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于锦世为何会被埋在自家院子,只有一个解释,有人想陷害自己。
“此事总不能就这么耗着吧,我的职责必须审讯你,如果你确实是冤枉的,应该找个人来说合说合嘛。”陶阶突然说。
“说合?”严成一愣,这种事还能找人说合的?
“对,你找个中间人,此事必须了结才行。要不然,你麻烦,我更有麻烦。”陶阶缓缓地说。
“此事要怎样才能了结?”严成问。
“这个嘛,就不好说了。”陶阶狡黠一笑,意味深长地说。
“陶主任说个数吧,只要我能出得起的,绝对没问题。”严成说。
“还是先找人吧。”陶阶却不肯说,他怕说的数,把严成吓倒。
而且,陶阶也希望,严成找来的人,能看到他的惨样,回去说了后,才会让严家着急。
严成虽然只是严树勋的管家,但严家的财产,基本上由他掌管。
如果严成出了事,严家的财产损失也会很大。
“找谁来才能了结呢?”严成问。
“知道英租界的路承周吗?”陶阶突然说。
路承周拿了自己的钱,又要了自己的车,就这样让他赚了笔钱,陶阶实在不愿意。
“我不认识此人。”严成轻声说。
“不认识没关系,接触一次不就认识了么?”陶阶微笑着说。
“吴伟,你等会去趟严家。”陶阶随后把吴伟叫来,叮嘱着说。
“抄家么?”吴伟问。
“抄个屁家,把严中群叫来,严成要见他。”陶阶骂道。
严成不开口,他只能另想他法。
至少,不能亏本吧?此次他花了好几千,不说搞几十万回来,至少得搞几万吧?
再说了,情报一室的人,个个都领了赏钱,跟着自己的兄弟,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路承周并不知道,陶阶还想让自己发挥作用。
他从花园宪兵队离开后,就去了中西大药房。
在中西大药房对面一直暗中观察的程瑞恩,看到路承周从车上下来后,整个人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此人就是路承周吧?”李辉轻声问。
“不错。”程瑞恩点了点头,他从小与路承周长大,对路承周再是熟悉不过。
“很年轻嘛。”李辉缓缓地说。
“他跟我同岁,李先生,我有个想法……”程瑞恩突然说。
马厚谷告诉他,路承周等会要去大红桥码头,完全可以让他把药品带过去嘛。
“这太冒险了吧?”李辉是想,自己提着箱子,坐路承周的便车去码头。
程瑞恩的计划更大胆,将药品藏到路承周的车上,让路承周勉强将药品带到大红桥码头。
“虽然冒险,但更安全。”程瑞恩郑重其事地说。
路承周是日本特务,如果他知道李辉带的是消炎药,去的又是大红桥码头。
只要路承周稍微用点脑子,就能知道,李辉是干什么的。
就算李辉是中西大药房的大主顾,路承周这个坚定的日本特务,恐怕也不会放过他的。
“我倒是安全了,但药品就不安全了。”李辉轻轻摇摇头,如果路承周不去大红桥码头怎么办?如果他发现了车上的药品办?
“我们跟着他的车子,别让车子离开视线,不就可以了么?”程瑞恩微笑着说。
在程瑞恩的劝说下,李辉同意了程瑞恩的办法,他们偷偷把装着磺胺的箱子,放到了车上。
“路承周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成为我们的‘交通员’。”程瑞恩回到对面后,得意地说。
“他出来了,我们跟上吧。”李辉则没有这么轻松,他很紧张。
药品没到大红桥码头,他的任务都不算完成。
第五百三十六章 蠢到家
路承周确实没想到,程瑞恩竟然会这么大胆。
他今天来中西大药房,并且等会还要去大红桥码头,既向田南晨汇报了,也特意跟马厚谷说起。
只要有心人,都能知道他今天的行踪。
送往二十七支队的药品,完全可以借用他的车子,顺利送到大红桥码头。
路承周的身份,他开的又是宪兵分队的车子,路上的关卡,既不会阻拦,更不会检查。
至于地下党会用什么办法,路承周并不知道。
以他的应变能力,不管地下党想用什么办法,他都会尽力配合。
刚开始,路承周还真没注意到,车子会被人动了手脚。
直到马厚谷告诉他,程瑞恩今天来了,他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路承周已经把自己的日程安排,提前告诉了组织。
至于组织会怎么行动,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只是,程瑞恩为何会来中西大药房呢?
