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这批物资,可以通过铁路,运往华北各处。
就在这批物资安全进入仓库后,四经路的军用仓库,突然发生大火。
这座海沽最大的军用仓库之一,也是华北最大的军用仓库之一,里面的十万双双靴、十几万箱鞋子,几千条步枪,以及几百万发子弹和其他军用物资,全部化为灰烬。
仓库起火后,哪怕最近的消防队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也无济于事。
因为,仓库起火后,仓库内的士兵,大多失踪。
而新调到仓库的曹长,被活活烧死在仓库内。
在秋山义雄的影响下,仓库内的士兵,大多都成了反战士兵。
他们每人分到了上万的回家路费,一旦脱下军服,可以安全地回到日本与家人团聚。
四经路军用仓库发生大火时,秋山义雄已经调作花园宪兵队庶务课长。
望着四经路方向的夜空被烧得通红,秋山义雄嘴里喃喃地念叨着。
此次四经路军用仓库大火,最终促成了,本间雅晴将二十七师团战斗力较强的步兵第二联队,调到了海沽,部署在市内各个战略要点。
而原来的第一联队,则调往外围,与八路军作战。
此次借用宫琦益欢的钱,购买秋山义雄控制的军用物资,支援八路军作战,实在是一个非常巧妙地计划。
秋山义雄并不知道,他手里的钱,来处海沽那些想发黑心财的米商。
他对于军用仓库内的物资去向,也不是很在意。
只要手里有了钱,他就能办想干的事。
本间雅晴将步兵第二联队调到市区,让秋山义雄有些意外。
随着步兵第一联队调出市区,他以前的那些关系,都不复存在。
这让他很独孤,同时,他作为反战士兵中最坚定一员的消息,也没几个人知道了。
秋山义雄将手里的钱,分了一半给四经路仓库的那些士兵。
剩下的钱,他托人带回日本,交给上次战死的那些反战士兵家属。
日本虽然占领着中国的大片领土,但国内的日子,反而越来越不好过。
战争对任何一方来说,都是非常残酷的。
日本国内的国民,为了支援所谓的圣战,只能勒紧裤带,过着苦哈哈的日子。
在花园宪兵队庶务课的工作,跟管理仓库差不了多少。
秋山义雄每天下班后,都喜欢找一家日本酒馆,独处喝着酒。
第一联队调离了海沽,就算他还想搞点事情,阻止日本的战争脚步,也很难做到了。
“请问,这里有人么?”路承周以火焰的相貌,突然出现在秋山义雄面前。
对他来说,秋山义雄目前的职位,其实是很有帮助的。
庶务课长,看着权力不大,实际上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如果利用得好,可以知道宪兵队的很多机密。
当然,这需要秋山义雄全面配合。
秋山义雄只是反战,想让那些反战士兵回到日本。
他痛不痛恨日本,愿不愿意抗日,同不同情中国的抗战,都还是个未知数。
“你好。”秋山义雄看到路承周,并不觉得意外。
如果说他在海沽还有熟人的话,那就非路承周莫属了。
对路承周的情况,秋山义雄并不很清楚,他只知道路承周姓火,是重庆方面的人。
“秋山课长很惆怅啊。”路承周在对面跪坐着,微笑着说。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想喝酒都找不到人。”秋山义雄叹息着说。
“你不会孤单的,因为海沽还有千千万万的抗日者,他们与你都是同一阵线的朋友。”路承周郑重其事地说。
他希望,秋山义雄能从一名反战士兵,变成一名抗日者。
这个转变,或许需要很多的时间,但路承周相信,秋山义雄一定会成为一名真正抗日者的。
这是秋山义雄的工作性质所决定的,在日军的军用仓库,秋山义雄看不到日本人的残暴。
在宪兵队,秋山义雄能经常看到,日本人如何蹂躏中国人,他们根本不拿中国人的性命当回事,甚至以杀中国人取乐。
在日本人眼中,中国人根本不算人。
秋山义雄原本就反战,他再经历这些事情,站到抗日者这一阵营,只是早晚的事。
第七百六十章 命令
程瑞恩回到英租界后,与路承周见了几面,忙的时候,他甚至就住在路承周家。
反正路承周的身份,无论是军统还是日本特务机关,都是没有问题的。
“馊粥,以后还是不能住你家,要是突然来个什么人,那就麻烦了。”程瑞恩接过路承周给他的最新证件,说。
目前的程瑞恩,既是宪兵分队的编外情报员,又是英租界洋行职员。
“偶尔住一晚,还是没问题的,你又不长驻海沽。”路承周说。
程瑞恩是蚂蚁情报小组与晋察冀中央分局城工部之间的政治交通员。
因为不能使用电台,李向学要求,每隔半个月,往返根据地到海沽一次。
