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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8章 满铁调查部
南满州铁道株式会社，简称满铁，1906年成立，是日本帝国主义推行大陆侵略政策的 “国策会社”。
关东军没有正式侵占东四省之前，奉系把控东北的时候，满铁就已经成为这片土地上的太上皇了。
虽然是以商会的形式存在，其实与一个小型国家机构没有区别，机构中又有两个部门的权势在满洲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一个是南满铁路上的铁警系统，一个是满铁调查部。
前者很好理解，主要负责铁路线的运营治安，后者则是名副其实的间谍组织。
在关东军没有正式入主满洲前，满铁调查部的主要工作职责有两大项，一是对东北及周边所有信息的搜集，包括且不限于军事设施、矿场资源、地理环境等等。
二是对苏俄的情报搜集，在日俄战争前后，满铁调查部起到了关键性的情报搜集作用，关东军入主东北后，这项工作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对付苏俄，一部分南下对付平津华北地区。
满铁调查部的人能力非常强，所搜集的情报也非常及时，只可惜决策层不太行，没有坂西利八郎和土肥圆贤二这种专业谍情大佬坐镇，对下面人搜集上来的情报，分析能力和决策能力都糟糕的不行。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土肥圆贤二的竹机关坐稳满洲第一谍情机构交椅的机会。
关东军有参谋部的谍情部和特高课，满洲国总务部有保安局，加上满铁的调查部，内阁直属的有竹机关，这四驾马车构成了东北谍情系统的全面覆盖。
现在又加了个秦天的特别内务调查局，谍情五虎犬牙交错的局面正式拉开序幕。
与其他四个机构不同，满铁调查部的工作范围主要是各种情报搜集，主要以潜伏和渗透为主，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涉及到执行领域，反间谍的能力也比不上特高课这些单位。
因此，秦天的首要腐蚀对象就是满铁和满洲国各单位，从易到难，也更符合常理。
如果一上来就调查保安局特高课这些机构，难度大不说，还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除此之外，还有秦天的一个小心思，清水和夫就来自满铁调查部，他不信清水和夫在满铁这么多年，真的会如他的名字一样清澈无垢。
想要扳倒少将级的人物，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句怀疑就可能达到目的，没有充足的证据，参谋部并不会盲目的对这些人进行惩罚。
倒是对中下层的人，参谋部的态度十分明显，树冠烂了可以随时修剪矫正，发现树根烂了就得果断挖断，这也是为什么会有“特别处理”这种事情存在的原因。
小田岛卓，秦天选定的第一个目标，三十二岁，算得上满铁的老人。
之所以选择他，其实也包含了一点私心，相比较特高课和保安局，因为清水和夫的存在，秦天十分敌视满铁调查部。
这段时间通过夜叉小组的调查，小田岛卓的一些秘密尽数被挖出来，所有资料都已经通过秘密渠道送到了秦天的手里，他现在要做的，是根据这些情报，设计出一个完美的陷阱让其掉进去。
不打无准备之仗，第一个案子，要务必做到完美。
东洋人的内部体系和华夏朝堂不一样，他们比较刻板，对内部讲究证据和律法，不像华夏的朝堂，莫须有的玩法已经发展的炉火纯青。
看完小田岛卓的详细资料，秦天还是很满意的，人无完人，越是浸淫间谍工作的老人，手底下越不干净。
此人仗着负责接手中东路长春北段的机会，大肆收受苏俄人员的贿赂，光秦天手里有的证据就足够将其逮捕了。
