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队长……”
看到苏七月温和的笑容，曲颖就忍不住想到了那天被他用枪指着胸口的事儿。
那时候的他，行事果决、干净利落，和现在的温文尔雅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坐在苏七月身边的颜曼青，看到曲颖微红的侧脸，就暗生疑窦。
车子启动之后，林晓燕就笑呵呵地向苏七月征询道：“苏队长，先送颜博士去师里的招待所吧？”
“那里离咱们信息大队很近，不过，离晚上吃饭地方就远了点……”
林晓燕话里的意思，苏七月当然听得懂。
她这是提醒自己，晚上吃饭就自己一个人就行了，不用带上师姐颜曼青。
虽说她这个提醒是出于善意吧，但是在苏七月看来，未免有些太刻意了。
按说以林晓燕处事的成熟，不像是这种没有分寸的人啊。
就在苏七月愣神的时候，林晓燕的目光就落在了颜曼青的身上。
“颜博士，本来晚上这一顿，龙师长、陆政委也要邀请你来着。不过我知道你今天应该有更重要的饭局，就帮你婉拒了……”
听着林晓燕打的哑谜，苏七月就有些不解。
相比之下，颜曼青倒是显得十分淡然。
她笑了笑，开声道：“林参谋长说的没错，我晚上确实有个饭局。”
转头看了一眼苏七月，颜曼青就解释道：“是我一个长辈听说我要过来，早早和我定了这顿饭。”
“本来想带上你一起的，但是那天听说你和林参谋长有约，就没吱声。”
苏七月恍然地应了一声，看向林晓燕的时候，眼神就有些深邃。
以他的聪明，当然猜到林晓燕和颜曼青之间可能背景相当。
甚至两家根本就是认识的。
否则的话，林晓燕不可能对师姐的信息知道得这么详细。
深深看了林晓燕一眼，苏七月没有再多说什么。
……
夜晚，还是同一辆越野车。奔驰在N市的跨江大桥上。
只是驾驶员，已经换成了林晓燕。
“怎么，有什么想不通的吗？”
瞥了一眼身边沉默不语的苏七月，林晓燕巧笑嫣然道。
“没什么，就是有些出乎意料……”
苏七月耸了耸肩，平静地答道。
“我和颜曼青认识，小时候还一起在大院里玩耍过几次。”
林晓燕喟叹着道，“只是时间太久，她可能不记得了……”
苏七月唔了一声，点头道：“明白了。”
见苏七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林晓燕就转过话题道：“对了，这次你和曼青过来，打算在什么项目上支持咱们信息大队啊？”
“有两三项目吧。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就是你们正在研究的计算机心理语言学。”
苏七月一五一十地解释道。
听到这里，林晓燕顿时惊讶道：“等等，你之前不是说，这个课题只能参考，没什么实际意义吗？”
苏七月笑了笑，开口道：“对咱们指战员来说，战场上指挥作战的时候，不就是汇总各式各样的信息，来做参考的吗？”
“所以，这个参考也不是全无意义。最主要的，还是提高它分析的准确性！”
林晓燕默然片刻，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转头瞥了苏七月一眼，这位林大队长就笑语连珠道：“苏七月，我发现你这个人有些矛盾啊。”
“看着年轻，实际上心里很成熟，骨子里根本不像是个二十出头年轻人。”
苏七月倒是没想到这位感官如此敏锐，只能报以一笑。
“对了，这次你和颜曼青过来帮咱们信息大队建设项目，你们学校批了几天行程啊？”
“具体没定。”
苏七月摊开双手解释道，“林参谋长应该知道，我们做这种项目，时间还是很自由的。一周，两周，甚至一个月都可以。”
“不过，我个人的话向旅里请了20天假。所以，最多耽搁两周就要回去了！”
林晓燕唔了一声，点头道：“两周时间也够了。”
“这两周，我让曲颖和景晓书多向你讨教讨教。”
看着苏七月好奇地目光，林晓燕就立刻解释道：“忘了，你还没见过景晓书了……”
“他是我们信息大队特招的博士！”
苏七月微微颔首：“听你和曲队长说过，麻省理工的高材生。”
林晓燕笑着应了一声应道：“你是不知道，上次演习你表演了一手用程序入侵切诺基汽车之后，景晓书就决定拜你为师了！”
“这次听说你要过来，他是最最兴奋的一个。”
苏七月略显迟滞了下，这才说道：“呃……那我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二人聊着天的时候，车子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看着眼前这气势恢宏的酒店，苏七月不禁感慨道：“林参谋长，这也太高档了？要你们龙师长、陆政委这么破费，实在过意不去。”
停好车的林晓燕闻言，就抿嘴笑道：“放心好了，咱们龙师长老丈人的酒店，一点都不破费……”
苏七月啊了一声，顿时明悟过来。
“苏队长，这位是我们龙师长、这位是陆政委。”
包厢内，林晓燕向苏七月介绍道。
因为都穿了便装，敬礼什么的也就免了。
握过手之后，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的龙凯峰，和面带微笑，温文儒雅的陆云鹤就笑着请苏七月、林晓燕落座。
