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礼稍一犹豫,轰然允诺,“请团长放心,俺在,杰沙就在!”
说罢,陈怀礼当先便走,“一营、三营、直属连,即刻整理装备,准备出发!”
“是!”
卢全友石猛等人连忙跟上。
目送一行人离开,李四维回首环顾众将,继续布置防御,“特勤连沿铁路向南搜索警戒,严防小鬼子的渗透部;二营和炮兵连进入既设阵地,严阵以待;工兵连、补给连作为机动力量,随时待命!”
“是!”
众将轰然允诺,匆匆散去。
布置妥当,李四维暗自松了一口气,摸出一支烟塞进了嘴里,就摸出了火柴。
“四维,”
李四维的火柴还没划燃,便听得伍若兰的声音传了过来,顿时浑身一僵,慌忙举目四顾,便看到伍若兰背着个大药箱跑了过来,衣衫上沾了些草屑,眼眶红肿,俏脸上泪痕未干,看上去有些狼狈,但那双大眼睛已弯成了月牙儿,目光热切又透着一丝忐忑。
“啊呀……”
伍若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四维脸上,却忘了看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慢点,”
李四维一惊,连忙冲了过去。
“俺莫事,”
伍若兰稳住了身形,继续往李四维冲来,俏脸上笑容灿烂,眼中的忐忑之色已然消失殆尽,只剩下热切之色。
“慢点,”
李四维迎了过去,连忙扶住了伍若兰,责备的话语如何也说不出口,只是温柔地帮她拍打着身上的草屑,有些心疼,“摔跤了吧?”
“呵呵,”
伍若兰讪讪地一笑,俏脸微红,“俺从车上掉下来了……”
多么拙劣的谎言啊!
可是,李四维却听得心中一热,轻轻地拂了拂她鬓角的乱发,“傻丫头!”
“你才傻呢!”
伍若兰嗔怪地白了李四维一眼,“把俺们都赶走了,兄弟们要是受了伤咋办?”
“呃……”
李四维一滞,唯有暗叹一声,拉住了伍若兰的手,“断后……自然有断后的方法嘛!”
撤退是为了保存主力,以利再战,牺牲自然在所难免,而断后部队就好比那壁虎的尾巴……当断则断。
闻言,伍若兰浑身一颤,反过手紧紧地攥住了李四维的手,柔和的俏脸渐渐坚毅起来。
这个道理,李四维懂,伍若兰何尝又不懂?
自此,六十六团便在坎巴拉车站以南的两里处的既设阵地上严阵以待,很快便接应到了一些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员和小股部队。
五月三日夜,八莫失守,日寇第五十六师团主力继续向密支那方向突进,并派出小股部队向杰沙方向攻击。
杰沙,地处要冲,向东五十公里是八莫,向西北一百七十公里是密支那,向西一百公里是温藻。
在罗长官那份手令中,温藻便是司令长官部为六十六团和后续部队预订的撤退路线――过温藻,向西一百五十公里便是印度境内的英普哈尔。
正因如此,李四维才会如此重视杰沙。
在李四维的心底,八莫去不得,密支那也去不得,野人山更去不得,只有去印度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这话他不敢轻易说,即使他说了,也不会有人听。
五月六日,中路军主力陆续撤到坎巴拉,一同到来的还有第五军军部。
至此,坎巴拉一线尚未发现敌情,但李四维丝毫不敢放松,一直呆在前线阵地上。
夕阳西下,一骑匆匆而来,正是赵智。
“团长,”
赵智在阵地后面的山坡下收缰勒马,跌跌撞撞地往山上跑来,跑得气喘吁吁,“杜……杜长官要……要见你……”
杜长官要召见,李四维自然不敢怠慢,匆匆地赶到第五军军部谒见杜长官。
“李团长,”
第五军军部一片忙碌景象,杜长官沉默地坐在会议桌边,脸上透着深深的疲惫之色,冲站在桌前的李四维勉强地笑了笑,“关于杰沙,你的处置十分妥当。”
说着,杜长官话锋一转,“不过,你部兵分两路确实有些捉襟见肘……这样,你部将坎巴拉车站的防御移交出来,余部全部开赴杰沙,一定要确保杰沙万无一失!”
“是!”
李四维稍一犹豫,轰然允诺,然后掏出了罗长官的手令双手递给了杜长官,“罗长官临行之前将这份手令交给了卑职……”
“不必了!”
杜长官的脸色却是突然一沉,大手一摆打断了李四维,“我会让罗参谋去追他回来……印度,万万去不得!”
“呃……”
李四维一滞,只得硬着头皮收回了那份手令,犹豫着劝了一句,“卑职以为……去印度也……”
“李团长,”
杜长官沉声地打断了李四维,目光中满是愤恨之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四维心中一震,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