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国共怎么合作,戴立都坚定的认为,中共才是党国最大的敌人。
如果金惕明没有投靠日本人,他担任海沽站长后,也会执行这一政策。
可以让中共抗日,但要限制中共的活动和发展。
甚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可以与日伪配合。
这一点,戴立虽然没有明确说出来,但金惕明能感觉得到。
如果路承周是军统,而华北青年协会是中共的组织,对路承周的测试效果,将大打折扣。
金惕明跟路承周不一样,他是职业特工。
早上第一件事,先去康伯南道22号宪兵分队上班。
路承周早上不能来情报一室,一般的工作,由他负责。
金惕明刚到情报一室办公室,就接到通知,让他去趟野崎的办公室。
到三楼后,金惕明惊诧的发现,中山良一竟然也在。
自从中山良一离开宪兵分队后,很少会再来,特别是再到这间办公室。
“华北青年协会的事情,你不用再查了。”中山良一缓缓地说。
为了避开日本人的巡逻艘,运到三塘铺的药品,是晚上走的船。
船上的工人,觉悟很高,知道这是运的药品,想尽千方百计,保护药品的安全。
他们用密封的袋子,将装药品的箱子包起来,外面再加雨衣防水,并系上绳子,与船连在一起。
药品就放在船舷边,一旦碰到检查,马上将药品推到水里,检查之后,再把药品拿出来。
刚刚天亮时,程瑞恩就回到了三塘铺。
一刻也不敢耽搁,提着这些救命的药品,送到了医疗队,再回去向李向学汇报工作。
李向学并不知道,中西大药房的东家竟然是路承周。
他比程瑞恩掌握的情况更多,自然知道,中西大药房其实是地下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这次多亏路承周,要不然地下党的同志,就要冒险坐路承周的车了。”程瑞恩微笑着说。
“下次,你可不要再自作主张了。这次利用路承周的车子运送药品,不可控的情况太多了。”李向学缓缓地说。
有些事情,他不好对程瑞恩明言。
海沽地下党的计划,路承周一定会暗中配合,根本不存在冒险之说。
如果真要冒险,路承周帮他们运送药品,才是真正冒险。
毕竟,地下党的同志,没有坐在车上,如果出了意外,全是路承周的责任。
“路承周的警惕性很差,他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会成为我们的邮差。”程瑞恩笑着说。
“所以,留着路承周,也是有作用的。如果换一个人,你敢这么做么?”李向学沉吟着说。
他知道,程瑞恩对路承周一直有偏见。
李向学甚至担心,程瑞恩到海沽执行任务时,会伤害路承周。
路承周的身份,是机密,哪怕程瑞恩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又是革命同志,但也不能告诉程瑞恩。
这是党的纪律,钢铁般的纪律,不能因为任何事而改变。
“以前我确实没有注意,任何一个人,都有其存在的价值。”程瑞恩点了点头。
“你能这样想,很好。以后说起路承周,不要再咬牙切齿了,人家可是帮你大忙的。”李向学微笑着说。
“路承周在英租界搞了几年,不知道贪了多少钱,竟然能盘下中西大药房,还把马玉珍的父亲马厚谷请去当掌柜。他倒好,只管坐在家里收钱就行。”程瑞恩对路承周,依然是嗤之以鼻。
这年头,能攒下这么大家业的,都是吸普通老百姓血的资本家。
路承周不是资本家,他能赚这么多钱,肯定用了很多阴谋诡计。
这其中,有一部分钱,肯定来自他日本主子的奖赏。
路承周吃早餐的时候,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暗想,谁在骂自己呢?
昨天晚上,为了华北青年协会的事,他想了一夜。
此事一定要查个明白,不管是军统还是中共领导的华北青年协会,都有注意,不能吸收邓泽华。
邓泽华同情抗日,愿意投身抗战,路承周当然欢迎。
但这有个前提,不能暴露。
如果邓泽华的行为,引起了贾明和韩福山的注意,那还参加什么抗日?
