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房钱让他肉疼不已,要不是为了更好的隐蔽,他才不会花这种冤枉钱。
“凭什么抓你,心里不知道?”邵龙阁一直观察着程瑞恩的表情。
程瑞恩的表情,愤怒大于惊慌,说明他的问题不大。
如果惊慌大于愤怒,那肯定有问题。
程瑞恩被带到了文齐道57号,这里的审讯室还没有建好,只能将程瑞恩吊起来。
“不是让你正面接触,抓回来干什么?”路承周得知,邵龙阁竟然将人抓了回来,将他叫到办公室训斥了一顿。
“不就是个外来户么,没什么好担心的。”邵龙阁不以为意地说。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每次拉了屎,都要别人来擦屁股?”路承周冷声说道。
他当然担心啊,按照正常程序,程瑞恩如果想出去,必须找个担保。
程瑞恩在英租界,能找谁来担保?只能是他在汇丰的哥哥。
路承周可以肯定,这个哥哥绝对不存在,只是程瑞恩为了进入英租界,随口杜撰出来的。
否则的话,程瑞恩刚进英租界时,就应该先去汇丰银行看望他哥哥的。
“不敢,我只是吓吓他,绝对不会用刑的。”邵龙阁微笑着说。
“你还想用刑?”路承周眼睛一瞪。
他不怀疑程瑞恩的信仰,可是,如果一受刑,说不定就会露出马脚。
程瑞恩的性格急躁,突然冲动,一旦受刑,就算不招,也有可能暴露。
“吓吓他总可以吧?”邵龙阁缩了缩脖子,讪笑着说。
“不能什么事都靠用刑,要讲究策略方法,真要是把抗日分子放走,谁来担这个责任?”路承周又说道。
“我会注意的。要不,主任去见见他?”邵龙阁苦笑着说。
路承周是两头堵,既不让自己用刑,又不能放过抗日分子。
一旦陈仁真的是抗日分子,那是路承周领导有方,但如果放跑了,自己就要担全部责任了。
“我去见他干什么?难道你抓个人回来,我就要去看一眼?”路承周反唇相讥地说。
“不敢。”邵龙阁连忙退了出去,他知道自己把人抓回来,让路承周不太满意。
邵龙阁进了宪兵分队后,被绑到了审讯室的木桩上。
他知道,这是路承周的地盘。
他不怕被审讯,也不受刑,就怕遇到路承周。
他来海沽前,精心化过装,可是,如果见到路承周,就未必能瞒得住身份了。
幸好,到宪兵分队后,路承周一直没出现过。
如果路承周来审讯,哪怕只是看一眼,也有可能发现他的身份。
路承周是知道他抗日的,他这次来用的又是化名,一旦宪兵分队认真查,马上就会露馅。
路承周自然不会去看程瑞恩,两人一旦见了面,事情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不管程瑞恩的身份会不会暴露,都给路承周塞了一枚定时炸弹。
此时的路承周,最想见的是马玉珍。
他不知道马玉珍是如何给程瑞恩示警的,但从目前来看,必须配合程瑞恩,才能让他平安出来。
至少,汇丰银行的那个“哥哥”必须存在,而且还要去宪兵分队,把程瑞恩担保出来。
“知道吗?秋山义雄到了四经路的日军仓库。”路承周找马玉珍,自然不能直接说程瑞恩的事情。
马玉珍还不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作为军统海沽站的站长,路承周在马玉珍面前,表现的是抗日又反共。
如果让马玉珍知道,路承周知道了程瑞恩的身份,却又想救他,肯定会猜到他的身份。
第七百四十九章 买卖
马玉珍听到秋山义雄的消息,也很是诧异。
她以为,作为日军反战士兵的头目,秋山义雄不是战死,也会被捕。
“这次日军哗变,算是失败了。”马玉珍叹息着说。
“失败不可怕,只要斗志还在,就有成功的希望。”路承周意味深长地说。
“你是不是还有计划?”马玉珍问。
“先跟他见一面再说吧。”路承周淡淡地说。
“我给你安排。”马玉珍说,路承周要见秋山义雄,必须提前准备。
“上次让你查的人,查明身份了没有?今天邵龙阁将他抓了回来,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就准备用刑了。”路承周随口说。
“抓了?”马玉珍诧异地说。
程瑞恩可是货真价实的地下党,如果进了宪兵分队,还有活路吗?
