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不是想退就能退掉的,只要是扛过枪打过仗的,手掌都会起茧。
文丛松身体明显颤了一下,但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这里没有什么刑具,但我想对你用刑。陈白鹿,去削几个竹签,等会让文先生尝尝竹签钉手指的滋味。”路承周缓缓地说。
当汉奸的人,意志都不会太坚定。
要么怕死,要么爱钱,对这些人,很多时候都无需用刑,只要吓唬几句,就能让他们招供。
果然,文丛松一听要用竹签钉自己手指,眼睛马上睁开了。
“早点说吧,免得受苦。”郑问友看到文丛松,真恨不得踹他两脚。
自己之所以迟迟没能回军统,都是因为文丛松。
设身处地的想想,他也能理解总部的做法。
一个连日本特务都分辨不清的人,有何资格回到军统,还大言不惭的要担任重要职务,简直就是个笑话嘛。
“郑先生,要我说什么呢?我都莫名其妙。”文丛松听到郑问友的声音,这才发现郑问友也在,苦笑着说。
他知道,能救自己的只有郑问友。
“啊!”
文丛松突然觉得,手指被踩住,瞬间传来巨大的疼痛。
“我说,我说。”文丛松大叫着说。
“声音可不能太大。”路承周的脚,在他的手指上来回碾压了几次,突然抬起脚,狠狠踢在他脸上,冷冷地说。
这是路承周第一次在手下面前,对敌人用刑。
陈白鹿和郑问友还好些,曾紫莲则很意外,仔细打量着路承周。
“我确实当过兵,在东北军里干过两年。”文丛松被踢倒在地,连忙说。
“刚才的滋味不好受吧?等会竹签钉入你的手指头,那才叫一个痛呢?”路承周蹲在文丛松面前,冷笑着说。
“长官,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可以问郑先生嘛。”文丛松背过脸,他不想听到路承周的声音。
“还敢狡辩!好吧,给你一个机会,说说苗光远吧。”路承周突然站了起来,掏了烟,划燃根火柴,点上烟后,将燃烧着的火柴扔向文丛松,正好落在他脸上。
文丛松猛的摇了摇头,将火柴甩离脸上。
“站长,竹签做好了。”陈白鹿突然拿来一把削尖的竹签,这是他用筷子临时做的,虽然不是真正的竹签,可效果是一样的。
“先把嘴塞上。”路承周指着文丛松说。
文丛松很想招,可他又不甘心,他希望自己能坚持到底,最终赢得郑问友的信任。
今天上午,他还跟苗光远见了面。
文丛松告诉苗光远,他已经完全赢得了郑问友的信任。
郑问友正在等重庆的消息,一旦重庆来电,郑问友可能担任军统海沽站的站长。
苗光远听后非常高兴,他告诉文丛松,如果能端掉海沽站,会奖励他十万元,并且送他到国外享受。
要知道,十万元,足够文丛松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当第一根竹签被钉入右手中指时,文丛松知道,自己想错了。
所谓十根连心,手指头的神经末梢最为丰富,所有的痛苦,会准确无误的传到大脑。
随着竹签慢慢钉入手指,文丛松疼得全身抽搐,脸上滴落着大滴大滴水的汗珠。
当第二根竹签钉入无名指时,文丛松已经痛昏过去了。
可是,一瓢冷水,就让他迅速清醒过来。
这样的天气,躺在地上都觉得冻,被浇冷水,也称得上是受刑。
当陈白鹿准备钉第三根竹签时,醒悟过来的文丛松,突然猛烈的喊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同时眼睛直愣愣地望着路承周。
“想说了?”路承周问。
文丛松的头像鸡啄米似的,不断的点着。
第五百七十三章 处理意见
看到文丛松的样子,路承周鄙视地望了他一眼,当了汉奸的人,果然是软蛋。
“你也知道,这是民居,如果你大嚷大叫,我会割了你的舌头。”路承周冷冷地说。
文丛松此时,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折磨,他说不出话,只能迅速点着头。
“你的真实身份?”路承周将他嘴里的破布扯出来,冷冷地问。
“我叫宋崇文,原冀东抗日联军作战参谋……”文丛松缓缓地说。
“你是冀东抗日联军的?”路承周惊讶地说。
其实,在听到“宋崇文”这个名字时,他就差点跳了起来。
这个名字,还是当初姚一民跟他说起的,这是冀东抗日联军的叛徒。
因为宋崇文,冀东暴动的时间不得不提前。
当时路承周推测,宋崇文应该到了海沽。
然而,他找遍整个海沽,也没有找到这个宋崇文。
没想到,宋崇文改名换姓,混进了华北青年抗战联合会。
其实,“宋崇文”和“文丛松”只是倒过来,几乎是同音不同字。
路承周暗暗怪自己,竟然如此不小心,没有想到这一点。
文丛松到海沽后,日本人当然不会想让清闲。
文丛松参加了冀东抗日联军,对共产党的言行很熟悉,正好苗光远要搞华北青年抗战联合会,川崎弘就让宋崇文改名换姓。
于锦世的叛变,让文丛松有了发挥的机会。
郑问友接触到文丛松,果然被他吸引。
郑问友在旁边,听着文丛松的招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在文丛松和日本人眼里,他就像一个小丑似的,完全被他们玩弄于掌股之间。
可笑的是,自己还想要回军统,领导整个海沽站。
他突然想到,戴立知道文丛松的身份后,对自己会有什么想法?
