必能送得过来。”路承周缓缓地说。
日本人最痛恨的,就是租界还在使用法币,而且法币比联银券更被民众认可。
这对海沽,甚至整个华北的经济,都是一种严重打击。
随着日军不断南下,一旦武汉被拿下,日军势必会从华中抽兵。
冀东暴动之所以热火朝天,与日军在华北的兵力不足,有很大的关系。
日军以为,他们侵占了华北,这片土地就是他们的地盘。
除了城市的地下抵抗组织外,广阔的农村,活跃着更多的抗日武装。
“你说什么都有道理。”曾紫莲白了路承周一眼,路承周是替海沽站争取利益,她自然没有意见。
整天与路承周待在一起,他是什么人,曾紫莲很清楚。
路承周喜欢向总部申请经费,但他从来没有中饱私囊过。
所有的钱,全部放在黄文买那里,甚至每一笔钱,她都知道。
况且,路承周的生活,也从来不奢华,虽然路承周可以从警务处、宪兵分队、军统,甚至其他渠道获取金钱,但路承周对钱,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
一日三餐,能吃饱就行,晚上回家,有张床睡就成。
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她从来没见路承周享受过。
特别是晚上,路承周几乎待在宪兵分队,或者与军统的人员联系,根本没机会去享受。
要知道,海沽这些租界的夜生活,并不亚于上海。
“还有马玉珍的处理,你要拿出一个意见。”路承周沉吟着说。
马玉珍今天的行为,不管是因为好奇,还是担心,她都违反了规定。
作为一名特工,必须严格按照既定方案行动,她是一名情报人员,也是一名军人。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原则,如果马玉珍做不到这一点,路承周会毫不犹豫将她踢出军统。
同时,也会向组织建议,撤销她的一切职务。
至少,不能再担任自己的交通员。
“真要处理她?”曾紫莲看到路承周一脸严肃。
“严重违反纪律,如果这都不处理的话,如何让其他人心服?难道仅仅因为她是我的同学,我每天吃她母亲做的饭菜,就要对她网开一面?告诉你吧,这不是帮她,而是害她!我们可以对她网开一面,日本人会吗?只要我们有任何破绽,他们就会像恶狼一样扑上来,将我们撕成碎处。”路承周正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