“不错。”路承周点了点头,沉吟着说。
“我正在查,就算不是我们的人,也应该是爱国者。”马玉珍看了路承周一眼,说。
“爱国者?那得看是什么人了,如果是共产党,正好借日本人的手除掉。”路承周冷冷地说。
“你就这么恨共产党?”马玉珍深深地看了路承周一眼,平静地问。
“我跟共产党没有私人恩怨,只是大家的信仰不同,你要记住,共产党是党国最大的敌人,日本人只能排第二。”路承周正色地说。
“日本人都快占领大半个中国了,你还想着党派之争?难道说,现在的国共合作是假的?”马玉珍不满地说。
“玉珍,你的想法很危险。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可以了,如果跟别人说,你这个情报副组长还能干吗?”路承周叮嘱着说。
在马玉珍的安排下,路承周以火焰的身份,与秋山义雄再见了一面。
秋山义雄现在负责四经路的日军军用仓库,他在这里说一不二,得知路承周想见他,就安排在军用仓库里。
“这个仓库很大啊。”路承周顺带参观了一下这间军用仓库。
路承周也去过不少日军仓库,但这里应该是最大的一座。
“十万双马靴,二十万箱鞋子,一万二千支步枪,还有两百万发子弹,以及其他军用物资。”秋山义雄随口说道。
“你们一个小队,能看得住么?”路承周随口问。
“这么久了,还没出过事呢。”秋山义雄笑了笑。
这个仓库有数万平米,如果不知道内部情况,肯定破坏不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路承周问。
“为兄弟们报仇!”秋山义雄惨笑着说,这是他活下来唯一的动力。
原本,他也参加了渡河战,只不过在渡河时,他被水流冲到了下游。
等他爬上岸,战斗已经结束了。
秋山义雄回到原部队,准备与反战士兵一起接受处罚,哪想到上级却没认定他参加了哗变。
“报仇?怎么报?”路承周笑了笑,他很欣赏秋山义雄这样的态度。
“这方面你是专家,能不能给点意见?”秋山义雄看到路承周露出的笑容,突然想到,路承周是重庆的人,专业反日人士。
“这不就是机会么?”路承周指着军用仓库内堆积如山的物资,微笑着说。
“还烧?这里可是我说了算。”秋山义雄说,之前的几家仓库被烧,是因为他们要反抗,现在再烧,他肯定跑不掉的。
“烧之前,你可以跳出来。”路承周微笑着说。
他在提出这个建议时,脑子里已经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想法。
“怎么个跳法?”秋山义雄惊讶地说。
“把这里变成灰烬,同时又不牵扯到你,只要你在出事前调离这里,不就没事了么?而且,这么多物资,如果全部烧掉,也很可惜啊。”路承周看了一眼满仓库密密麻麻摆放的物资,眼里也满是遗憾。
八路军的装备非常简陋,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如果他们能拿到这些物资,哪怕是十分之一,甚至是百分之一,都能解决大问题。
“这么多东西,就算想运走,也没地方可运啊。”秋山义雄明白路承周的意思,这些都是军用物资,军靴和军鞋,普通老百姓哪敢买?
八路军倒是想要,可他们能来海沽拿吗?
日军放弃了农村和山区,但对城市和主干道,还是控制得很严。
八路军哪怕在华北再肆虐横行,但还不敢来城市,特别是像海沽这样的大城市。
偶尔来支小分队,骚扰一下还行,真想攻战某个城市,目前来说基本不可能。
“那些商人,为了利益,绝对可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路承周笃定地说。
“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秋山义雄问。
“非常多,多得你不敢想象。”路承周微笑着说。
他并不在乎给秋山义雄多少钱,对目前的八路军来说,物资比钱重要得多。
“请你帮忙处理一批物资,我可以给你三成的提成。”秋山义雄说。
“没问题,这么多钱,足够你花三辈子了。”路承周笑了笑。
“不,这些钱不是给我一个人的,所有参加反战的兄弟,都应该分一份。特别是那些死了的,更得让他们的家人,以后能过上幸福的生活。”秋山义雄郑重其事地说。
“你这里,我估计得十个以上的燃烧弹才行。”路承周说。
他哪怕再想办法,也只能卖一部分物资。
回到英租界后,路承周在红墙道11号开了个会,与海沽站的几个中层,商量怎么倒卖日军的军事物资。
“可惜,我们的部队不在这里,否则所有人都能完成换装。”黄文买听了路承周的介绍后,叹息着说。
“傅祺,你说说看,这些东西能不能换钱?”路承周特意把傅祺叫来,想听听他的意见。
“枪和子弹,只要拿出来,那就是钱。但军靴和鞋子,根本没办法穿啊。”傅祺苦笑着说。
“八路军会不会要?”方南生突然问。
军靴和鞋子,对组织来说,都是极为需要的。
如果有可能,他真想给组织搞一批。
“八路军穷得要死,能拿得出钱?”路承周嗤之以鼻地说。
“不管是几路军,只要给钱,都可以卖给他。但八路军如果没钱,一双鞋子也不能给。”黄文买说道。
第七百五十章 没钱
黄文买是海沽的会计,也是路承周的账房。
海沽站的经费,全部掌握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