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石得知程瑞恩牺牲,也很是震惊。
他很清楚程瑞恩的作用,蚂蚁情报小组是上级安排在海沽的优秀情报小组,这几年为组织提供了很多重要情报,同时也为组织提供了大量物资。
戴伶策和马厚谷能顺利潜伏在中西大药房,据说就是蚂蚁情报小组的功劳。
因此,顾三石亲自回了趟根据地,向李向学汇报此事。
得知程瑞恩牺牲的消息,李向学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随后,他将此事向晋察冀抗日边区党委汇报,让顾三石暂时在根据地休息。
“作为海沽城委书记,你来根据地很不妥当。为了加强点线委员会的领导,上级决定建立政治交通。”李向学第二天向顾三石传达了区党委的指示。
“政治交通?”顾三石诧异地说。
“以后定期由政治交通员,向你传达上级党委有关文件及工作指示。会晤日期提前约定,一般为半个月至一个月一次,最长不超过三个月。”李向学缓缓地说。
“这倒没有问题,可蚂蚁情报小组怎么办?”顾三石问。
程瑞恩之前其实就是政治交通员,只不过,他这个政治交通员,是长期驻守在英租界的。
如果这位新的交通员,只负责交通,却不长住海沽,安全性又将大大提高。
“蚂蚁情报小组由你负责联络。”李向学缓缓地说。
“也就是说,终于可以见到蚂蚁的庐山真面目了?”顾三石眼睛突然明亮起来,他知道蚂蚁情报小组,也知道蚂蚁的存在,但就算程瑞恩在的时候,他既不知道蚂蚁的身份,更没跟他见过面。
“不,你们通过死信箱联络。”李向学摇了遥头。
“如果出现紧急情况怎么办?”李继平诧异地说。
“如果出现紧急情况,在英租界爱丁堡道东头第二根电线杆画一个长方形,内有一个三角形,到时将在当天晚上八点半,国民饭店接头,用一类密码。”李向学缓缓地说。
“我记下了。”顾三石郑重其事地说。
“李部长,我和蚂蚁,一直不能见面么?”顾三石问。
“到见面的时候,自然会见面的。”李向学缓缓地说。
顾三石与蚂蚁情报小组的死信箱,是蚂蚁情报小组一直没启用过的,位于法租界第二十五号路。
那里的第一个巷子的拐角处,离地一米五左右的地方,有一块活动的砖头。
不要说这是在角落里,就算有人注意,也看不出那块砖头是活动,抽出砖头后,后面被掏空了一截,将情报装进去后,再把砖塞回原处,一点也看不出来。
因为这是第一次启用这个信箱,顾三石又在爱丁堡道第二根电线杆画一个长方形。
里面没有三角形,说明不是紧急情况,只要蚂蚁看到,自然会去法租界的死信箱取情报。
路承周上班时,目前没有固定的路线,但两天之内,他肯定会经过爱丁堡道。
事实上,当天下班回家的时候,路承周就注意到了。
上级一直没有派交通员与自己联络,路承周相信,如果李向学派来新的交通员,很有可能启用这个新的死信箱。
每次经过爱丁堡道,路承周都会注意一下这个电线杆。
突然看到组织的暗号,路承周很是激动,他差点一脚刹车,将车子停下来多看几遍。
在别人眼里,这只是哪个小孩子的涂鸦,但他却看到了组织的召唤。
晚上,路承周特意化了装,才去的法租界。
在法租界第二十五号路附近,路承周并没有马上去取情报。
他在周围观察了至少半个小时,没有发现异常后,才去取了情报。
原本,这样的任务,应该是马玉珍来的。
但这是组织与自己重新接头的情报,肯定会有特别的信息,比如说新的联络接头方式等。
路承周首先掌握情报,他可以决定,哪些情况是马玉珍必须知道的,哪些信息,是不能告诉马玉珍的。
回到家里后,路承周认真写了一份情况汇报,自从程瑞恩牺牲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秦宝华的情况如何,路承周并不知道。
秦宝华应该拿到了电台,如果没有离开海沽的话,应该是很危险的。
路承周建议,重新派人接替秦宝华的任务。
另外就是日军对盘山的轰炸,根据路承周对日本人的了解,如果这次十三团没有遭受太大损失的话,他们一定不会放手。
路承周在第二天早上,将情报放进了法租界第二十五号路的死信箱。
同时,他在英租界的二十六号路,蚂蚁情报小组的死信箱,也放了一份情报。
从今天开始,马玉珍将负责法租界第二十五号路的死信箱。
至于与顾三石的紧急联络方式,路承周并没有告诉马玉珍。
马玉珍最近做事也心神不宁,与上级失去联络,这是最被动的。
不知道上级的指示,就不知道如何开展工作。
