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岚很认可的点点头：“你想怎么做？”
菜菜子挺起胸脯，有种慷慨赴死，决绝且严肃的说道：“以身入局！”
第0531章 金城里138号
秦天给家里的女人们开过小会，新年伊始，大家该各自去忙事情，别围着他天天转。
司慕言和靳秀继续去如懿斋开铺子，美雅子回到岸和田开始着手工厂复产的事情，无所事事的唐宁跟着美雅子去当辅助。
女人们一走，秦天就清静了，在家里休息了一两天，才带着一明一暗的铁牛和小杨七前往金城里。
晚上乔装之后，秦天坐着铁牛拉着的黄包车离开英租界，小杨七在暗处一路跟随，他的任务是观察和预警，铁牛则是贴身保护。
同时保护秦天的还有凤凰小组成员，秦天能够猜到哪些人是自己这边的人，也能猜到哪些是监视他的人。
自从知道神原菜菜子这个观察者小组的存在，秦天就多留了一个心眼，这个小组的成员非常专业，比起一般的特务要高明不少，而且他们的职责非常明确，只监视，绝不做出任何行动，一旦有被发现的可能立马换人。
从别墅后门出来，秦天掌握的时机刚刚好，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已经掌握附近蹲点的暗哨换岗和各自的习惯，只要找到漏洞，就能趁机钻空子，人无完人，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秦天的分寸拿捏的就刚刚好。
数十分钟后，秦天和铁牛抵达了金城里区域，并且找到了138号。
这里是一座很普通的一进小院，在一条巷子里的深处，非常不起眼，看起来甚至有些荒废和破旧。
这种状态在华界司空见惯，没人会在意这些平民居住的地方是好是坏。
院子里除了一间正房和一间耳房，就只有一个杂物堆胡乱的堆砌在墙角根，此时两间屋子里都没有动静，黑灯瞎火的有些渗人。
不过秦天很快找到了目的地，在耳房里有一个地窖，里面似乎绑着一个人。
让铁牛和小杨七在地面一近一远的守好点，秦天快速进入耳房从一口箱子里下到了地窖。
听见有人下来，被绑成粽子躺在干草堆里的人忽然睁开眼，警惕的盯着那道影子，继续保持着身体不动，他的脑子里很是疑惑，这个人影似乎有点陌生。
啪的一声，一张小桌子上的油灯被点燃，秦天看向躺在干草堆上的男人，脸上也有着一种疑惑的表情，怎么会是个老毛子？
“很高兴见到你，我知道你已经醒了，要不然我们聊聊？”
秦天找了个板凳坐下，点了一支烟，很和气的冲干草堆里躺着的大胡子表达了善意。
一动不动的大胡子想了想，几秒后还是选择扭动着身子看向秦天的方向：“如果你能让我坐起来，然后点上一支烟，我很乐意与你交谈。”
秦天微微一笑不为所动，顺手从油灯旁边的放着的一个文件袋里拿出了几张资料，正如他之前猜测的一样，里面是关于“童先生”李书恒的个人信息以及照片。
见秦天不搭理自己，大胡子刚刚还有些傲慢的态度迅速改变，闻着空气里的烟味，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抽上一口。
“朋友，求求你，能让我抽上一口吗？一口就行。”
秦天继续不搭理对方，而是专心致志的来回阅读手里的资料，以及黑白照片上李书恒的外貌特征。
知道自己错了，而且还遇见个硬茬子，大胡子只好认栽，跟虫蛹一样在地上来回蛄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话语里全是哀求。
直到大胡子开始哽咽哀求秦天赏他一口的时候，秦天才放下手里的资料，蹲到大胡子的身前，将自己快抽完的烟嘴递了过去。
大胡子猛嘬了一口，火光暴涨，烟卷快速燃烧，差点烫着秦天的手，将烟蒂踩灭，秦天重新坐回到小板凳，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卷，也不点燃，只是在鼻下来回的嗅。
爽了一口的大胡子只是舒服了几秒，恰恰这一口勾起了体内强烈的需求，烟瘾之下，他已经忘记了一切，直勾勾的看着秦天手里的那盒烟，整个人跟哈巴狗一样，想要，却又不敢开口讨要。
“怎么，还想抽一口？”秦天戏谑的笑道。
大胡子拼命的点头，他不只是想抽一口，恨不得一口气将秦天手里的那一整盒都给抽完。
“那咱们聊一聊？”
大胡子点头如啄米：“求您了，能不能先来一口？”
秦天点燃手里的烟卷，然后塞进了大胡子的嘴里，让其享受完一根，两人才开始漫长的交谈。
