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过客4251 第240节

凡是在中央的干部,只要有空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进去逛逛,哪怕只是漫无目的地随处看看,也能得到一种心灵上的满足感。

当然了,以此时略阳绝大部分单位的工作强度,基本上除去少数专心学习的同志之外,没人能有什么闲工夫在图书馆久待。

结束了对日作战的话题之后,几人顺带聊起了另外一个作为参考的案例,历史上在明年爆发的意大利侵略阿比西尼亚(埃塞俄比亚)之战。

这件事在后世看来可能有点名不见经传,不是专门了解过这段历史的可能还真不大清楚,当放在当时的抗战前期,这次灭国之战在遥远的东方国度却有着不小的热度。

只因为和日本侵华战争相比,意大利对阿比西尼亚的入侵,同样是一个工业国对农业国的碾压。

从35年10月爆发战争,仅仅只过了7个月,埃塞首都亚的斯亚贝巴就宣告陷落,所以当时的国内,许多对于时局悲观的人士,都声称若是战争爆发,中国也将重蹈阿比西尼亚的覆辙。

但李润石并不是这么想的,他敏锐地看出了阿比西尼亚不如中国进步的地方,这是“一个古老的奴隶制到农奴制的国家,没有资本主义,没有资产阶级政党,更没土共”。

反观中国,在经历了将近一个世纪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之后,已经“不再是一个完全的封建国家,有了资本主义,有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有了已经觉悟或正在觉悟的广大人民。”

更重要的,还是“有了土共,有了政治上进步的军队即土共领导的中国红军,有了数十年革命的传统经验,特别是土共成立以来的十七年的经验。”

当然了,这些都是大方向上的分析,而在有了更加充足的信息加成之后,李润石的预测无疑会更加精准,同时更符合眼下的现实,此时的讨论就是针对这个案例进行的分析。

“在一战时期,人类工业化的进展恰好进入到了一个比较尴尬的阶段,这时的铁路发达,公路和机械化运输能力却相当稀缺。

这便导致了一个十分独特的现象,一个国家通常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动员,而一旦完成动员,却可以迅速摧毁敌方的常备军,除非敌方也同样动员了差不多的军力。

而且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信心长期的维持总动员状态,于是就产生了一个极其矛盾的博弈,所有国家为了防备敌国的进攻,都必须尽早做好准备。

如果我的对手做了什么,那么我最好跟着这么做,至于后面用得上用不上,这个并不重要,因为只要你不做,都不用等到以后,肯定会直接落入下风。

尤其国力较弱的国家,发起总动员的时间越久,就越需要提前对强国作出判断,而这种漫长而挣扎的对峙,很容易就会将一个国家拖垮,德国的失败也正是源自于此。

当然,随着生产力的进步,尤其是闪电战的出现,这个前提条件已经变成不再成立了。

所以英法等国指望着凭借自身的优势在总动员中夺得先机,那么结果必然是还没等他们动员起来,就已经被德国人给冲垮了,这便是一个值得警醒的教训。

不过,话说回来,从全世界的角度来说,总动员的时代其实并未过去,因为不是所有地方都像西欧那般,有着完善的公路交通网络,以及发达的机械装甲部队。

如今的远东战场也好,未来的北非战场也罢,都会带着类似于一战的情况,所以一个国家或者说一个组织的动员能力,将会决定最终战争的胜负。

当然了,这并非是说我们就要学着欧战那般打阵地战,恰恰相反,游击战和运动战才是总动员阶段最适合落后国家的作战方式。

落后地区的交通条件同样落后,意大利和日本,都没有足够的机械化力量来支撑他们武装和后勤体系,所以在整体战争中,他们必然会表现的极其笨重,行动很慢,相应的效率也很有限。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把自己的兵力集中在一个狭小的阵地上,与敌人作消耗战的抵抗,这就将会使我军失掉地理上和经济组织上的有利条件,这也是阿比西尼亚在战场中所犯的错误。”

由程刚起草,李润石补充润色的发言,得到了其余几名同志的认可,紧接着大家也根据自己的理解,发表了各自的看法,最后再由专门的人员将内容综合起来,形成一个较为统一的意见,以供更多的同志讨论。

