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耀在心里嘀咕不已，这种场合居然还敢偷懒睡觉，还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心也太大了吧。
山本英夫看了吉田一眼，见其并未生气，察言观色的能力给他提供了很好的情报，这事儿当个笑话就行。
吉田上野不知道何时露出了一丝真诚的笑意，心想秦天果然是个风流浪子，做梦都做到了叶梦茹的身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是没这么想过，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最尴尬的是叶梦茹，恨不得时光倒流，在秦天还没说错这几句话的时候一枪崩了他，被一个风流成性的废物梦到，还是那种恶心的梦，整个人从头皮到脚底板都觉得不舒服。
“龙一君看来很累了，我带你去休息一会儿。”
吉田上野打了一个圆场，直起身看向叶梦茹，和煦的说道：“叶小姐，现在的情况你们已经知晓了，得尽快拿出一个方案，如何才能找到代号乌鸦的组织者，我送龙一君去休息，顺便给竹山大佐汇报一下进展。”
叶梦茹闻言立即起身，认真道：“吉田处长放心，我们三人会尽快拿出一个草案。”
吉田上野点点头，亲自去墙根搀扶才缓过神的秦天，一路迷茫的跟着吉田来到一间小贵宾休息室，坐到沙发上时，脸上已经紧张的流了不少汗。
“处长，对不起，昨晚没睡好，现在又到这个时候了，您亲自审讯的时候我又不敢动，坐在地上靠着桌子没一会儿就...还请您责罚！”
秦天表演的无懈可击，吉田上野十分理解的笑道：“理解的，理解的，后勤科管着警察厅和那么多警署的后勤补给工作，事务繁多且杂乱，加班加点在正常不过了，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你要是累了，就再休息一会儿，养足了精神再协助我们。”
“不不不，处长，我已经休息好了，您有什么吩咐，秦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秦天从沙发上跟弹簧似的弹起来站定敬礼，狗腿子的姿态表现的毫无破绽。
“你真愿意为了帝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吉田上野故意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微微躬身的秦天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扣了扣后脑勺，谄媚道：“处长您是懂我的，我就是个运气还不错的小商贩，哪里有什么大志向，不过您现在若有驱使，秦某还是非常乐意效劳的。”
秦天没有学其他人那样一口一个效忠帝国，反而从侧面表达了真实想法，说到底，秦天这种人根本没有什么信仰，完全是利益至上，要是一本正经的表忠心，他还觉得有问题，毕竟是私下里说事儿，没外人在，能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立场，才符合秦天给他的那种复杂感觉。
秦天袒露真言，吉田不但不生气，反而很满意他的表现，不过这种事不能在表面上鼓励，心里默认即可。
“龙一君，今天的事件你全程都在，也是第一个发现问题的人，不管今晚是个什么结果，我知道你都会被上面的长官嘉奖，你拒绝竹山长官当这个特别调查小组组长的原因我很清楚，你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没必要再给身上揽责任平添麻烦，等今晚过去，安安心心等着嘉奖令就行，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选择。”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只是顾问的身份，调查不来问题的，与你实际上也没有任何责任，若是你在本身就立功的基础上再立新功，我相信这件事有个完美的结局，你的收获绝对会超过你的想象。”
听了吉田上野一番真诚的说辞，秦天先是有种被猜透想法的尴尬和不好意思，然后又随着吉田的话头变得有些憧憬和兴奋，不过没过几秒，他又回归到了不愿惹麻烦的态度。
“吉田处长，那三个人我都是凭直觉而已，压根就不专业，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人群中间，所以才会忽视外围的情况，换做其他人稍微仔细一点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我这完全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当不得真的，其实我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我也懂高处不胜寒的道理，升官发财什么的真的不奢望了，过点好日子就行，不过既然您亲自开了口，我也不能不识时务，我只能说尽量，但不一定会有结果，我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运气会不会有那么好，所以您不能只指望我，这责任我也担不起啊。”
秦天说的实在，也符合吉田上野对他的了解，当即表态，一切责任与他无关，而且接下来不受任何限制，只要不出宫内府就行。
没了顾虑，秦天自然不会傻到连这个顺水人情都不要的地步，也不再矫揉做作，果断的和吉田上野达成合作，为了这些人能够保住现有的位置，尽量而为。
与秦天达成一致，吉田上野便离开了贵宾休息室，直接给竹山内秀汇报情况去了。
将吉田上野送走，关上房门回到沙发上斜躺下，秦天闭上眼睛放松表情，回归到淡然入水的模样，双手交叉自然的放在肚子上，两根拇指有节奏的顺时针旋转，看起来十分悠闲，让人捉摸不透他此时在想什么。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实际上秦天的脑子已经转动的飞快。
大义和私心，他必须要做出抉择了。
第0168章 别小看了他
