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元?”路承周没想到,这不仅是身份的象征,还是一张长期饭票。
他担任海沽站长,一个月的活动经费,也不过400元呢。
可他现在从日本特务机关、警务处、市公署得到的这些钱,就有一千元了。
“另外,还有一份私人津贴,每个月200元。这笔钱,是到温府领的。”孙志书微笑着说。
只要路承周喜欢钱,温佩石的安排就很合适。
“一个月500元俸禄,我却什么事都干不了,是不是不合适?”路承周犹豫着说。
这二十根金条,他拿得心安理得。
甚至,一个月300元的参议月俸,路承周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反正这是政府的钱,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
可温佩石私人津贴200元,可就不一样了。
每个月去温府领一次钱,就觉得欠温佩石一份人情。
路承周每个月,给情报一室的人,额外准备一份十元的津贴,他都觉得,能大大凝聚这些人。
温佩石出手非常大方,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日本特务机关翻译,兼宪兵分队的情报官罢了。
如果是其他人,温佩石恐怕会更大方。
“路老弟这就不知道了,这种钱不会有人说什么的。不要说你,市公署所有的日本顾问、嘱托人人有份。而且,日本特务机关、宪兵队,甚至日本防卫军司令部的人,大多都拿了。”孙志书安慰着说。
日本人刚到市公署的时候,确实有些清高。
然而,在中国人的“熏陶”下,他们很快就沦陷了。
请客送礼,恭维奉承,本就是这些官僚的专长。
没有认不想被奉承的,也没有谁被拍了马屁后,会觉得不舒服的。
“真的?”路承周惊讶地说。
他以火柴的身份,跟孙志书谈话时,并没什么谈及这方面的事情。
每次与他见面,基本上谈了事就走,他们的身份,也不适宜长时间谈话。
“绝对没有骗你。”孙志书笃定地说。
其实,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日军占领海沽后,很多人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看来他们也入乡随俗了。”路承周微笑着说。
“是啊。路老弟,听说温市长原本有意让你担任警察局一分局的局长?”孙志书说。
其实,这也是个过渡,如果路承周去一分局,他相信不出一年,路承周就能担任警察局长。
也就是说,在看得见的时间内,路承周将成为海沽的政治人物之一。
然而,路承周却拒绝了。
“我在这里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路承周笑了笑,他原本想推荐,陈永义回一分局当局长,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路老弟似乎还有话要说?”孙志书却注意到了路承周这个细节,问。
“其实,侦缉队的陈永义,也很适合去一分局当局长。”路承周缓缓地说。
“陈永义?我知道这个人,办案能力不错,但不太会做人。”孙志书笑了笑,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
“一分局处于市区中心,需要一个能力强的人当局长。”路承周听明白了孙志书的意思,没有同意陈永义当局长,其实就是拒绝了。
但路承周的建议也有道理,如果所有的人,都只会溜须拍马,那谁来做事呢?
“此事要温市长定夺,我只能把你的意思转告给他。”孙志书说。
温佩石并没什么欠陈永义的人情,就算陈永义真的到了一分局,以后也不会得到重用和提拔。
“多谢孙先生,我代表陈永义向你表示感谢。不管事情成不成,这份人情,我和他都记在心里了。”路承周诚恳地说。
“路老弟客气了。”孙志书连忙说。
第六百二十章 语重心长
作为海沽站原军情组长,郑问友对海沽的情况还是很熟悉的。
他与曾紫莲交流了一些最新的化装技巧后,更换了新的证件,对外出的安全,有了极强的信心。
郑问友决定,先从英租界开始。
他去七路军之前,野崎还没什么来英租界。
而现在日本特务机关堂而皇之的进入了英租界,并且大肆捕杀抗日人士。
郑问友觉得,如果自己想要干出成绩,并且是让总部认可的成绩,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对野崎动手。
之前游击队干掉了酒井,引发了整个海沽日伪的恐慌。
如果自己能干掉野崎,是不是可以引发整个华北的恐慌,继而引起总部的高度重视呢?
郑问友希望能干一件大事,让总部觉得,他比火柴要厉害得多。
在郑问友看来,火柴这个所谓的代理站长,根本就不称职。
整天看不到人影不说,还特别的神秘。
大家都是特工,有必要这样吗?