“长官,我都招了,请求放我一条生路啊。请诸位放心,从此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为日本做事。”文丛松跪在路承周面前,痛哭流涕地说。
“真能洗心革面?”路承周问。
“当然,明天我就离开海沽,回乡下老家,再也不出来了,在家一辈子种田。”文丛松郑重其事地说。
为了求生存,再坚定的话,他也能说得出来。
“你投靠日本人后,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路承周问。
“给了一些钱。”文丛松迟疑着说。
日本人在这些事上,还是挺大方的。
不但给了一大笔钱,而且每个月还有一百元的活动经费。
他在海沽的这段时间,存的钱足够回老家置办田产,过着富足的生活了。
“这些钱是日本搜刮我们的,必须用在抗战上。”路承周坚定地说。
“那是当然,一定用来抗战。”文丛松苦着脸,虽然无比心疼,但比活命相比,这又不算什么了。
路承周让陈白鹿和方南生带着文丛松回去,主要是拿钱。
同时,路承周当着文丛松的面,给陈白鹿下了命令,连夜送文丛松离开海沽。
“火先生,就这样让他走了?”郑问友等陈白鹿带着文丛松离开后,有些疑惑地说。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让他走呢?拿到钱,就会除掉他。最近日本宪兵队与英法意租界达成了协议,我们在租界尽量不要制造案件,否则只会让日本人更有理由插手租界之事。”路承周摇了摇头。
从抓到文丛松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那就好,这样的人确实不能留。”郑问友松了口气。
“郑主任,这个地方,文丛松是否知道?”路承周问。
“不知道。”郑问友笃定地说。
在路承周审问文丛松时,他就在回想,自己有没有向文丛松透露杜麦路18号。
如果文丛松知道这里,说明日本人也知道。
幸运的是,郑问友为了磨练文丛松,之前与他每次见面,都使用了一些技巧。
当时并不是为了防范,只是想让文丛松学点东西。
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保住了自己的秘密。
“为了安全起见,这几天还是搬个地方吧。”路承周缓缓地说。
“好吧,我听你们的安排。”郑问友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在租界,海沽站的活动能力,远强于自己。
“如果郑主任没意见的话,我想还是住到英租界比较好。”路承周缓缓地说。
不管这个地方有没有暴露,郑问友搬走总会更安全。
英法租界的封锁已经取消,他们出行更加方便。
将郑问友安顿在松寿里5号后,路承周回到了五十一号路26号。
这是海沽站的机关,等会陈白鹿会来复命,同时,他还得向总部汇报晚上的行动呢。
“站长,将郑问友安排在松寿里5号,不会有危险吧?”曾紫莲突然问。
松寿里原本被陶阶注意过,陶阶还安排吴伟住在松寿里25号。
“放心,临时住几天不会有事。再说了,真要有情况,吴伟也会及时汇报的。”路承周摆了摆手。
松寿里5号和松寿里爱尔公寓,都暂时停止使用。
这两个地方都没有暴露,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才没有继续使用。
暂停使用,并不说明就不能使用了。
事实上,继续使用,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电报是我拟,还是你亲自拟?”曾紫莲问。
“我亲自来吧。”路承周拿出纸笔,上次谢维汉的那封电报,对路承周的影响确实很大。
路承周在向总部的电报中,重点强调了,海沽站抓捕文丛松的艰难过程,以及郑问友在得知文丛松身份后的惊诧。
同时,路承周也汇报了,已经处决了文丛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