恰好这场大讨论向外推广的过程,也需要一定的时间,随着国内外局面的发展,或许人们会发现这时的土共,大部分的决策正巧都切合了历史大势。

至于将来要如何向后人解释这些巧合,这就不是现在的土共领导人需要关心的问题了,一切为了最后的胜利,在保证核心秘密不被泄露的前提之下,大家也不会抗拒使用一些“盘外”的招数。

也不知此时的日本和国党,是否真的意识到了,自己将会面对怎样一个敌人。"

第四百七十七章 体检报告

这次的秘密会议一直从中午开到了晚上,哪怕是中间两次吃饭休息的时间,大家也在全身关注地将自己的所有精力,投入到和其他同志的讨论之中。

其实,除去刚才的那些发言之外,剩下很多时候程刚的表现应该更像是一个会议秘书,作为辅助者为他人提供服务并及时记录会议进展。

偶尔需要的时候,程刚还会使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查询资料,或者就干脆使用键盘、摄像机、录音笔等方式做点笔记——若不是大家的口音相差太大,他都打算直接搞语音输入了。

而每次程刚这么做时,总会引来一阵注目,哪怕在场几位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但只要一看见程刚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以及操作之后取得的效果,该惊奇的还是得惊奇一番。

当然,虽然这些未来电子工具相当诱人,但所有同志都严格把控好了尺度,如非必要绝不自己经手,但凡接触都至少得有程刚本人在场。

这背后的原因也不用多说,既然知道了那台“电脑”里可能装有大量“未来”的信息,那么即便只是为了避嫌考虑,大家都会尽量克制住内心的好奇。

毕竟在程刚建议暂时只开放建国前的政治资料后,诸位大佬或多或少也有了些猜测,更不用说仅仅只是现在公开的内容,就已经足够劲爆了。

而且目前大家的重心还是在抗日和解放全国上,肯定不能轻易分散,至于未来的事情,在程刚出现之后,历史大势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原时空的资料顶多只能用来参考,太过关注的话反倒可能产生副作用,所以大家都很自觉地保持了默契。

虽然不能直接操作,但这也并不妨碍各位享受先进技术所带来的便利,无论是查资料还是做统计,小小一台电脑起码能顶得上百名熟练人员组成的工作组,甚至还要超出一大截。

而且这还是在受到了输入限制的情况下,要知道,最后与电脑交互的环节,肯定没法由他人负责,中间自然就损失了一些效率。

之所以搞得这么谨慎,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程刚的存在根本解释不清楚,而他带来的这些物件与资料,更是不乏大量极其敏感的内容。

甚至都不用涉及那些历史上的机密,仅仅只是一些现代物品本身,都可能在不经意间暴露很多信息。

打个简单的比方,程刚在现代常常使用的不锈钢真空保温杯,仅仅只是杯身,就包括了“外壳加工、内壳加工、外壳和内壳装配”等三个流程,其中更是不乏冲压、焊接、电镀等二战之后才逐逐渐普及的技术。

说得夸张些,这玩意拿到30年代来,可能像英美这种拥有足够工业底蕴的发达国家,也得倾尽全力、不惜成本,才能仿造出勉强相似的产品,而且还不敢保证质量。

这便是技术的代差,落后的工业体系,即便能够把产品生产出来,也必然是成本高、产量低、质量差。

否则48年签订的《中美双边协定》又怎么会被批判为卖国,换到21世纪来,咱们举手欢迎还来不及呢,只是就换成美国人不乐意了。

话说回来,既然这些年来都已经这么小心了,程刚肯定不会粗心到随随便便就把现代物品带过来。

或许刚开始那段时间,迫于井冈山的条件他提供了不少成品物资,但那大部分都是从42位面买来的落后产品,而且后面也尽可能地回收了。

至于现在各根据地中的工业品,能自产的都自产,不能自产的也尽量搞来料加工,在最大限度上,杜绝技术泄露以及引起外来势力注意的可能性。

因此,在必须使用现代工具的情况下,哪怕经历过重重政审的人员,也很难完全托付。

这些暂且不提,大概到了晚上8点左右,该沟通的内容已经差不多说完了,正当大家打算散场的时候,好久没有发言的程刚突然开口了:

“对了,正好大家都在,你们顺便也把自己的检查单看下,从最后的结果来看,好几位同志的情况都不容乐观,贫血、高血压、高血糖、蛋白尿,大部分都是劳累病。

马上又是一轮大战了,我知道各位肯定都会忙得天昏地暗,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该提醒的我已经提醒过很多次了,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下啊。”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沉默了片刻,各自领过了一叠报告单,静静地看了起来,因为旁边都有相应的标准指标,所以大家基本都能看明白,反正许多人的表格上,总会有那么一两项数据超标。

这是前不久程刚搞的提议,考虑到本时空的技术力量有限,就算体检也只能简单测下血压、心率,很多复杂的检测别说国内了,就是国外都做不了。

所以为了大家的健康考虑,斟酌再三之后,程刚还是打算统一送到现代去检测,正好前不久他在那边也打通了一家私立医院的关系。

那家医院的技术水平暂且不提,反正都是常规检测不会差到哪去,关键是人家肯提供彻底的私密化服务,这就省下很大一番功夫了。

按照后世体检的模式,在这次程刚回现代之前,他分别了大家的血液、尿液、粪便等样本,然后统一送过去检测,现在把结果拿出来,要说真能起到多大作用也不见得,算是给大家提个醒吧。

虽然现在土共的革命环境已经大为改善,但毕竟整体条件有限,而且大佬们也不喜欢搞特殊化待遇,生活极其朴素,难免会有些细节没法照顾到位。

当然,更关键的问题还是在过度劳累上,毕竟这时的土共的地盘可是历史同期的好几倍。

而且健全的通信手段,在极大强化中央权威的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工作量。

即便有了现代工具的辅助,在场的同志也常常会遇到必须彻夜工作的情况。

“培国同志,我这里必须要点名批评你一下,你自己的身体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过去旧伤还没完全缓过来,平时也不注意休息,天天高强度的工作怎么可能撑得住!”

沉默了一小会后,程刚直言不讳地点了任培国的名,虽然这么做搞得后者颇有些不好意思,但大家都知道,这确实程刚的关心之举。

说来程刚与任培国的关系,其实还颇为复杂,虽然大家并不在意此事,可程刚心里总是想要做点什么来弥补对方。

过去几年里,任培国先后进了两次监狱,第一次是在安庆,被关押了半年,虽然事后因证据不足被放出狱,但那时的他已经在狱中受尽了折磨,看上去奄奄一息。

可当组织安排他到江边小楼里修养时,他却坚决表示拒绝,拖着病体继续投入工作。

后来29年,任培国因为叛徒告密再次被捕入狱,那回更是遭受了敌人的电刑拷打,直接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了两个拳头大的烙印,可能是他距离鬼门关最近的一次了。

幸运的是,任培国在垂死的边缘被组织营救了回来,但就此也落下了病根,导致他的身体非常虚弱,经常头疼发烧,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停下工作。

对于这些情况,程刚在穿越之初肯定都从历史上了解过了,所以他当时也曾设想过相应的计划,只是受现实条件所限,他能做的其实不多。

第一次关押时是肯定没办法的,毕竟两边相隔千里,而且又不像乔杨那样居住在乡下,监狱里可是有大量人手盯着的,救援的风险实在太大。

至于第二次,程刚在29年8月与伍翔宇首轮接触时其实有提醒过对方,要小心叛徒问题,只是当时双方的互信没有完全达成,两边都表现得相当谨慎。

因此,虽然伍翔宇提高了一部分警惕,但阴差阳错之下,任培国侥幸逃过了头一轮搜查,可没过多久还是被捕了。

事后知道了这些来龙去脉,任培国本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想法,反倒还谢过了程刚的好意,只是后者一直有点内疚。

要知道,在这几位同志当中,任培国的年纪绝对不算大,如今才刚满三十岁,可从面相上看,说他有四五十岁都毫不夸张,和程刚站在一起,简直都像是两代人了。

更关键的是,任培国这位同志的能力也是极强的,否则肯定不会被提名到第二批知情人中来。

自出狱之后,任培国就被伍翔宇建议去了赣南,在那里协助李润石处理一些日常工作。

而随着工作的深入,任培国发现当时苏区机构,没有中央一级的行政管理机关,规章制度不具体,执行也不到位,许多事情无人负责,无章可循,还存在着一些诸如机构重叠、办事交错、效率低下的问题。

虽说在此之前,程刚也带来了一部分先进经验,但一直苦于没有足够的行政人员,更没有一名可以统领大局的干部,所以很多东西都只能浮于表面。

像是常规的行政制度、财务会计制度、文件管理和档案保管制度,还包括各上下机关之间关系,这些在纸面上看来都很简单,可实行起来,却总是会碰上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更不用说必然会存在的水土不服了。