恐怕还没加入,就被抓到了宪兵分队。
路承周曾经无数次,在梦里惊醒,就是因为做梦,自己亲手抓到了同志,还要对他们用刑。
那种心痛的滋味,哪怕只是想想,路承周都觉得后怕。
上午,路承周再次给田南晨送了情报,要求组织调查华北青年协会的情况。
中午时,他与曾紫莲见了一面。
买了新车,请她和马玉珍一起在利顺利酒店吃个饭,也不算什么吧。
曾紫莲和马玉珍都是军统的人,路承周跟她们说话,无需太多的顾忌。
“你再去确认一下,华北青年协会到底是不是我们搞的?如果不是,派个人打进去,看这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路承周跟她们选了间包厢,进去后,对曾紫莲说。
“如果这是中共领导的组织呢?”曾紫莲问。
“那还有什么说的?”路承周斜睨了她一起。
路承周的语气,让马玉珍怵然一惊,路承周这是要对中共下手啊。
路承周表面上警务处的巡捕,实际上是军统特务,同时还是英租界宪兵分队的情报一室主任。
如果路承周借着日本人的力量,打掉华北青年协会,谁也没话说。
第五百四十二章 拖延
马玉珍与路承周吃过饭后,坐人力车去了趟二十四号路15号。
天气如此寒冷,她早就放弃了自行车,如果出来,一般坐人力车。
经过二十五号路时,马玉珍看到了“蚂蚁”留下的暗号。
她顾不上去见母亲,拿到情报后,去了黄家花园福顺里1号。
田南晨在看情报时,马玉珍向他汇报了,中午路承周在利顺利酒店的话。
路承周对待中共的态度,让马玉珍很吃惊。
她一直觉得,路承周跟自己一样,都是抗日者。
国共合作,就算路承周是军统的人,他毕竟与自己都在同一条战线。
然而,中午路承周的话,彻底暴露了,国民党军统特务,亡我之心不死。
“田书记,路承周其实很反动。”马玉珍很是失望地说。
如果说,她得知路承周是军统人员时,心里对路承周还有一丝期望的话。
那现在她对路承周,真是失望透顶。
路承周再怎么抗日,也改变不了,与人民为敌的念头。
“只要路承周是真心抗日,就是我们团结的对象。建立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可不是一句空话。”田南晨放下情报后,沉吟着说。
原本他还想跟马玉珍说起,调查华北青年协会的事情。
既然路承周与她说过,就没必要再说了。
马玉珍如果知道,地下党也要调查华北青年协会,说不定会怀疑路承周的身份。
作为路承周的交通员,马玉珍一直不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
这并非对马玉珍不信任,而为了安全。
他们之间,无需捅破这层窗帘纸。
马玉珍跟路承周一样,也潜伏在军统,如果她知道路承周的身份,两人在交往时,可能会让曾紫莲察觉。
马玉珍对路承周的感情,一直没有放下。
她现在的表现,才是最真实的情感。
如果让她知道,路承周其实是自己很敬佩的“蚂蚁”,与路承周再相处时,必然会热情洋溢。
敏感的曾紫莲,岂能看不出来?
“是。”马玉珍应道,作为一名党员,她必须团结路承周这样的人,实在是无奈。
田南晨将调查华北青年协会的任务,交给了海沽城委。
要调查华北青年协会的情况,其实也很简单,派一位经验丰富的同志,打入其内部就可以了。
军统和地下党,虽然没有联手调查,但他们同时调查这个组织,结果又都会向路承周反馈,他自然很容易得到准确的结果。
快到中午时,路承周巡视到五十一号路,廖振东告诉他,警务处有人找,已经等他好一会了。
路承周上午一般会巡视辖区,加之现在他有了汽车,想要找到他,没那么容易。
路承周心想,这个来找自己的,恐怕是沈竹光。
昨天晚上,路承周跟陶阶说起了与沈竹光见面的情况。
得知路承周开口五万,陶阶也很是吃惊。
他当即答应路承周,如果最后的成交价,最终超过两万,多出的部分,两人二一添作五。
回到警务处后,路承周果然看到了沈竹光。
昨天下午,路承周原本想跟沈竹光见一面,结果却没有联系到人。
沈竹光如果不在家,或者不在社会局,路承周要找他也很难。
他只能留言,约好下午在国民饭店见面。
“路警官,昨天我与严家商量了,觉得价格太高,否则压压价?”沈竹光见到路承周后,问。
“你们觉得多少合适?”路承周随口问。
“一万如何?”沈竹光伸出一根手指头。
这是谈价,他当然不会报底价。
况且,沈竹光也不希望严成马上出来。
此事他跟火柴也商量过,最好是严成出来时,还是活的。
但回到严家后,却不能管事,如果能隔个三五日就断气,就再好不过了。
“沈先生,昨天我特意去看了严成,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每拖延一分钟,他的身体就会垮一分。”路承周提醒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