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但有所求，无不照办
司慕言就这么心情复杂的度过了难熬的一个小时，当见到自己父亲进门的那一刻，泪水哗啦啦的瞬间翻涌而出，一看就受了天大的委屈。
即便是如此，司慕言仍旧没有给司志远好脸色，只是站起身抹干眼泪语气冰冷说道：“秦局长怀疑我有共党嫌疑，我没办法自证清白，只能请您来做个担保。”
司志远见女儿眼泪汪汪的，心里疼的跟钝刀子划拉一般，想要上去安慰几句，又感受到了女儿拒人千里的冰冷态度。
无奈之下，四十多岁的司志远只好腆着脸说包在他身上，一定帮女儿解除这个误会。
随后十分客气的走到秦天的身边低声说道：“还麻烦秦局长给小女安排一个安静的房间稍作休息，我们坐下来聊聊？”
见司志远故意拍了拍自己的手，秦天会意微笑着答应下来：“让司主任亲自跑一趟，南关警署可是蓬荜生辉，您能来一切都好说。”
给高秀灵去了个电话，让其暂时照顾一下司慕言，自己则和司志远坐下喝起了茶。
两人寒暄了几句，司志远便把话头扯到了正题上：“秦局长可是当下警署系统的红人呐，听说您已经是厅里的副科级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真是年少有为，未来不可限量啊，您这样的能人，照说应该目光如炬才对，怎么会怀疑我女儿是共党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
秦天客气的回应了几句，然后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拍了拍司志远的手背说道：“司主任你是知道的，干咱们这个系统的现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共党特务给盯上，张局长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我是真不敢冒这个险，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万事还是得留个心眼才是。”
明白了秦天的苦衷，司志远心里也有了地，自己的女儿他这个当爹的能不清楚？断然不可能和那边有什么瓜葛。
现在女儿一门心思要独立生活，秦天这里的名额要是丢了，对以后女儿的工作安排有很大的影响，他可不想到时候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分配到偏远的县城里去，那才叫真正的不安全，只要能留在新京，多大的代价他都愿意付出。
当即从口袋里拿出刚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本票递给秦天，拍着秦天的手很有深意道：“秦局长，你我都是吃这口饭的，你的担心我能理解，但我的女儿我能百分百打包票，绝对和那边没有任何关系，您不能因为之前的事情就一棍子打死，这样不就断了我女儿的前程了嘛，这是点小意思，麻烦你通融通融，以后若是有用得着老哥哥的只管招呼，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秦天看了一眼手里的银行本票，能够拿的出来五万块，就说明这个司志远绝对不干净。
将本票推回给司志远，秦天做了个喝茶的动作，端起茶自己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道：“本来这也就是一件小事，我直接给学校退回去就是了，只是没想到司慕言会是老哥的女儿，有老哥的担保，留下来也不是不行，不做我的秘书也可以安排到其他科室嘛，这钱老哥哥还是拿回去吧，不太合适。”
“哎哟秦局长，哪里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只管拿着，这事儿我胆敢对外说一个字，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司志远以为秦天怕收了钱，他会反咬一口，到时候捅上去说秦天收受贿赂，他这个局长可就当不安稳了。
秦天打了个哈哈，摆摆手道：“老哥的人品我怎么能不信，只是这钱我真不能收，一点小事而已，无功不受禄。”
“怎么是小事呢，你不收我女儿，她往后的路可就不好走了，这是应该的，一点点心意，您要是觉得不够，我回去想想办法凑凑，改天再给您送过来。”
秦天一听立马笑了：“老哥赚点钱不容易，哪能就这么霍霍掉了呢，要不这样，兄弟我以前是干南货北卖的行商，因为局势的问题才花光了积蓄进了公门，虽然披着这身皮，手里的生意却没打算停，眼看形势趋于稳定，各个方面都在不停的放开，这个时候正是赚钱的好机会，老哥哥要是能帮帮忙，司慕言的事情包在我身上，这钱你也收回去，每来一批货，我还给老哥分一成利，你觉着怎么样？”
司志远一听心里就泛起了嘀咕，琢磨了几秒钟问道：“秦局长的货有点特别？”