不过这还不够，秦天想要的是将其执行“特别处理”，光是收受贿赂还不足以将其处死，要抓到他泄露情报的现行才能坐实他的死罪。
直到下班，秦天才将整个计划设计完成，想着晚上回去再推敲几遍，明天就把任务给发布出去。
回熱京东的时候，秦天照常在经常买糖果和果脯的铺子买了些零嘴，实际上是去死信箱看一看有没有最新的情报。
结果刚过东三马路和大马路交界的路口不远，就看见一队宪兵出现在礼记果脯铺子旁边的巷弄口。
秦天感觉有些不太好，让铁牛照常在礼记门口停下，朝着门口正在看热闹的礼记掌柜嘿了一声：“李掌柜这么闲，生意都不做了？瞧什么热闹呢。”
个子不高一脸富态的李掌柜转过身一看是秦天，连忙作揖拱手：“罪过罪过，秦厅长来我居然都没发现，还请里边请，南边来了一批鲜活，您先尝尝，味道不错的话我让伙计选些好的给您府上送去？”
礼记果脯，新京的老字号，从前清那会儿就在大马路这一片打响了名声，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孩子们最喜欢他家的小零嘴。
街面上的铺子不算小，属于前店后厂的设置，穿过堂不远就是制作果脯的作坊，每到果子快下树的时节，掌柜就会派人去各地收鲜货，收回来之后便在这作坊里按照祖辈传下来的手艺制作果脯。
秦天有个习惯，从不买摆在外面的东西，每次亲自来都会去工坊里逛一逛，看最近有什么新货。
从掌柜的专业角度来讲，新鲜的产品味道不一定最好，有些特制的类别还真得多放一放才会风味浓郁，给秦天建议过几次，可偏偏秦天也是个嘴刁的人，他的口味和常人还真不一样。
有的人就喜欢甜的，秦天偏偏喜欢刚制作好带点酸味的，有些腌制的酸梅本来就是吃个酸爽，他非得让伙计返工加点蜂蜜之类的，而且还特别喜欢让老师傅现场做几串各式各样的冰糖葫芦。
一开始掌柜只觉得好笑，冰糖葫芦那都是冬天才有的零嘴，要选用初雪过后的山楂才甜，秦天倒好，什么梨啊苹果杏儿啊各种稀奇古怪的做法层出不穷，看的老师傅和掌柜一愣一愣的，这也能叫冰糖葫芦？
秦天对此也不解释，反正要按他的要求做，还不允许掌柜的做出来卖钱，要是哪天在街面上看见他做过的那些糖葫芦，这家铺子就别开了。
对此掌柜的也只好守口如瓶，权当是秦天拿这些东西哄女人开心的小玩意儿，多少也算得上是个没人知道的秘密，以后把这位爷伺候好了，允许他制作出来售卖，那可是赚大钱的好好买卖。
说是李家的铺子，秦天一来熟门熟路的跟回自己家一样，一屁股坐在会客厅翘起二郎腿点了一支烟，好奇的问道：“你隔壁出啥事儿了，咋来这么宪兵？”
李掌柜吩咐下人去洗鲜货，陪着笑脸给秦天亲自沏茶：“说是半个小时前发现有特务出现在后面的巷弄里，还开了好多枪，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其实通过透视秦天已经看清楚了情况，在后面的巷子里，他的死信箱被发现了，宪兵正在挨家挨户搜索，看样子应该没抓到人。
和李掌柜一边闲聊，一边尝着鲜果，秦天也在思考信息传递的问题，死信箱的方式弊端不小，应该换个更隐秘的方式才行。
没等秦天想出好办法，一队宪兵气焰嚣张的从后门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胡乱搜查，说这里藏着敌特，所有人都得出来接受检查。
第0289章 初见鸽子
宪兵搜查归搜查，秦天也不会多事阻止他们。
可这些嚣张惯了的大头兵进来就是一通烂砸，不仅把伙计给秦天精心挑选的鲜货踩的稀巴烂，还把老师傅做新式冰糖葫芦的工具给砸了，最主要的是这些家伙还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秦天。
放在以前被这样对待，秦天也就忍了，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但现在，他可没必要再忍下去了。
只见秦天丢掉手里的烟卷，拿出自己特别内务调查局的证件怼到一个士兵的脸上，直接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八嘎，你骂我眼瞎？”