大胡子的身份很让秦天惊讶，他叫阿列克塞，白俄兽医，在满洲的时候进入了特务特训营，几个月前受命携带三支药剂入关，因为是兽医的缘故，一路上并未遭到怀疑，他很顺利的进入到津门。
在一间安全屋里呆了很久，完成任务后获得了一笔丰厚的奖金，本来打算回满洲，后来发现津门这个地方比满洲要繁华的多，而且他迷上了这里的夜生活，因此挥霍了好长时间，手里的钱花光之后，又想找点特殊的事情做一做，结果任务失败，被人送到了这里。
听完阿列克塞的自述，秦天也通过心理感应获知了一些小秘密，可以确定这个人没有说谎，他就是谷温术最开始摆出来的迷魂阵之一，另一个人叫做波波夫，如今已经成为了孤魂野鬼。
秦天记得当时携带药剂入关的人有三个，一个波波夫，是医药公司的员工，现在这个阿列克塞是个兽医，应该还有一个牙医。
当时波波夫的药剂被戴老板找人化验出来是假的，而现在阿列克塞所说的过程中，那三枚药剂被送往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就没了后续，暂时无法确认真假。
秦天猜测，这个阿列克塞也和波波夫一样只是个幌子，用来扰乱视听的存在，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不过9527能找到阿列克塞，说明能耐不小，而且所掌握的信息非常的庞大，本来都快遗忘的事情，居然还能被发现。
综合了阿列克塞提供的所有信息，再三甄别后，秦天终于发现了一条可能有价值的线索。
他所放置药剂的秘密地点，以及一个女人的名字——安娜。
虽然秦天已经能够明确谷温术每天会出现在宪兵队，但这种情况下是无法对其进行暗杀伏击的，只有找到谷温术的秘密藏身点，才有可能想办法除掉这个人。
因此，在离开地窖的时候，秦天赏了阿列克塞一刀，然后一把火点了地窖，隐秘且迅速的离开了金城里。
他即将去的一个地方，旧奥租界里的一个私人牙科诊所，那里是牙医之前所在的位置。
第0532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旧奥国租界牛家河路口有一家牙科诊所，这是阿列克塞提供的消息，虽然不能确定，但至少可以试一试。
此时已经是凌晨，路上行人稀少，除了混夜总会的酒鬼和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街面上基本上见不到什么人。
而且牛家河在奥租界北部和华界交界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繁华地段，就更没什么人影了。
诊所是一栋三层临街小洋楼，一二楼是诊所，三楼是住宿的房间。
秦天巧妙的打开一楼房门，留小杨七在街角，铁牛跟着秦天进入诊所，一二楼除了医疗器械空无一人，来到三楼时，才发现宿醉后的一名外国佬。
铁牛将其捆成猪的时候，秦天仔细搜索了整个诊所，除了这名外国佬，并没有其他人，不过细心的秦天还是发现了一些第二人留下的蛛丝马迹，只是很可惜，这些痕迹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外国佬朦朦胧胧的状态下，秦天快速的进行了审讯，结果和他所料一样，这个诊所是日寇的一个隐秘据点，主要负责河东以北华界的监视，利用牙科作为掩护，获取所需的社会动向和各种信息。
至于之前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的人，很早之前就已经离开，至于去了哪，外国佬并不知道。
从诊所离开，同样一把火将其烧掉，秦天三人在黑暗之中迅速回到了英租界。
确定周围的暗哨并未发现他们的异动，一切正常后，秦天简单收拾了一下回房休息，到目前为止，9527提供的情报之一又给断了，他只知道那名牙医叫奥利斯，以及比较抽象的外貌描述。
暂时不谈这个奥利斯，秦天很好奇9527的行为，作为代替温觅山的人，奥利斯这个消息完全可以自己调查完给秦天提供结果就行，为什么还要以这种方式让他亲自跑一趟，到底是何居心？
莫非因为温觅山的死，对方心里有很严重的芥蒂，或者打心里就不信任他，所以才不敢露面？
可作为接替温觅山这样等级的人来讲，不应该会去相信报纸上的宣传内容才对，这种试探到底是个人行为，还是上面的提醒？
在没见到9527之前，秦天无法确定这一点，只能暂时放下，等着以后去搞明白。