“对了,蚂蚁情报小组的其他成员,是不是得介绍给我了?另外,你小子的情况,是不是也得跟我说说了?”程瑞恩掏出烟,跷着二郎腿,吸了口烟后,直截了当地问。
“你是家里派来的,我们的情况,李部长应该跟你说了嘛。”路承周微笑着说。
“李部长让我问你。”程瑞恩说。
这些搞地下工作的,一点也不爽快,李向学推给路承周,可路承周又推给李向学。
“蚂蚁情报小组只有两名成员,当然,加上你之后,有三名了。另外一人,是马玉珍。”路承周缓缓地说。
根据上级的命令,程瑞恩正式加入蚂蚁情报小组。
以后,程瑞恩将是路承周与家里的政治交通员,由程瑞恩向家里汇报蚂蚁情报小组的情况。
家里的指示,也由程瑞恩传达。
马玉珍也是蚂蚁情报小组的成员,她也有权力知道程瑞恩的身份。
但是,关于路承周的事情,他不能告诉程瑞恩。
路承周的一切,都是机密,哪怕就是程瑞恩,也不能知道的机密。
“马玉珍?!”程瑞恩差点惊叫起来。
但很快,程瑞恩又冷静下来了。
回顾自己与马玉珍几次见面,程瑞恩觉得,当时的马玉珍确实不正常。
他当时以为,马玉珍是因为退了党,不想与自己接触。
现在看来,马玉珍是身负特殊使命,不能与自己接触。
“不错,她现在是军统海沽站情报组副组长,负责海沽站之情报行动。”路承周缓缓地说。
“她加入了军统?”程瑞恩诧异地说。
“我是军统海沽站的站长,她是情报组副组长,这又有什么奇怪的?”路承周嗤之以鼻地说。
“你是军统海沽站的站长?馊粥,你到底有多少秘密?”程瑞恩吃惊地说。
他只知道路承周是宪兵分队情报一室的主任,可并不知道他还是军统的人。
如果加上路承周之前在警务处的身份,路承周一人身兼四个身份。
“马玉珍虽然是蚂蚁情报小组的成员,可她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路承周突然说。
“她是你在军统的下属,又是蚂蚁情报小组的成员,却不知道你就是蚂蚁?”程瑞恩越说越吃惊,马玉珍与路承周之间,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我们之间,暂时还不适宜公开身份。你以后与马玉珍联系,也不能告诉她。”路承周叮嘱着说。
“你是不相信她?还是不想告诉她?”程瑞恩为马玉珍抱不平。
马玉珍对路承周的情感,程瑞恩最是清楚不过。
当初得知路承周是日本特务时,马玉珍悄悄抹过多少次泪?
如果她知道,路承周不仅不是日本特务,也不是军统特工,而是中共地下党员时,心中的喜悦不言而喻。
“是工作需要,暂时不能告诉她。”路承周沉吟着说。
“她是你的朋友,战友和同志,让她知道你的身份,只会更有利于你的工作。我看,你是不想告诉她。”程瑞恩愤恨不平地说。
“你现在是不是蚂蚁情报小组的成员?”路承周突然问。
“不错,李部长让我加入蚂蚁情报小组,在海沽的行动,听你指挥。”程瑞恩得意地说。
如果蚂蚁情报小组只有三个人的话,他会非常满意。
在中学时代,他们三人就是很要好的朋友,经常一起参加学生运动。
现在,他们再次聚集在一起,参加抗日活动。
蚂蚁情报小组,本就是一个卓越的情报小组,有了他的加入后,一定会取得更出色的成绩。
“我是不是情报小组的小组?是不是你的领导?”路承周又问。
“当然,你是我的上级,只要是正确的命令,我自然会服从。”程瑞恩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
“那好,现在我命令,你不得告诉马玉珍,关于我的真实身份。”路承周正色地说。
虽然海沽站基本上由他和马玉珍,以及方南生控制,但是,表面上,还是要有军统的样子。
一旦马玉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方南生肯定也会察觉。
到时候,军统海沽站成了中共的地下机关,反而不利于以后的工作。
以戴立的性格,谁知道他会不会让其他人监视自己呢?
“是。”程瑞恩连忙应道。
路承周现在是他的上级,他必须确实服从。
“这是为她好,也是为了蚂蚁情报小组更好地完成任务。”路承周缓缓地说。
“那我能与她见个面么?”程瑞恩问。
“当然,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可以与她联络。”路承周点了点头。
马玉珍与程瑞恩见面,比程瑞恩与自己见面,要更加隐蔽。
路承周的身份,说不定就有人盯着他。
“太好了。”程瑞恩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