难道说,程瑞恩代表二十七支队来接药品?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二十七支队急需药品。
路承周与程瑞恩没有联系,来的若是李向学,路承周真想直接将药品送到三塘铺。
“承周,你是不是要去大红桥码头?”马厚谷见路承周准备走,突然问。
其实他一直在找机会,跟路承周说起此事。
“是啊,去那边有点事。”路承周点了点头。
“能不能帮我带个人过去?这段时间,日本人查得严,他担心路上不安全。”马厚谷犹豫了一下,说。
马厚谷还不知道,路承周是宪兵分队情报一室的主任。
他只知道路承周今天会开车,以路承周英租界警务处巡官的身份,一般的检查站,也确实不会检查。
“当然可以。”路承周今天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么?
马厚谷一听,大喜过望,马上联系店里的伙计戴伶策。
然而,戴伶策告诉他,那个主顾已经走了。
戴伶策是民先队工人组的副组长,中共党员,马厚谷担任中西大药房掌柜后,他找上门来,想谋份差事。
马厚谷自然知道,戴伶策是做什么的,他能来中西大药房,马厚谷自然很乐意,他让戴伶策在库房做事。
在库房做事,虽然辛苦点,但不用经常与人打交道。
“没关系,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只要药品不是卖给抗日分子,顾客的安全都可以保证。”路承周叮嘱着说。
路承周其实心里有些奇怪党怎么没按自己的套路来呢。
一直到他离开时,也没人再与他联系。
马厚谷跟他说起,要带人去大红桥码头时,路承周就知道,地下党已经安排好了。
而对方突然“自行离开”,说明地下党改变了计划。
只是,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将药品运走呢?竟然连自己都不知道。
不管如何,到时间了,路承周都得离开,哪怕带着一肚子的疑问。
走到车边时,路承周还特意停留了一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
然而,直到他上了车,依然很正常。
这种正常,让路承周反而觉得不正常。
他准备上车时,特意绕着车子转了一圈。
心想,难道是自己的车子太显眼,地下党不敢行动了?
很快,细心的路承周发现了端倪,尾厢的把手没有完全归位。
这辆铁雪龙牌小汽车,尾箱的把手出了点问题,关上后,要再往下拉一下,才能完全到位。
否则,会有点斜,虽然尾厢关上了,实际里面的卡扣没有完全到位。
路承周的目光落在把手上,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看看。
“不好!”程瑞恩在对面的巷子里,他一直盯着路承周的车子,看到路承周站在车后,突然低声惊呼。
路承周进入中西大药房后,他与李辉就将药品提了出来。
程瑞恩将车子尾厢打开,将装了药品的箱子放了进去。
两人各骑着一辆自行车,在对面的巷子里等着。
汽车里装的不仅是价值三千元的消炎药,更是二十七支队受伤的上百战士,赖以救命的药。
“他发现了吗?”李辉紧张地问。
把药品放进路承周的车上后,他其实也有点后悔,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呢?
然而,这可能是最安全、快捷的办法了。
把药品放到车里后,就算他想回头,也不可能了。
“还好,还好。”程瑞恩突然松了口气,他看到路承周终于上了车。
路承周虽然不知道后尾箱放的是不是药品,但他知道,肯定被人动了手脚。
不出意料的话,很有可能是药品。
甚至,还有可能里面有一个人。
路承周不想打开,一旦打开尾厢,事情就变得不可挽回了。
车子开到大红桥码头后,路承周特意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把车随便停在那里。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下车时他在地上捡了把灰,洒到了尾箱把手上。
路承周找甘德钧,虽然谈的是码头的事,但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这里。
“码头还算安生吧?”路承周随口问。
“有您罩着,谁敢来闹事?”甘德钧笑着说。
码头的利润,路承周是拿了大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