不过当下秦天给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或许因为温觅山的事情，他已经被人怀疑上，从而不可能再达到十足的信任。
也就是说，对于这个9527，秦天也得反向多留一个心眼才行。
将所有的事情想通，秦天将目标转向第二个人，童先生李书恒，这个人是泄密温觅山的罪魁祸首，现在躲在日领事馆寻求庇护，能解决掉这个人的人选并不多，秦天恰好是其中之一。
一夜无话，第二天中午，秦天懒洋洋的在家里吃过午饭，在铁牛的陪伴下堂而皇之的前往领事馆，他得搞清楚李书恒目前藏身的准确位置。
当然，秦天并不是空着手去领事馆，反而大张旗鼓的带一后备箱礼物堂而皇之的前往花园街的领事馆区域，来津门之前，福源惠子就特意给秦天叮嘱过一件事，他的父亲福源特使，有一位学生在津门领事馆工作，如果有需要，可以去寻求帮助。
出示证件进入领事馆，秦天被工作人员领到了等候室，他要见的人叫高谷新野，任职津门领事馆副领事之一，主要负责外交政务关系。
如果按照职级来讲，高谷新野只能算第二梯队的外交官员，真正的权利，还是控制在津门特使和常驻大使手里，比起福源特使的身份，相差不止万里。
秦天没坐多大一会儿，身材矮胖的高谷新野急匆匆的赶来，一脸的亲近感，热情的让秦天以为遇见了老家亲戚一样。
“哎呀，我说龙一君，你怎么才想起我，哥哥我可等了你好久，来津门那么长时间，怎么都不来认个门，是瞧不起我高谷新野？”
高谷新野三十出头，比秦天年长几岁，一身的肥肉圆滚滚，跟个皮球似的。
从他此时内心的想法可以看的出来，高谷新野是真的欢迎秦天的到访，原因无他，他想往上走，老师福源特使就是最好的倚仗。
自己老师的女婿，还是新京的一号人物，他能怠慢？
一路寒暄到办公室，好茶奉上，两人光是联络感情就聊了接近个把小时，从高谷新野的言语和态度就能感受的出来，他是真心实意的开心。
“真没想到啊，惠子那样完美的女人，居然会心甘情愿的成为人妻，真是让人嫉妒和羡慕啊，你是不知道，当时我们这些跟随老师学习的人，每个人都打过惠子的主意，只可惜，所有人都无法获得惠子的芳心，我相信这一点会是我们这些师兄弟门一辈子的遗憾。”
秦天对此只能谦虚，要知道实际上可不止福源惠子，她可是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呢。
“我只是运气好而已，师哥如今可是领事，已经是人中龙凤，若是惠子来了，也一定会非常高兴，事业上，我还真没办法和师哥比。”
高谷新野摆手唉了一声：“龙一君这是在笑话我吗？区区领事而已，算得了什么，完全不能和你相提并论，要知道你可是新京的鬼见愁，哪怕来津门了，也是我们这些人无法企及的人物。”
秦天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我哪算什么人物，现在停职修养，什么都不是咯，师哥要不然给我开开后门，在领事馆里谋个差事？”
“你这个玩笑可开大了，若是龙一君想要从政，不是福源老师一句话的事吗？再加上你本身的工作经历，就算直接任职领事之职都不会有任何难度，你就别打趣师哥我了，我知道你志不在此，这次来找我也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秦天嘿嘿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了的信封放在高谷新野身前的茶几上：“确实有点事情相求，师哥是知道的，自打我犯病误杀了一个富商家的儿子，我就知道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现在虽然身体还未痊愈，其实也好的七七八八，在津门继续留着已经没了用武之地，很可能还会因为失去了权利，被一些小人暗中使绊子，让我去执行一些非常危险的任务，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再清楚不过，我可不想发生这种事情去冒险，惠子还等着我回去呢。”
“可你所在的体系和我这边完全是独立的，在我的权限范围内，好像也帮不了你什么啊龙一君。”高谷新野明白了秦天的来意，心里却不看好，毕竟他的地位还是太低了一些。