论资格,他比火柴应该老得多。
可是,总部就是搞不明白,还让自己给他当下属。
将目标定为野崎后,郑问友开始监视野崎。
他发现,野崎除了去宪兵队和警务处外,基本上不外出。
就算是晚上,野崎也住在宪兵分队。
因此,想要除掉野崎,困难比较大。
但是,困难越大,才越能显示自己的成绩。
郑问友很想直接向总部汇报,然而,他在担任海沽站副站长后,已经没什么权力,私自向总部汇报了。
如果他以海沽站的名义,势必要向火柴汇报。
否则的话,海沽站不会以他的名义,向总部发报。
回到海沽站后,郑问友的电台就已经交了上去,之前七路军的密码已经作废,就算他想发报,也没有电台和密码。
“郑副站长,此事必须向站长汇报。”安孟博拿到郑问友的电报后,为难地说。
“那就汇报吧。”郑问友不以为意地说。
安孟博之前就是海沽站的内交通,两人算是老相识。
然而,郑问友再次回到海沽站后,安孟博只是将他当成新的副站长。
安孟博是海沽站的内交通,又不是郑问友的内交通,谁当站长,他就是谁的人。
这一点,安孟博做得很好。
郑问友的电报,没什么火柴的同意,他是不能交给电台的。
路承周隔了一天,才收这个消息。
得知郑问友想干掉野崎,路承周觉得,有必要与他见一面。
“郑副站长,目前来说,还不适宜除掉野崎。”路承周缓缓地说。
先不说除掉野崎,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就算除掉了野崎,对海沽站又有什么好处?
这就像做生意,如果成本大到在亏损,那生意就没办法做了。
“野崎是英租界的日本特务头子,什么时候都可以除掉他。”郑问友坚定地说。
除掉野崎,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如果除掉了野崎,他将得到总部的赏识。
对郑问友来说,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我听说,温佩石之前一直住在英租界?”郑问友突然问。
“是的。”路承周一愣,点了点头。
“不知火代站长,为何不趁机除掉温佩石呢?他现在可是海沽的代市长。”郑问友冷冷地说。
“我做什么事,需要向你汇报?”路承周面一板,淡淡地说。
“不敢。”郑问友一听,脸上有些挂不住。
原本他只想讽刺一下火柴,代站长不想干掉代市长,是不是惺惺相惜。
可是火柴的一句话,让他没办法反驳。
不管如何,他都是火柴的下属。
“温佩石的事情,我向总部汇报过的。之前游击队想过暗杀野崎,但并没什么成功。难道说,我们要帮助中共不成?”路承周冷笑着说。
“我们可以借助中共的名义嘛,不管成不成功,都让中共来背锅。”郑问友笑了笑。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这个副站长,在代站长面前,确实没什么任何优势。
就算火柴神神秘秘的,就算他完全掌控着海沽站,自己也很难反抗。
“公然破坏国共合作,如果被中共抓到把柄,你去摆平?”路承周冷笑着说。
“既然火代站长这么说了,暂且饶野崎一命便是。”郑问友无奈地说。
“你现在是副站长,不再是军情组长了,做事情要从大局着想。除掉野崎,对我们得大于失。”路承周语重心长地说。
他的装扮,看上去五十来岁,在郑问友面前说这样的话,还是没什么关系的。
如果让郑问友知道,他才二十出头,却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恐怕会郁闷死。
“是。”郑问友被说得无话可说。
如果他再一意孤行,反而显得自己不懂事。
军统对中共确实很防范,甚至暗中将中共列为最大的对手。
然而,表面上还是国共合作,如果被中共知道,军统利用中共,转移日本特务机关的矛盾,又会将军统推到风口浪尖。
郑问友知道,自己这个副站长,想要真正做点事,还是很难的。
除非上面有任务,或者火柴选定了目标,否则他想“出头”,没那么容易。
如果自己是代站长,也会跟火柴一样,宁愿不干事,也不想让手下冒出来。
但是,日本一条抵达海沽大沽口的运兵船,给了郑问友机会。
日军从华东、华南等地,集合了3000多名日军士兵,让他们回国休整。
然而,船到大沽码头时,日本大本营临时改变计划,决定让他们在大沽口下船,改乘火车,开赴山西前线,进攻八路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