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果然一无所获,加藤五郎被带到了川崎弘的办公室。
先是川崎弘动手,等他打累了,再由寺田清藏接手。
没过三分钟,加藤五郎的脸,就肿得跟包子一样,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细缝,如果不仔细看的话,都不认得了。
“来人,带下去!”川崎弘厉声说。
加藤五郎被两人宪兵架下去,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今天晚上的失败,虽然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要在自己身上。
“你们的行动,是不是暴露了?”川崎弘等加藤五郎走后,冷声问寺田清藏。
抓人这种事,应该是寺田清藏的强项。
而且,日租界也是寺田清藏的地盘,在那里也失手了,实在令人奇怪。
“应该没有。”寺田清藏摇了摇头。
原本他还担心,情报一室会不会有人发沉晚上的行动,可能会无意泄露消息。
但他听说,情报一室下班前开了个会,一直开到晚上八点半。
开完饭后,所有人一起去西湖饭店吃饭,就更加不会有问题了。
排除了情报泄露的可能,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汪史前太过警觉,被他发现了端倪。
“明天,把二步山的地形绘制出来。”川崎弘突然说道。
虽然破坏了军统的阴谋,但没有抓到汪史前,还是有些遗憾。
加藤五郎这头蠢猪,差点上了军统的当。
要不是雷晓岩紧急时刻传来情报,他这次要跌个大跟头。
“二步山的地形?”寺田清藏诧异地说,一直在说加藤五郎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不错,军统的忠义救国军海沽抗日大队,已经成立了五个中队,再让他们发展下去,会养虎为患。”川崎弘缓缓地说。
他其实也不想这么做,而是想转移菊池宽的注意力。
加藤五郎的事情,幸好还没有上报。
军统接触日本宪兵的事情,他也不想再提,就算军统再给重庆发报,他也不会再向菊池宽报告。
正当寺田清藏要说话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松本昌弘来报告。
“海沽站向重庆发报了。”松本昌弘拿出一封电报,兴奋地说。
海沽站向重庆汇报,接头失败,“火”可能出事。另“火”提及,我站有日本卧底,正在密查。
川崎弘看到前面的内容,倒没觉得什么。
可是看到后面的内容后,脸色大变。
雷晓岩可是他安插在海沽站的一张王牌,这将是他以后破获海沽站最大的凭仗。
可现在,加藤五郎却告诉汪史前,宪兵分队在海沽站安插有卧底,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川崎弘可以容忍加藤五郎的失败,毕竟加藤五郎犯了错,他也得跟着受罚。
甚至,他还可以帮加藤五郎掩饰这个错误。
可是,加藤五郎竟然告诉对方,宪兵分队在海沽站有卧底,那就绝对不以容忍了。
“把加藤五郎关起来!”川崎弘厉声说道。
刚才他让人把加藤五郎带下去,只是想稍加惩戒。
但现在要把加藤五郎关起来,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出什么事了?”寺田清藏惊诧地说。
“你看看吧。”川崎弘将电报交给了寺田清藏。
“川崎队长,我觉得我们做错了一件事。”寺田清藏沉吟着说。
“什么事?”川崎弘脸色很难看,虽然他没跟火焰见过面,但他现在总觉得,火焰的手,无处不在的掐着他的脖子,令他不能呼吸。
“雷晓岩担任海沽站的电台台长后,我们随即就取消了巡逻侦测车,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寺田清藏突然说。
“不错,马上把侦测车召来,今天晚上就要用起来,明天还要公开巡逻。”川崎弘马上说道。
中国有句话,叫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他希望,自己的做法,能挽救雷晓岩。
只要雷晓岩不暴露,一切都还有机会。
“嗨!”松本昌弘马上应道。
“另外,给雷晓岩发报,让他尽快摸清火焰和马淑一的底细,消灭海沽站的计划,不能再拖延了。”川崎弘觉得,自己的时间很紧迫。
火焰是什么人?加藤五郎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情况,他能不查一查到底吗?
虽然雷晓岩是重庆派来的,在海沽几乎没有任何活动迹象,但火焰是谁?