就算工作有了成绩,拿到了情报,也无法向组织汇报。
“从明天开始,可以对加藤五郎动手了。”路承周与马玉珍,依然还是保持着每天碰一次面,最迟不超过三天,必须见一次面的频率。
“好。钱呢?”马玉珍问。
在雷晓岩的存在,要陷害加藤五郎,实在再容易不过。
“五百日元,想必加藤五郎会动心。”路承周拿出一沓日元递给马玉珍。
“足够了。”马玉珍接过日元,见路承周舍不得放手,用力一拉,将日元抢到了手里。
第八百四十三章 喝酒
加藤五郎在宪兵分队只关押了一个晚上,也没有受刑,第二天就让他回特高班上班了。
关了一夜,还上了一天班,加藤五郎晚上回去后,自然很疲惫。
虽然疲惫,加藤五郎却不想回去休息,而是去了日租界的一家小酒馆。
他一个人喝酒,自然不会去上次路承周请客的那家酒馆。
以他的收入,也没办法在那样的地方消费。
“先生,这里可以坐吗?”加藤五郎刚坐下没喝几杯,突然听到一个带着中国口音的人跟他说话。
抬头一看,一位穿着西装的男子,正谦和的站在桌子旁边。
加藤五郎环顾四周,大厅内的四个榻榻米,全部坐了人。
“坐吧。”加藤五郎点了点头。
“多谢先生。”男子躬了躬身,脱下鞋子后,跪坐到了对面。
“你是中国人?”加藤五郎喝了口酒,斜睨了对方一眼,问。
此人的日语带着深厚的口音,一听就不是正宗的日本人。
“我是满洲人。”男子说。
“原来如此,但你的日语也是说得蹩脚了。”加藤五郎缓缓地说。
“一直在外奔波,没有学好日语,实在是惭愧。”男子一脸羞愧地说。
“你是做什么的?”加藤五郎是宪兵特务,养成了这样的职业习惯。
“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阁下是军人?”男子谦逊地说。
“不错。”加藤五郎说,他上班有时军装,有时穿西服,他今天穿的就是西装。
毕竟在英租界,情况有些特殊。
“不知阁下在哪个单位?”男子诚恳地说。
“宪兵分队。”加藤五郎得意地说,在中国人面前,他有着无比的优越感。
日本已经占领了大半个中国,很快就会拿下整个中国。
到时候,所有日本人都是中国人的皇帝。
“宪兵分队?能认识阁下,真是鄙人的荣幸。”男子朝加藤五郎重重的鞠了一躬,诚恳地说。
“我们可不算认识。”加藤五郎淡淡地说。
“一回生二回熟吗?这里条件太简陋了,能请阁下去东京酒馆喝一杯吗?那里的歌妓听说都是从东京过来的。”男子激动地说。
上次路承周请加藤五郎去了趟高档酒馆,而东京酒馆也很高级,里面的消费自然也很高。
当然,里面的女人,技艺更好,也更漂亮。
“这个……”加藤五郎沉吟着说。
“请吧。”男子站了起来,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加藤五郎原本就喜欢喝酒,更喜欢日本女人。
虽然在宪兵分队,他可以对中国女人为所欲为。
但作为一名日本人,他更喜欢日本女人。
而且,强暴并不能获得生理上的快感,更多的只是上面交待的政治任务。
让中国人从心底畏惧日军,从而令他们放弃反抗,这也是日军暴行的原因之一。
加藤五郎之所以愿意去东京酒馆,除了因为小酒馆条件太差外,也是因为对方是满洲人的缘故。
在日本人眼里,满洲人也算半个日本人了。
在东京酒馆,加藤五郎喝得很愉快,而且他晚上依然有美人相伴。
第二天加藤五郎上班后,尽情变得非常好。
他与男子约好,第二天晚上,依然去东京酒馆。
加藤五郎并不知道,第二天上班,川崎弘就收到海沽站发给重庆的电报,海沽站正在接触一名日本宪兵,并且取得了初步进展。
这让川崎弘大吃一惊,军统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了吗?
接触日本宪兵,岂不是自投罗网?
川崎弘马上将这个消息,向菊池宽作了汇报。
然而,整整一天,宪兵队总部,也没有收到下面宪兵的汇报。
毕竟,宪兵特务如果遇到异常情况,是要向上司报告的。
“寺田清藏,你去暗中调查一下,这个人可不有是我们这里的。”川崎弘将寺田清藏叫来,叮嘱着说。
这个日本宪兵,可以是其他任意宪兵分队的,但绝对不能是英租界宪兵分队。
如果能是东马路井尾的手下,那就更好不过了。
“嗨。”寺田清藏沉声说。
他对自己的手下都很有信心,他们不屑与中国人接触,更加不会被他们腐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