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时,路承周与毛善炎也走得比较近。
种种迹象表明,当时的路承周,就应该肩负着秘密任务。
现在,路承周告诉他,只是为了保护海沽站的安全。
这种鬼话,何贺肯定不会相信。
“我是否有其他秘密任务,你可以问站长嘛。”路承周苦笑着说。
何贺虽是他的好友,但何贺这种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抱着怀疑的做法,让他实在受不了。
可是,不管何贺如何怀疑,他又必须与之相处。
何贺对路承周的怀疑越重,路承周的压力就越大。
“好吧,暂且相信你。”何贺深深地看了路承周一眼,缓缓的说。
“什么叫暂且相信我,你必须永远相信我。”路承周佯装嗔恼的说。
“你以前与站里的沟通,主要是通过杨玉珊。既然我来了,以后你的关系,就转到了情报组如何?”何贺正色的说。
他虽然暂且相信路承周,但心里还是没有完全释怀,总想着在以后的工作中,发现路承周的秘密。
“你是长官,我没意见。”路承周马上说。
“杨玉珊长得水灵灵,你不会怪我横刀夺爱吧?”何贺见路承周答应得如此爽快,反倒觉得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你我参加革命,岂是为女色而来?”路承周不高兴的说。
杨玉珊确实长得好看,但路承周与之接触,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之事。
“是我想多了。”何贺一脸歉意的说。
何贺现在是情报组长,他问起路承周的工作,路承周当然要如实汇报。
幸好,路承周也无不可对人言之事,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打死也不说。
何贺虽然觉得,路承周担任直属通信员有些可惜,但事实如此,他也无法改变。
只是,回到站里后,何贺向陈世光汇报,要将路承周的工作关系转到情报组时,陈世光似乎有些犹豫。
“站长,我与路承周原来是同学,我们之间接触,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何贺见陈世光迟疑,马上解释着说。
“路承周虽然只是直属通信员,但肩负着全站的安全。”陈世光缓缓的说。
他的潜台词是,路承周应该由自己掌握,否则遇到什么事情,自己无法及时掌握情报,损失就大了。
陈世光到海沽站后,遇到吕恩普和郑问友的暗中抵触,吕恩普更是因此而变节。
陈世光深切感受到,有自己的势力很重要。
现在,何贺将路承周的关系转过去,以后路承周岂不是要成为情报组的人了?
“这一点我也知道,路承周的情报,我也会第一时间向站长汇报的。”何贺说。
他感觉很奇怪,陈世光为何对路承周如此重视呢?
“你刚来海沽站,先把情况熟悉好吧。至于路承周的联系,暂时不宜改变。”陈世光缓缓的说。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已经拿出了站长的姿态,不容何贺拒绝。
“好吧。”何贺无奈的说。
他原本以为,只要跟陈世光说一声就行,哪想到,刚到海沽站,就碰了一个不大在小的钉子。
“路承周在警务处工作,作用很重要,同时,他有时还能提供进步学生的情况。对他的使用,一定要慎重,否则总部会怪罪的。”陈世光见何贺有些遗憾,又解释着说。
路承周与杨玉珊联系,再将情报向陈世光汇报,相当于陈世光的独立情报员。
而何贺如果取代杨玉珊的作用,路承周其实上成了情报组的人。
对路承周来说,他在海沽站的作用,反而降低了。
“原来如此。”何贺恍然大悟。
他突然想到,路承周是海沽人,在海沽读了中学,在铁路一中毕业。
而铁路一中的抗日爱国活动,一直比较积极。
既然路承周还肩负着,与爱国学生接触的任务,何贺自然不能强行插进来。
只是,第二天他特意找到路承周,向他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你小子还说没有其他任务?”何贺不满的说。
“我确实没其他任务吧?”路承周苦笑着说。
“好吧,我就不多问了,反正问了你也不会说。以后,需要我支持和配合,随时联系。”何贺拍了拍路承周的肩膀。
身为特务人员,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告诉别人的。
哪怕路承周与他是同学,这种事情也不能说。
何贺认为,路承周不跟自己说起任务的事,是很正确的。