“哪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香皂面霜丝袜香烟什么的，上海货在哪儿都紧俏，只要能来长春，三倍的利都不止，如果走正规渠道，光是打点各个关口就得花一笔巨款，我的老本都花在这个局长身份上了，手里头没点钱就没安全感，能省下那些多出来的费用，咱们才有的赚，要不然就是在给他们白打工。”
秦天越说声音越小，还用手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画像，司志远抿着嘴点点头，算是明白秦天的意思了。
“秦局长，你是体系内的人你应该清楚，铁路是查的最严的一个部门，而且权利都在关东军和铁路总署手里，铁路警察也全都是东洋人，我们可操作的余地并不大，这里面的风险可不小，一旦被逮住，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要涉嫌走私，都得被没收，人还得被拉去挖矿和修路，我一个小小的副主任，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秦天闻言脸上露出些许不悦，放下茶杯的力道稍微用大了一些，吓的司志远都忍不住抖了抖手。
秦天稍稍加了一点力道，起身拍了拍司志远的肩头：“老哥这可就是在给兄弟我打马虎眼了，走私这事儿光是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你一个副主任一出手就是五万块，不够还可以凑凑，光凭一个月的薪水，能攒下这么多？”
“你我能相识一场，完全是机缘巧合，我相信这是天公在作美，财神爷都给我们丢了金元宝，这要是还不愿意弯弯腰，那可就真得穷一辈子了，再说了，这世道想干点什么不得花钱？我还年轻，还想往上走一走，手里没钱，如何打点八方神仙？”
“我相信老哥肯定有安全的办法，咱们做的又不是军火，有什么好怕的，这样，这五万块我收下，当做老哥入股，你我三七分账，货源和销售全是我的，老哥只负责将其从关外运到新京让我运出站就行。”
“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司志远抱着胸认真道。
见司志远松口，秦天拍了拍胸脯：“货不要了，亏的算我的。”
“一趟货真要查封了，你不赔的血本无归？”
“走三趟只要一趟成功，我就不亏，成功两趟就是赚，三趟若是都成功，老哥就待在家数钱吧。”
所有责任几乎都是秦天担着，赚了分红，亏了他不管，这可是无本买卖。
思虑了许久，司志远起身伸出了手：“成交！”
与司志远紧紧握了握手，秦天开了瓶好酒和司志远聊起了后续的细节以及司慕言的事情。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双方谈妥，又给秦天手写了一份担保书，司志远才离开办公室去找司慕言。
一直照顾司慕言的高秀灵识趣的离开会议室来到秦天的办公室，有些醋味的说道：“早知道我就不争取这个科长的位置了，继续当您的秘书端茶倒水倒也开心，现在好了，这姑娘家世不错，又年轻漂亮，恐怕以后您的办公室我都没机会进了。”
秦天嘿嘿笑道，一把搂住高秀灵的芊芊细腰：“她刚出社会，工作上的事情不太懂，还需要你多教导教导才是，鞋子不合适可是会蹩脚的，一会儿安排了来陪我午休。”
高秀灵娇哼一声逃离秦天的魔掌，转身离开前哀叹不已：“这工作没法做了，还得亲手培养对手，我的命好苦哇~”
第057章 葵先生的密电
新京保安局，局长办公室里此时的气氛有些压抑。
副局长川泽一郎站在局长的办公桌前大气都不敢喘，每次看见局长秋原相田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死人脸，他都有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
“大满洲国的顺利建立，清国皇帝能安全入职，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川泽一郎立定挺胸，中气十足的回道：“一切为了帝国！”
“苏共和中共联合的一清计划没能实施，参谋部很满意，希望我们再接再厉，不仅是让新京找不出一个间谍，整个满洲国都不能有共党的残余实力，宪兵队接下来会有一次大清扫行动，我们保安局也要大力配合协助，到时候又得辛苦川泽君和诸位同仁了。”
“为帝国效忠在所不辞！”
秋原相田很欣赏川泽一郎斗志昂扬的气质，满意的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写着绝密的文件袋放在桌面上。
“中央保安司刚刚送来的任务，宪兵司令部正在着手大清扫行动无暇他顾，这件事就转到我们局了，希望你不负所望，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
川泽一郎心里一紧，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这绝密档案袋里的任务，会和那件事有关？
心情有些凝重的拿起档案袋拿出绝密文件，刚看见封面的那个“葵”字，川泽一郎的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型，逐字逐句的读了三遍，川泽一郎才将文件装回去重新放在桌面上。