突然挨了一巴掌，士兵脸上火辣辣的疼，旁边的几个大头兵也愣住了，如果不是有身份的人，可没人敢比他们还要嚣张。
看清楚证件上的内容，士兵脸色突变，慌忙收枪立正敬礼：“龙一大佐对不起，我们没有骂你眼神不好，冲撞了您，还请您责罚。”
秦天冷哼了一声坐回到椅子上，正要说话，后门进来了一个少佐队长，在看见秦天的一瞬间，头皮就有些发麻。
现在秦天在宪兵队里可是威名赫赫的存在，鹿夜大佐就是秦天给搞去特别处理掉了，这事儿在宪兵队里早就传疯了，再加上秦天现在得势，被皇族看中，又独掌调查局大权，可没有谁愿意和这个家伙打交道。
对待疯狗最好的办法，只有避其锋芒，玩不起还躲不起吗？
“龙一长官您怎么也在这儿？误会，肯定是误会。”
见来人态度不错，秦天有些得理不饶人：“你们执行公务我不管，我来这里也就给家人买点零嘴，但是你手下的人不仅骂我是瞎子，还用枪对着我，我就纳闷儿了，我和李掌柜在这里喝茶，碍着谁了？这工坊总共也没几个伙计，还都是老熟人，要是混进来间谍特务，我能瞧不见？”
少佐队长闻言汗颜不止，这年头，谁敢否认秦天的眼睛不毒，绝对是脑子秀逗了，恶犬的名号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在东洋人的神话文化里就有一个天狗，与华夏文化里的天狗吞月、哮天犬不同，东洋的天狗是灾祸的象征，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存在。
秦天现在就被这些底层东洋人谣传成了天狗转世，出了名的恶犬，谁遇见他都得倒霉，还得倒大霉，无论是宫内府还是万寿寺，因他而丧命和特别处理的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连大佐这种级别的实权军人都躲不掉，普通人更是听其名就会脊背发凉，祈求自己这辈子千万不要遇见这个瘟神。
“是是是，龙一长官在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奸细，都不用我们出现，您早就将其逮捕了，我会好好训斥他们的，绝不会再有这么鲁莽的事情发生，我向您保证。”
队长是个会说话的人，秦天也不再计较，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这些宪兵才如获大赦般的从后门溜走。
等宪兵走完，李掌柜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嘘声连连：“还好有秦爷在，要不然我这老铺子和作坊恐怕就完了，别的不说了，打今儿起，决不收您一个大子儿，您想吃什么，只要来个信，第一时间就让人给您送到府上。”
秦天客气的摆摆手，故作生气道：“我又不是那些王八羔子，你是做买卖的，一手钱一手货，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这点零嘴钱我还是出得起的，别管我了，赶紧收拾吧，别让我等久了。”
一番话说的李掌柜心头热乎的不行，这年头的人甭管是不是东洋人，都只想着占便宜，能遇见秦天这样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得，也难怪人家能够青云直上做到常人高不可攀的位置，能让宪兵队的人都害怕，这新京城里掰着脚指头恐怕都数不出来几位。
当即起身作揖抱歉了一声，开始招呼着手下的伙计归整修复被破坏的器具，喝着茶的秦天只当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用余光瞅了一眼仓库房梁上藏着的一道纤弱身影，见其并无大碍，才放下心自顾自的哼着秦淮河上才有的江南小曲儿。
伸哪伊呀手~
摸呀伊呀姊~
摸到阿姊头上边噢哪唉哟~
阿姊头上桂花香~
这呀个郎~噢哪唉哟~
...