分宾主落座之后，龙凯峰就爽朗地的对苏七月示意道：“七月同志，明天师里还有任务，咱们就一杯为限如何？”
“客随主便，但凭龙师长吩咐！”
看着自己面前足有三四两的大杯子，苏七月心中暗暗腹诽道：龙师长，您这一杯量可不少了啊。
服务员给四人斟酒之后，很快退了出去。
看着面容沉静的苏七月，陆云鹤忍不住开声道：“一直听犬子提及苏队长的风采，今天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第368章 DA师的发展方向
包厢内，在陆云鹤的带动之下，饭局的气氛很快活泛起来。
听这位陆政委一直在推崇自己、贬低自己儿子，苏七月就笑着开声了。
“一般父母总是喜欢将自己孩子的缺点夸大，陆政委看来也未能免俗啊！”
陆云鹤没想到苏七月会这么说，不由得愣了下，旋即笑开了声。
龙凯峰目光灼灼地看着苏七月，对这个淡定自若的年轻人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酒过三巡，看看苏七月话语之中依旧保持了一些矜持，龙凯峰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举起酒杯，认真地看向苏七月道：“七月同志，我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讨教一二。”
“这杯酒，我干了，你随意！”
听了这话，苏七月就连忙摆手说道：“龙师长，千万别这么说，有什么指示您尽管开声。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龙凯峰闻言，就释然地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对于七月同志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
龙凯峰侃侃而谈道：“我想要问的，是你关于数字化部队建设的一些观点。”
听了这话，苏七月不禁有些犹豫。
按说自己是一个特战队长，对常规部队的数字化建设应该是没有太多发言权。
就算是上次的演习，自己也是用一个非常规的手段，达到了想要的目的。
从根本上来说，苏七月用的方法，其实并不能归结于数字化作战方式中去。
更不能因此就觉得他对常规部队的数字化建设，就有什么真知灼见了。
龙凯峰现在让自己在数字化部队建设问题上发表意见，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看到苏七月面露为难之色，龙凯峰就郑重其事地说道：“七月同志，你不用误会，我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你也不用否认自己对这方面不甚了解。”
“还有就是，DA师的实验，是关于全军数字化建设大事。七月同志虽然不是N军区的一员，但这事儿也不能说和你就完全无关。”
“我是真心实意想向你请教，还希望你能多少说点东西……”
听到这里，苏七月就深深吸了口气。
他倒是没想到，这位沉默寡言的龙师长，竟然能说得这么恳切。
放下酒杯，沉吟了片刻，苏七月就点了点头道：“龙师长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从命的话，未免有些过了。”
“这样，我就将自己大概的想法讲讲，有什么对不对的，还请龙师长、陆政委、林参谋长你们多指正。”
见苏七月答应下来，龙凯峰、陆云鹤对视一眼，都是满心欢喜。
林晓燕的一双妙目扫向苏七月，同样是满脸期待。
“首先第一点，要明确我军数字化部队发展的道路，不能邯郸学步，全盘照搬国外的建设模式。”
听了这话，龙凯峰的眉毛就是一扬。
要知道，DA师从成立的那一天起，打的旗号就是模拟外军的先进方式，打造属于华夏特色的数字化部队。
可现在，这个年轻人一上来就提出了相反的意见，这实在是龙凯峰没有想到的。
当然了，龙凯峰肯定不会立刻提出质疑。
他轻轻点头，等着苏七月的下文。
见对方没有异议，苏七月接着说道：“老美和西欧一些发达国家的军队，走得是一条先机械化、后数字化的发展道路。”
“它们是在大部分武器装备的射程、航程、速度、精度、杀伤力、破坏力等性能指标，都达或接近物理极限，机械化装备几乎走到尽头之后，开展实施的数字化建设。”
“相比之下，我军因为起点较低，直到现在这个阶段，摩托化都还占据了全军大部分，只有部分实现了机械化。”
“除了装备、技术上的差距之外，我军在资金的充沛程度，也无法和老美等国相提并论。”
“在这种制约下，我们发展数字化天生就比人家有劣势。”
听着苏七月的侃侃而谈，龙凯峰和陆云鹤对视一眼，都是深以为然。
“因为这种种条件的限制，所以我们发展数字化部队的时候，就不能想老美那样搞大规模、内容齐全地试验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