“葵先生传来密电，北平的特务机关奉了金陵方面的指示，重新组建了百余位经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他们会于这个月底到下个月初，通过不同渠道进入满洲境内，保安司已经给各地保安局下达了任务命令，务必做好监视行动，和上次一样，他们的目标依旧是奉天、新京和哈尔滨。”
“其他两个地方我们不用管，但是新京的防卫不容忽视，决不允许这些敌特进入新京半步，不然的话，他们的破坏力会对刚成立的满洲国形成难以估计的影响。”
“上次因为你事先收买了敌人的接头人，所以才能将其一网打尽，但徐青松之死，你到现在都没找到嫌疑人，隐藏在新京的这个人必定会是新的接应人，你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中央保安司的长官很看好你，可别再让长官失望，这件事如果做好了，我这个临时局长的位置就离你不远了，要是出了岔子，你是知道长官脾气的。”
听到这里，川泽一郎后背一阵发凉，他明白这个任务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潜藏在新京的那个敌特，已经让上峰不满，若是再把这件事弄糟糕，自己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
这么长时间一直没能抓到刺杀徐青松的那个敌特，这对川泽一郎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职业上的重大污点，如果不将其擦去，别说秋原相田的局长之位，他的副局长恐怕也坐不稳。
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洗刷耻辱抹去污点的时机终于来了。
“局长放心，属下一定会全力以赴，不仅将所有潜入而来的敌特一网打尽，还会找出一直潜藏在新京的那颗钉子，完美的完成帝国交给我的神圣任务。”
秋原相田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去吧，我已经给中央警察司去过电话，整个警察系统和特务科都会配合你的行动。”
川泽一郎立正敬礼嗨了一声向秋原告辞，看着川泽一郎离开办公室，秋原才收起葵先生的那份绝密密电。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川泽一郎先倒了一杯红酒压了压惊，端着酒杯看着墙面上的巨大新京地图愣愣出神。
现在整个东三省都成为了帝国的疆域，虽然表面上建立了一个满洲帝国，也只不过是为了封住国际上那几个国家的口舌。
再者大本营的策略一向是当敌人治理当地人，这样会减少许多不必要的冲突事件，也能让当地人的接受度更高一些。
现在还处于特殊时期，上面的政策一直都是维稳，对当地的华夏人并没有采取太过激烈的行为，他们这些特殊机构也只能在办案的时候有特殊权利，平时的时候是不能随意扰民和干预当地人生活的。
为了更好的解决本土的矛盾，大范围的移民已经开始，新京作为帝国最重要的城市，其实在管理上比奉天和哈尔滨这些城市要温和的多。
在这样的大政策下，想要肆无忌惮的进行工作显然是不行的，上面给的约束力太大，也导致了他们这些职能部门有些束手束脚。
东洋内部都清楚东三省以后就是他们的领土，但在对外还是要保持独立的满洲国政权形象，新京更要保持一种太平盛世和谐安定的局面，要让英美法这些国家认为满洲的独立是满清政权的复辟，而不是东洋帝国的血腥侵略。
虽然有些欲盖弥彰，但这种国际政治不一直都是如此吗？
一直没能挖出暗杀徐青松的敌特，是他川泽一郎的能力不够吗？
答案当然不是，就算是宪兵队也不能肆意打扰本地百姓的生活，何况是他们保安局。
不能肆无忌惮的进行搜查逮捕，凡事都要讲证据，不能随意毁坏和开枪，不能引起大范围恐慌，各种各样的约束就像一层层套在身上的枷锁，工作起来很让人郁闷。
川泽一郎晃了晃酒杯里的酒一饮而下，既然不能造成大规模影响，那就用谍情人员的方式来解决吧。
特工之间的对决，从现在开始启动，杀害徐桑的老鼠，希望你永远都不要露面，只要你稍稍露出一点点头，我就会让你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抬头看着地图的川泽一郎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眼神逐渐扩散，变得有些虚无缥缈。
而此刻正在办公室套间里小房间和高秀灵趁着午休的时间加完班的秦天，刚刚睡着就被惊醒。
身边的高秀灵迷迷糊糊的将秦天搂紧，语气软糯的关心道：“局长，您做噩梦了？别怕，有秀灵在。”
感受着后背的温度和柔软，秦天偷偷叹了口气，心里暗暗骂一句：“王八羔子的谁在背后骂我？还让不让人加班了？”
第058章 姐可亏待不了小天儿
午休结束，差不多三点的时候，秦天才打着哈欠从小房里回到办公室。
高秀灵一个小时前就已经离开，她现在的任务是培训好来实习的司慕言，将自己做秘书的技能技巧都传授给她，好让司慕言能够替代自己好好为秦天服务。