昏暗的仓库里，受伤了的鸽子听见秦天哼出来四六不像的小曲，心里一阵放松，原来是大姐相好的秦厅长阴差阳错的帮了她，今天的运气看来没有坏到底。
鸽子，本名赵白鸽，夜叉小组的通讯员，传递情报和几个电台收发都归她负责，是苏青手下最重要的一环。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死信箱突然暴露，她差点就栽进敌人设下的圈套，要不是反应快，恐怕这会儿已经在特高课的审讯室里了。
确定赵白鸽无碍，秦天故意在礼记磨磨蹭蹭了许久，一方面是避免宪兵队再来找麻烦，另外也是给苏青反应时间好来营救鸽子。
同时秦天也在思考今后情报传递的方式，这种死信箱等间接接触的传递方式还是风险太高，是时候改变一下了。
没过多久，礼记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秦天侧耳听去便知道来人是谁，催着伙计赶紧打包，让铁牛装车，自己则晃着脑袋哼着小曲穿过堂来到前面的铺子。
“哟，秦爷，您怎么也在这儿啊。”
看见秦天从铺子里面出来，杨柳只是愣了半秒，随即不露声色的打起了招呼。
秦天不显山不露水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晃了晃手里用纸包着的两串糖葫芦：“怎么，就不兴大老爷们儿吃点甜的？”
杨柳闻言一乐，挥了几下手里的手绢，老鸨的姿态专业至极。
“哪能呢，这新京城里，谁还管得了秦爷啊，只是您已经很久没去鸳鸯楼了，大掌柜的这些时日像是有什么心思，日渐消瘦，您也不去瞧瞧。”
秦天一拍额头，哈哈笑道：“这段时间公务繁忙，确实忘了这一茬，女人嘛，得多呵护，多灌溉，放任不管的话，就跟花盆里的鲜花一样会枯萎，回去转告你家掌柜，说过几日我就去，我可不是有了新人忘旧人的负心汉。”
言罢，秦天大步出门，临上车的时候给李掌柜丢了一卷绵羊票，大气道：“杨麼麽今日的消费，秦爷买单！”
第0290章 新的联络方式
新鸳鸯楼，后院的阁楼上鸽子靠在床头上表情有些内疚。
坐在旁边窗桌边的苏青正在细细品尝着和秦天手里一模一样的水果冰糖葫芦，这可是秦天授权给了礼记李掌柜，特意给苏青做的两串。
“大姐，能不能给我也尝尝，从小到大糖葫芦没少吃，这么奇怪的糖葫芦还是头一回见，是个啥滋味，甜不甜？”
赵白鸽舔了舔红润的嘴唇，虽然对今天任务没完成还差点被抓住颇为内疚，但看着苏青吃的那么有滋味，嘴角也忍不住流出了口水，这才没多大一会儿，她已经吸溜了好几回了。
品尝着糖葫芦的苏青瞥了几眼床上的赵白鸽，淡淡道：“不甜，酸。”
赵白鸽不信：“酸的话您怎么还吃的这么开心？大姐不是最不喜欢吃酸的东西吗？”
“今儿不一样，我只爱吃酸的。”苏青有些护食的挪了挪身子。
站在门口的杨柳瞧着两人的表情不觉莞尔，嗯了嗯才从身后拿出另外一串递给了赵白鸽。
“大姐故意逗你的，喏，这串是你的。”
接过杨柳手里包装完好的水果冰糖葫芦，眼眶一润，两颗晶莹剔透的泪水瞬间滚了出来，从小没人疼没人爱，也只有苏青会偏袒她。
“大姐...”赵白鸽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苏青懒得看鸽子哭唧唧的样子，继续扭动了一下身子，看似有些薄凉的态度，让一旁的杨柳笑意不止。
这个苏青啊，有的时候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儿，只是这种状态她极其少见，一年都见不着两次。
除非遇见特别开心的事，否则她永远都是一副冷漠的大姐态度。
本来十来分钟就能吃完的冰糖葫芦，苏青愣是吃了大半个小时，剩下最后一颗裹着糖的青梅，犹豫了好久才一口将其吃掉。
吃掉了所有水果，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将串冰糖葫芦的木签子放在嘴里嘬了一会儿，等糖和水果的味道都被嘬完，才满意的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和嘴角。
等她放下毛巾的那一刻，刚刚还是小女孩表情的苏青瞬间变回了大姐头威严冷漠的表情。
“1号死信箱用了这么久突然被发现，肯定不是偶然，其他的死信箱和联络方式暂时都不要用了，派人去查，看看问题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