自己也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看得出来,陈世光对路承周很重视,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多谢兄弟理解。”路承周感激的说。
他其实也不知道,何贺所谓的“其他任务”指的是什么。
但是,只要何贺不再追问,他就不用这么担心的。
“说这些话就没意思了,我先走了,有事联系。”何贺说。
既然路承周还肩负着与进步学生联系,他当然不能打扰。
军统在海沽的任务,除了密切注意各方反蒋、抗日势力,以及以前的没落军阀、前清遗老外,主要就是共产党和日本人。
路承周既然干的是正事,他当然要全力支持。
以后,与路承周的接触,要尽量减少。
第八十九章 劝说
进入十二月,海沽的气温下降得很厉害,可是,海沽人民的抗日热情,却日益高涨。
十二月初,海沽各中学发表联合宣言,要求抗日。
十二月九日,北平爆发了学生抗日救亡游行大示威。
消息传来,海沽各学校,迅速行动起来,学生情绪异常高涨,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路承周接到紧急任务,迅速打入进步学生团体,获取学生最新动向。
路承周的命令,依然是通过杨玉珊传达的。
看到命令后,路承周并没有马上行动。
学生虽然情绪激烈,但并不傻。
就算他们一时没有察觉,事后也会觉醒。
与进步学生接触,路承周也会特别注意,不能因为这些人没有地下工作经验,就可以随意欺瞒。
路承周相信,海沽的学生,如果有所行动的话,会主动找上门来。
海沽站刚上任的情报组长何贺,也准备获取这方面的情报。
他知道路承周的任务后,向陈世光请示,情报组也参与此次行动。
“情报组与学生接触没问题,但不能走路承周这条线。”陈世光轻轻摇了摇头。
路承周与那些学生,之前有过接触,何贺突然加进来,暴露了身份怎么办?
况且,何贺到海沽站后,总想与路承周有接触,这是陈世光不愿意的。
何贺与路承周是同学,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要强过自己。
如果路承周被何贺拉拢过去,海沽站在格局,岂不又要回到从前?
“好吧。”何贺一愣,无奈的说。
他原本想借着路承周的关系,打入学生内部呢。
现在看来,这条路走不通了。
但何贺也有自己的办法,他化名“贺仁可”,去海沽各个学校应聘老师。
何贺来海沽前,就准备好了一整套假的资料。
最终,何贺竟然在铁路一中应聘上了英文老师。
他在特警班,英语学得不错,此次终于可以用上了。
既然陈世光不想让他与路承周发生横向联系,何贺自然不会与路承周联系。
在特警班时,何贺的特工技能成绩就很好,他也专门研究过共产党的理论。
应聘到铁路一中后,何贺表现得很“左倾”,试课时,就评击了政府,公开要求抗日,并且要政府带头。
何贺的试课,引起了学生共鸣。
下课后,马上有学生,强烈要求“贺仁可”老师留下来任教。
路承周也没想到,何贺竟然一下子就打入了铁路一中。
他采取的办法,依然与原来一样,主动与马玉珍联系,但不与其他进步学生联系。
路承周很清楚,只要与马玉珍联系,自然就会与其他人接触。
路承周也知道,程瑞恩与马玉珍,都加入了共产党。
与他们接触,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可是,此时的路承周,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是,此次他与马玉珍接触前,向李向学汇报了。
一旦情况紧急,他希望李向学能通过海沽市委,让进步学生主动切断与自己的联系。
大不了,就是主动暴露军统特务的身份。
“如果你这么早暴露了军统身份,军统会怀疑,日本人也会怀疑。”李向学并不赞同路承周的办法。
暴露军统特务身份,确实可以杜绝后患。
毕竟,军统和日本特务机关,如果知道学生晓得了路承周是军统特务,肯定不会再给他派相关任务。
但同时,也会给路承周带来危险。
作为一名有经验的特务,与学生接触,都能暴露身份,这也太无能了吧。
就算敌人不怀疑路承周的用意,以后是否会重用他呢?
路承周目前在军统和日本特务机关,都赢得了他们的信任,要维持这份信任,可以付出一定代价。
“我担心学生的示威,会被当局镇压。”路承周担忧的说。
“学生只是要求抗日,他们的行为是爱国的,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放心,事情未必会有你想象的糟糕。你获得的情报,只要不影响大局,可以如实向军统汇报。”李向学沉吟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