秦天给了高秀灵和司慕言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正式上岗。
给自己沏了一杯浓茶，还没来得及坐下，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接完电话，秦天端着茶坐回到沙发上舒服的伸了伸腿，想起电话里的通知，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电话是警察厅打来的，让他明天一早去厅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需要参加，让他切勿迟到。
这还是自打他坐上局长位置第一次接到去厅里开会的电话，正愁人脉圈打不开，这一下机会不就来了。
喝了几口茶，给铁牛去了个电话，让其明天带两个兄弟在家门口等着，一起去厅里有点事儿。
接到电话，铁牛给胡一山说了一声，算是把第二天的工作交给了胡一山来处理，他要跟着大哥出去浪去了。
在办公室混了两个小时，还没到下班的点，秦天就披上大衣拿起公文包，让铁牛开车和自己一道回家。
看着驾驶位一本正经开车的铁牛，坐在后排的秦天笑道：“开个车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放松点，你越是紧张越容易出错。”
握着方向盘已经出汗的铁牛努力分出一些精力回道：“大哥你可别笑话我了，要是开警署里的那些破车我肯定不会紧张，您这车可是金疙瘩，万一磕着碰着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一辆车而已，磕磕碰碰的在正常不过了，放宽心，路这么宽不会出事的。”
“就您心大，这么好的车一点都不爱惜，要是我有这么好的车，我都舍不得开，放家里天天看都会开心的要死。”
“那你就好好干，把事情干好了，大哥给你送一辆。”
“您还是别送了，我知道这车养起来忒贵，我可没那么多钱伺候这种宝贝疙瘩，能给您开开车我就心满意足了。”
铁牛的性子就这一点好，实诚，对秦天那是一个死心塌地，他能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全靠秦天一手栽培，铁牛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在他心里反正认定了这辈子只有秦天一个大哥。
听见铁牛的话，秦天笑了笑，铁牛说的没错，给他买车不算什么，现在的铁牛还真养不起这种宝贝。
现在给他们配车，无异于是在给他们增加生活负担，还不如多分点红来的喜欢。
秦天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一楼我去的少，这段时间有没有可疑的人或者事？”
铁牛想了想说道：“前些天倒是来了些人报案，都是明义那边的事，我没亲自接触，但听他的话好像那些人都是报的假案，也不说假案吧，反正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夸大其词的来报案，明义手下的人去一查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而且这些人都没留下自己的信息，报的案也和他们自己无关，还喜欢在警署逗留，问东问西的乱扯关系。”
“明义知道后也没管，猜到肯定是有些人来打探消息之类的，反正警署上下所有人都心里清楚，不用您吩咐，大家都知道三缄其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不说，权当前段时间的事情没发生过。”
秦天满意的点点头：“你以后给明义、展鹏、老王、老付他们都说说，咱们就一片警，别拿着喝稀饭的钱操皇帝的心，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别和外人有太多的交集，免得给自己惹祸，你们要是祸从口出，到时候又得我掏钱擦屁股，有这钱我给弟兄们分一分不好吗？”
吃过亏的铁牛现在还心疼秦天给祁三爷的那笔钱，立马应道：“大哥你放心，现在警署里的人都跟您一条心，我、明义、展鹏、老王、老付随时都盯着呢，谁要是有二心，第二天就把他踢出去，弟兄们都知道，要不是跟着大哥您，现在都他妈的在吃糠咽菜，别说肉了，荤腥就见不着，我们心里都有数，您放心就好了。”
秦天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抱着胸开始闭目养神，盘算着第二天去厅里开会的事情。
第一次去厅里，无论是其他警署的局长，还是厅里的人，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可不能随随便便浪费了这次好机会。
“等会儿到家了之后，辛苦你去如意铺子一趟，把我放在那里的一个蜡封寿字檀木小盒子拿来，我明天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