连川崎弘都感觉自己不是火焰的对手,遑论雷晓岩了。
川崎弘觉得,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破坏海沽,雷晓岩暴露是早晚的事。
“我回去制定计划。”寺田清藏说。
“不,你去趟加藤五郎家,我去审加藤五郎。”川崎弘冷笑着说。
加藤五郎原本只是关在牢房,但现在已经被绑在审讯室的十字架上了。
“加藤五郎,不,‘火’,你可真是厉害啊。”川崎弘走到加藤五郎面前,冷笑着说。
“川崎阁下,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这一次。”加藤五郎惊恐地说。
“我放过你一次?那谁放过我?”川崎弘冷冷地说。
“我不该喝酒的,更加不该跟中国人喝酒的。以后,绝对不会有第二次。”加藤五郎忙不迭地说。
“你还想有第二次?说,你是怎么跟汪史前说的?”川崎弘冷声问。
“我没跟他说什么啊?”加藤五郎一脸迷茫地说。
“你没跟他说什么?那军统怎么有关系,日本特务机关在海沽站有个卧底?”川崎弘拿过墙上的皮鞭,重重地抽了一鞭子。
“我真没跟军统说啊。”加藤五郎觉得很冤枉,自己是宪兵,怎么会跟中国人说这等机密之事呢。
“还不承认。”川崎弘反手又是一鞭子。
“饶命啊,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加藤五郎大叫着说。
“事到临头,还敢狡辩。”川崎弘咆哮着说。
第八百四十六章 欲盖弥彰
加藤五郎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向军统泄露机密之事。
哪怕川崎弘对他施刑,他也坚持这一点。
他总觉得,自己被诬陷了。
然而,当寺田清藏从爱丁堡道忠厚里2号他家里,带回来一封装着三百日元的信时,他彻底傻了。
信是汪史前写给他的,还是用日文写的,告诉他这是军统的一点意思,并且感谢他为军统提供了重要消息。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川崎弘不想再听加藤五郎解释,有这封信,足够说明一切。
而且,川崎弘也不敢再隐瞒加藤五郎的事情。
加藤五郎都向军统提供了情报,怎么还能庇护这样的人呢。
加藤五郎直到被送上军事法庭,也没想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告诉汪史前的。
他与汪史前确实喝了两次酒,而且第二天晚上也确实喝醉了。
或许,是那天晚上,无意间向汪史前提起了。
此事,一直到加藤五郎死,他都没想明白。
日本可以容忍反战士兵,也可以容忍偷奸耍滑,但绝对不能容忍间谍。
特别是加藤五郎泄露的情报,造成了严重后果,还收受军统的钱财,更是不能被放过。
加藤五郎的事情,川崎弘一直没有再公开提过,无论是开会还是在平常的言谈中,好像宪兵分队就没有这号人似的。
川崎弘正式提起的,是对二步山地形的绘制。
这个任务,按道理应该是交给路承周的,但寺田清藏提出,徐铁应该由特高班联系。
而川崎弘,似乎也支持寺田清藏。
加藤五郎被军统收买,川崎弘必须找一个让菊池宽不能处分他的理由。
否则,加藤五郎的事情,会让菊池宽大发雷霆,甚至会撤换他。
作为宪兵队总部的队长,菊池宽完全有权力,也有理由这样做。
但提供了二步山的地形后,应该能将功补过。
“老师,徐铁是情报一室的人,他应该由我来联络。”路承周这次却没有顺从,徐铁是他的手下,是他好不容易安插进二步山的,如果这么轻易让给寺田清藏,会让别人怀疑。
路承周对日本人一向很尊重,但关乎利益的事,他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否则,这会成为他的疑点。
“放心,如果事情成了,功劳算你的。”川崎弘明白路承周是什么意思,徐铁确实是情报一室的人,如果这次任务完成,也是一份不小的功劳。
路承周需要的,不是与徐铁联络,而是这份功劳。
“如果没成呢?徐铁能力一般,之所以让他去二步山,是因为他没有怎么露过面。我对他很了解,如果出了问题,也能第一时间察觉。”路承周坚持着说。
“你已经把徐铁的情况介绍得很清楚了,我想,寺田清藏会注意到这一点。如果真没成,与你也没关系。”川崎弘坚持着说。
他不是不想让路承周与徐铁行动,而是这次的行动,不适宜让中国人参加。
除了徐铁因为潜伏在二步山外,其他人最好不参与。
“好吧,我听老师的。”路承周无奈地说。
“这就对了嘛。”川崎弘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老师,今天侦测车又开始工作了?”路承周突然问。
显然,昨天晚上雷晓岩的电报,让川崎弘意识到,突然取消侦测车,只会让军统将怀疑的目光放到雷晓岩身上。
为了保护雷晓岩,川崎弘特意让侦测车重新工作。
可是,他不觉得,这反而欲盖弥彰吗?
“这个……因为租界最近发现了新的电台。”川崎弘随口说。
“原来如此。”路承周“恍然大悟”地说。
川崎弘要绘制二步山的地形,虽然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但路承周已经意识到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