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特勤连的消息,乱沟村残余之敌不足五百人。
乱沟村,冈本大队指挥部。
院里阳光明媚,冈本少佐心里却是一片凉意。
五天了!不知不觉,冈本大队竟然被拖在这里五天了,损兵折将,却连那山头都没攻上去……冈本少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是,那几座山头却似有着一股魔力,每一次进攻失败之后,他都会有一种错觉,守军快不行了,只要再攻一次,再攻一次就能成功了!可是……
“砰砰砰……”
突兀的枪声在村外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敌袭!敌袭……”
惊惶的喊声在村中响起。
“终于来了吗?”冈本少佐突然感觉到了一丝轻松,腾地站了起来,拔出了佩刀,“决战终于来了!”
临城,濑谷支队指挥部,台儿庄战报如雪片般飞来,指挥部里沉默而压抑。
濑谷少将望着窗外的阳光,,心中却是寒意凛然,“四小时下天津,六小时占济南,小小台儿庄谁知竟至于如此困难!那里的守军只是一支杂牌部队啊……”
濑谷少将喃喃自语,声音中透着疲惫。
“少将阁下,”参谋官的声音响起,“台儿庄局势已难以维持,还请少将阁下早做决断,以免各部陷入重围。”
“唔,”濑谷少将回过神来,缓缓说道:“传令各部,撤退吧……”
侍从官一怔,犹豫道:“可是……师团长那里……”
濑谷少将无力地摆了摆手,“我自会给他交待!”
日上中天,乱沟村的枪声停了下来,战斗已然结束。
廖黑牛精神抖擞地吼着,“兄弟们,打扫战场撤了……团长说了,尽快回到山上去,据点不能丢。”
“廖营长,”冯振义匆匆而来,面色犹豫,“兄弟们……抓了几十个俘虏……”
廖黑牛一怔,“俘虏?哪个让你们抓俘虏了?三团啥时候有过俘虏?”
冯振义苦笑,“兄弟们哪会抓俘虏啊?可是,小鬼子自己把枪一扔,跪了……”
廖黑牛大眼一瞪,“那也不能要!”
冯振义浑身一震,“杀……杀俘?”
“对,”廖黑牛瞪着一双牛眼,“你们不敢杀,老子自己去杀……”
说着,他一瘸一拐地走了。
冯振义一咬牙,追了上去,“行!老子去杀!”
这时,石猛也过来了,“黑牛,啥事?”
廖黑牛顿住了脚步,望了他一眼,“有鬼子投降了,你说咋整吧?”
“咋整?”石猛咬牙切齿,“打不赢就想投降?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南京城的百姓可不答应!”
说着,他已经拔刀在手,“走,带老子去,你们要不忍心下手,老子来!”
“一起去!”廖黑牛已然拔刀在手,“血债只有用血来偿!”
冯振义浑身一震,拔出了短刀,当先走了,“对,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第一零五章榴花原是血染成
四月六日,第二十军团击溃了从临沂来前来增援濑谷支队的坂本支队,主力南下,迅速荡清了台儿庄东面之敌,尔后,一路向西攻击,濑谷支队仓皇逃窜,弹药、粮秣、被服来不及带走,被付之一炬,火炮、坦克和战车被遗弃于战场。
城内残存日军被守军以密集火力和手榴弹封锁了退路,大部被歼灭。
四月七日,台儿庄再无枪声,青天白日旗高高地插在城头,迎风招展。
胜利了,胜利了!
守军在欢呼,欢呼声中夹杂着哭声。
台儿庄内,房倒屋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废墟中尸骸堆叠。
池师长默默地走废墟中,步履蹒跚……幸存的兄弟正在清理战场,可是,很多尸体早已被炸得支离破碎,甚至分不清敌我,兄弟们在废墟中找着、挑着、拼凑着,用雨布包裹起来,有人虎目含泪,有人嚎啕大哭。
看着这一幕幕,池师长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突然,他仰起了头,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可是,两行清泪却已从他眼角滑落,无声却难掩悲痛!
胜利了,胜利了,可是……很多兄弟都永远地失去了!那些都是自己的兄弟啊,他们跟着自己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到头来……却连尸体都找不全了!这场胜利,来得多么惨痛!
台儿庄外围的残敌仓惶地向峄县方向逃窜,可是,獐山据点早已易主。
“来了,来了……准备!”
獐山据点,李四维放下望远镜,精神抖擞,小鬼子的残兵正朝獐山方向仓惶而来,队形散乱!
近了,近了……
“打!”
“砰砰砰……嘘嘘嘘……轰隆隆……”
山上的野炮响了,呼啸的炮弹如雨点般砸向了小鬼子,硝烟翻腾、弹片横飞。
“哒哒哒……”
山上的机枪响了,激射的子弹如飞蝗般扑向了小鬼子,鲜血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小鬼子重武器丢失殆尽,身后又有强兵追击,只得慌忙调头,往北逃去。
“团长,追吧!”富察莫尔根满脸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