“我知道，我会让惠子去找一下岳父，如果能够说服岳父，肯定会走师哥这条路子，我呢，没事的时候如果能过来找师哥喝喝茶，别人也就知道我在干什么，有岳父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儿，估计他们也不会再打我的主意。”
高谷新野摸了摸肥厚的下巴认可的点点头：“龙一君你说的有些道理，虽然领事馆这边无法干预你所在的部门，但如果有人对你不利，或者对你谋图不轨，师哥我还是有这个能力采取保全措施的，就算天大的事，我也可以保全你安全的回到新京，这一点你可以完全相信我，这样吧，以后你没事的时候就过来坐坐，这也是间接提醒一些人，你是有老师做靠山的人，想对你不利，可要想想清楚。”
“那就太感谢了，师哥，我车里还带着一些小礼物，您把车钥匙给我，我让人给您装过去。”
高谷新野推辞了几句还是掏出了车钥匙，在秦天离开后，看了一眼信封里的本票，眼睛都快笑成了一条缝，不愧是老师的女婿，人情世故的造诣不浅呐。
第0533章 他去那儿干什么？
秦天去往领事馆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神原菜菜子的耳朵里，在办公室里想了想，觉得有些蹊跷，便前往五十岚的办公室进行了汇报。
“他去那儿做什么？”
听完汇报，五十岚也有些不理解，不过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立马给三部贤一去了个电话，让其搞清楚秦天去领事馆的意图。
三部贤一本身就是领事馆的副领事之一，现在又兼职岚机关军政处的处长，一般情况都在领事馆坐班，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去宪兵队。
在高谷新野办公室聊完，秦天该说的都说了，该送的也送了，该找机会看的也看了，再继续留下去就有点惹人厌烦了，告辞离开后径直回到了英租界别墅。
秦天前脚刚走，三部贤一就出现在高谷新野的办公室，两人同级别，都是副领事，只不过分管的领域不同，一个军政，一个外交。
高谷新野和三部贤一一直都是竞争关系，领事馆一共五个副职，唯独他们两的工作比较重叠，因为当下出现了冲突，需要两国举行照会的时候，他们俩都会出席会议，还好上面有常驻大使总领事务，要不然两人还真的没办法分清主次。
工作上有竞争，两人也把对方当成了下一任常驻大使接班人的强劲对手，表面上和和气气，内心却都在较劲。
这次三部贤一兼职岚机关的军政处长，让高谷新野心里很是不爽，有种落后于人的挫败感，不过在秦天来过之后心情好了许多，这说明自己还存在于福源老师的势力范围内没有被遗忘，只要这座大山不倒，他就不会比其他人差多少。
“哟，这不是三部君吗，听说你去宪兵队里的岚机关任职，怎么有空回来领事馆了？”
高谷新野明明知道内情，偏要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是个人都听得出来话里有话。
“嗨，别提了，我以为是高半级借调，哪知道只是平级兼职，很让人沮丧了，我倒是希望能够去岚机关专职工作，这样也会少了高谷君这样强劲的对手，说不定另辟蹊径，我的仕途会走的更顺利一些。”
三部贤一现在兼职军政处长，腰杆子硬了，说话也不客气，反过来怼了一句，搞的高谷新野心火直冒。
“这么说的话，应该算我运气不佳咯，还是得恭喜三部君高升，有了这份兼职，恐怕不出一年，我们这些人都会被你甩在屁股后面，如果没什么事，我得去加油了，争取以后能跟上你的步伐。”
“哈哈，别这么说高谷君，说实话，在这里，我只认为你是我的对手，最终鹿死谁手我们谁都不知道，但我希望竞争归竞争，别伤了我们的和气，如果以前有哪里做的不对，还请你原谅。”
三部贤一突然来了个大转弯，还规规矩矩十分恭敬的给自己道歉，处于礼貌和男人的起量，高谷新野也不好再用言辞嘲讽对方，微微鞠躬回礼之后请其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大概十来分钟，两人有一种冰释前嫌的感觉，三部贤一笑呵呵的告辞离去，回到办公室立马给五十岚回了电话。
而高谷新野则在心里泛着嘀咕，秦天前脚刚走，三部贤一就借机来旁敲侧击的打听秦天的事情，还真的和秦天说的一样，有人在对他图谋不轨，看来这件事有些复杂了，他需要慎重的考虑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