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石猛闻言,忿忿地骂了句,“日子没选好!”
“是啊!”众将也是叹息不已,“雪一下起来,盐池就不好打了!”
命运之神是个喜欢恶作剧的老头,习惯性地就会把人们最担忧的事变成现实。
飘飘洒洒的雪粒很快就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铺天盖地而下。
很快,据点里烧起了堆堆篝火,将士们围在火堆旁,闻着空气中逐渐弥漫开来的粥香,笑语声四起。
指挥所里,众将围坐在火堆旁,李四维在默默地抽着烟,卢全友等人在小声地聊着天,却都显得心不在焉。
“团长,”王六根突然扭头望向了李四维,“师长他们会不会回来?”
李四维一怔,取下了嘴里的烟,轻轻地摇了摇头,“难说……小鬼子吃了这次亏,以后怕是再也莫得这么好的机会了,可是,盐池布有重兵,一旦攻不下来,再想退就不容易了……”
众将默然。
“啪嗒啪嗒……”
正在此时,脚步声在门口响起,苗振华匆匆地走了进来,“师长他们回来了,前部已经到了黄泥沟。”
“哦,”李四维松了口气,“退了也好!”
“啪嗒啪嗒……”
话音刚落,脚步声再次在门口响起,进来的却是风尘仆仆的扈大宝。
李四维一愣,“大宝,你咋来了?团部……”
扈大宝是通信排的一班长,并没有随军参战。
“团长,”扈大宝连忙打断了李四维,“你快回去吧!宁医生她……生了!”
“生了?”李四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惊喜,“嘿嘿,是个男娃还是女娃?”
众将也纷纷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望向了扈大宝。
扈大宝慌忙摇头,满脸焦急,“还没生下来……接生婆说,情况不好,让团长快回去!”
李四维笑容一僵,死死地盯着扈大宝,“不好?咋会不好?”
扈大宝被吓了一跳,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着,“生了好久都没生下来,俺走的时候听到……听到宁医生的嗓子都叫哑了!”
李四维如遭雷击,身形一晃!
卢全友连忙扶住了李四维,“团长,莫事的,莫事的……宁医生一定不会有事!”
“全友说得对!”石猛连忙附和,“团长,你快回去,这里有我们看着……”
“对,”众将纷纷催促,“团长,你快回去……”
这年头,生孩子可是件高风险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对,老子要回去看看!”李四维连忙打起精神,一扫众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是!”众将连忙允诺,却见李四维已然匆匆地往门口去了。
望着李四维的背影,石猛使劲地拳砸在大腿上,“狗日的,咋会出事呢?”
众将也是满脸忧色,“龟儿的,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团部驻地大雪纷飞,寒风灌进山坳里,“嘘嘘”地嘶鸣着。
“啊……啊……呃啊……”
团部大院里,宁柔的惨叫声疲惫而沙哑,夹杂在风雪之中,却似一记记重锤敲打在众将士们的心上。
郑三羊和卢铁生木然地站在小木屋外,任飞扬的雪花拍打着头脸,只是紧紧地盯着那扇虚掩的木门,满眼的期盼之色。
木屋里透出一束束昏黄的火光,还有伍若兰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柔儿姐姐,再使点儿劲……你再使点劲儿啊……”
“宁医生,你莫睡啊,千万莫睡啊!再加把劲,娃娃就要出来了,就要出来了……”
从村里找来的接生婆也带着哭腔了……这可是团长的老婆,要真出了事,自己还能落个好?
“啊……呃啊……”
可是,宁柔的叫声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透着深深地疲惫。
“呜,你不能睡啊!呜呜……柔儿姐姐,呜呜呜……你千万不能睡啊……哇……呜呜呜……”
屋里,伍若兰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屋外,郑三羊等人听得心底一沉。
完了!
完了!
“狗日的,”卢铁生红着眼骂了一句,眼泪却已滑落,“一个个龟儿子,都不晓得在干啥子……八个人出去半天,连个接生婆都找不回来……”
这里毕竟是个小村子,村中的接生婆折腾了半天没把娃接下来,郑三羊和卢铁生只得派人去镇上再找个手艺好的,却不想去了半天还不回来。
“呼哧”,郑三羊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团长……再不回来就……就赶不及了……”
“吱呀……”
房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伍若兰腆着个大肚子,哭得梨花带雨,泪眼朦胧地望着郑三羊和卢铁生,“四维还没回来吗?”
两人艰难地摇了摇头,神色黯然。
“快去找啊!”一见两人摇头,伍若兰的泪水唰唰地就往下流,“快去找啊!柔儿姐姐……柔儿姐姐就……就想见见他啊……就想见见他啊……”
郑三羊连忙安抚,“你莫急,你莫急……团长就在曲村,我们已经派了两拨人过去喊了……”
“那他咋还不回来啊?”伍若兰胡乱地抹着眼泪,哭得就像个慌乱的孩子,“他咋还不回来?柔儿姐姐都这样了他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