最后还是靠着任培国的执行力,才终于将这些细节落到了实处,所以革命最重要的还是人,没有足够多且优秀的人来做事,再好的规划也只能事倍功半,乃至直接变味。

正是考虑到了这点,为了不让这位同志如历史上那边英年早逝,程刚才会如此重视此次检查,并赶在眼下的时候“发难”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动机“不纯”

“哎,你这又是何必呢,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后面稍微注意下就行了,你搞了这么多特殊待遇,让其他同志怎么看?”

在程刚“发难”之后,李润石等人也开始劝了起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而任培国则是“据理力争”,坚决不让大家缩减他的工作量。

几个人在屋子里争了有小半个小时,闹出来的动静甚至比刚才的讨论还要大不少,后来实在没得办法,最后只能在伍翔宇的劝说下暂且将此事放下。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任培国看着硬把他留在屋里的程刚,以及在一旁捏着根香烟的李润石,无奈了说出了刚才那番话。

程刚抿了下嘴,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转头望向了李润石,可这时后者却晃了晃手中那根没点燃的香烟,接着再指向了门外。

这动作背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和鲁树人一样,李润石也是一杆老烟枪,只是没有那么严重而已。

刚才的讨论中,为了照顾任培国的身体,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在屋内吸烟,顶多是在休息时抽空出去解决一下,而现在既然程刚还要继续占着屋子,那李润石也只能再次出去一趟了。

“不要抽多了啊,今天都快抽完小半包了……”

自从当初程刚与李润石讲过抽烟的危害,尤其是二手烟对于孩子的影响之后,李润石明显克制了许多,但若是家人不在身边的时候,他工作压力一大,还是容易故态萌发。

比如从井冈山转移到瑞金的头一年里,以及土共中央北上到陕南的这几个月,李润石的香烟消耗量明显大了不少,若没有程刚时不时管着,只怕就更一发不可收拾了。

对李润石啰嗦完这一句,程刚一边收拾着房间,一边跟任培国聊了起来。

之所以硬要留在屋内,一个是他还想再劝几句,二个也是这里的安保条件最好,不用担心聊天内容被人无意间听见。

“其实体检这事,我早就想安排了,”程刚将众人的报告单重新收回了空间,然后对任培国苦笑道:

“但你们这些老一辈的作风,我肯定是清楚的,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而且你也知道,这次还是借着你的由头,才让其他同志点头。

另外,正如我之前跟大家保证的,以后绝不轻易动用这种手段,也请你来监督我嘛。”

从体检报告上来看,除了任培国之外,在座几位的身体状况其实是勉强达标的,毕竟大家现在还正值壮年,哪怕条件艰苦一些,身体也能扛的过去。

所以任培国自己非常清楚,大家同意做这次体检,更多的还是为了照顾他的感受,好让他能够答应下来。

要知道,作为党内的“老管家”,任培国的组织原则性可是极强的,向来严于律己,又怎么可能轻易对自己开这个口子。

“哈,要我监督作什么。”任培国摇头笑道:“你小子硬要做的事,我也管不住,反过来说,不用我管,你也清楚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不?”

一直以来,程刚在大是大非面前向来站得很稳,这也是大家愿意接纳他为同志而非合作者的原因之一,但在某些细枝末节上,代差导致的分歧还是不少的,对此就只能相互理解了。

任培国对程刚的看法正是如此,自从被告知了对方的来历后,在恍然大悟的同时,他也在努力思考要如何定位与这名“未来人”的相处模式。

程刚表现出来的善意,大家都感受到了,所以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也尽量地由着他来安排,甚至除了李润石之外,都很少有同志直言骂过程刚。

“我知道嘛,像我这情况,其实最容易受到原时空历史的影响,导致落于窠臼,如果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该说重话的还是得说,我既然都跑到这来了,就不想和大家搞得太过生分。

比如主席就总喜欢骂我搞英雄史观,立场不正,这点我也承认,并一直在努力改正,批评与自我批评嘛,咱们土共人的法宝,你说是不是?”

刚开始时,两人都尽量避开了最核心也是最容易纠缠不清的话题,不过很快任培国就主动切入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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