吉田上野离开小贵宾休息室，秦天能够独处一室好好思虑现在的事态发展以及接下来要如何去做抉择。
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从内心来讲，并不是秦天想看到的结果。
虽然那几个刺客杀死了关东军原参谋总长三田光治，刺伤了关东军最高长官武藤信义，满洲国执政溥仪和总理大臣郑孝胥，一死三伤的结果也的确是个寻常特务根本无法做到的地步，若是论功行赏，这绝对是大功一件。
但是，从秦天的角度上来讲，他们的出现，破坏了他之前布置好的所有计划，基本上可以说是功亏一篑。
这种自杀式毫不顾忌后果的刺杀方式，秦天并不认可，不仅刺杀难度非常大，还会引起难以想象的连锁反应。
他的计划被迫停止，就算他不计较，就当没有出现过这次绝佳机会，可夜叉小组的三个人还在现场，以东洋人的手段，她们三个很快就会暴露，一旦夜叉小组三人暴露，如果抗不过吉田上野那种极端审讯，好不容易在新京站稳脚跟的夜叉小组绝对会全军覆没。
杀了三田光治，伤了武藤信义和溥仪，的确大快人心，就算有些遗憾，也绝对是一件可以传颂千古的佳话。
对于那四名刺客的英勇和无畏，秦天心里是佩服的，若是换成了他，他自认做不到这种舍生忘死的地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不能怪他秦天给竹山内秀提前报信，毕竟在感受到威胁和麻烦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保命。
若不是主动给竹山内秀报告，现在他也会成为那五百个嫌疑人之一，大概率会被实施残暴的酷刑，到了那个时候，到底是招还是不招？
还好秦天做出了正确的预判，现在不仅没有一点嫌疑，还成为了竹山内秀和吉田上野的救命稻草之一。
只有先保全了自己，才有可能去执行任务和解救他人，而现在，秦天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
除了想办法让夜叉小组三人安全撤离，还得在“乌鸦”这个人身上做出选择，现在这种局势下，“乌鸦”暴露是必然的，可以说除了他秦天，任何间谍都有极大的概率被审出来。
如果乌鸦的身份一旦确认，他是帮，还是不帮？
国仇家恨，民族大义，秦天自认为不缺，那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永远都磨灭不掉。
从大义上来讲，肯定要帮助乌鸦脱困，毕竟在乌鸦的指挥下成功击杀了一位身份极其重要的大佬级人物。
可从私心上来讲，秦天又有别的算盘，只要抛开大义，这件事可操作的空间恐怕一辈子很难再遇见第二次。
就像吉田上野所说的那样，功上加功，到时候他的收获会非常巨大。
秦天现在还没想好怎么选择，当然，这个时候想这些有点为时尚早，不过早做打算也不是什么坏事。
秦天心里有杆秤，如何去平衡，还得看接下来事情的发展。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秦天决定先找到夜叉三人组再说，帮助她们脱了困，再去苦恼“乌鸦”的事情好了。
抖擞了下精神，搓了搓脸，重新回到阿弥陀佛的表情，秦天点起一根烟，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态离开了贵宾休息室。
另一边，吉田上野已经汇报完毕，竹山内秀很满意吉田的速度：“你可得好好感谢龙一那个后辈，若不是他发现了这三人，你想要得到乌鸦这条线索，其难度恐怕不小，你对他的安排也很好，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不学无术，但能靠着自己的直觉从一个小商贩混到警察厅的科长，这可不仅仅只是运气问题，深入一点去研究，你会发现他的直觉其实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一种专业上的特殊技能，别看小商贩这种贱职，深谙此道的人，足以靠着这种能力控制一整个帝国，奇货可居的故事你应该听说过吧。”
吉田上野恭敬的嗨了一声：“长官是指吕不韦这个人吧。”
竹山内秀嗯了嗯：“吕不韦就是一介商贾，在战国那个年代，商人是最低贱的职业，但他靠着卓越的洞察能力和花样百出的各种手段，从社会底层爬到了一个帝国的金字塔尖，谁能说吕不韦只是运气好？我看这个秦彦龙一就有吕不韦的一些影子，虽说不可能做到吕不韦那样的地步，让他成长几年，恐怕我都得拉下脸面请他喝酒了。”
吉田上野没想到竹山大佐会对秦天有如此高的评价和期望值，心里也庆幸之前的选择没有错，和秦天搞好关系，施以小惠，日后说不定还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吩咐下去，在这栋同德楼内，秦彦龙一可以不受任何约束，并且有权审查现场任何人。”
竹山大佐下达了命令，马上有副官出去传递，竹山认真的看了一眼吉田上野：“那些政要贵族我亲自过问，其他的那些人就辛苦你了。”
“长官，现在时间宝贵，就不再多逗留了，告辞！”
吉田上野立定敬礼，得到竹山内秀点头后转身离开了二楼的豪华贵宾套房。
与此同时，会场大厅，近五百人被宪兵分为十一个小方块，方块之间相距数米，三步一岗站满了全副武装的东洋鬼子。
被分割成小方块的人都知道今天事情的严重性，没人敢大声喧哗，更没人敢故意吵闹，之前有些人自持身份闹着要离开，人的确是被带走了，只不过不是出去，而是被带进了审讯室，基本上都是站着进去，被托着出来，那副血肉模糊的场景，看的人心里发慌。
不管内心是否藏着秘密，在这种高压环境下，估计没人能有好心情。
此时的秦天刚好晃悠到会场边缘，打算去看看就在旁边的十个审讯室都是个什么情况。
秦天的身影一出现，就惹来无数道视线，不少和秦天打过照面或者去过熱京东的人都投去祈求和渴望的眼神，他们心里都明白，能被竹山内秀那么亲密对待的人，绝对有能力让他们避免那顿血腥的皮肉之苦。
不少人想开口招呼秦天，只是刚说话，就被围在周边的宪兵用枪上的刺刀给吓成了哑巴。
听见那些人群里出现了一点骚动，秦天侧脸望去，刚好看见一些熟面孔，脸上瞬间堆起一层志得意满的模样，叼着烟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挥着手走了过去。
第0169章 一丘之貉
“诸位稍安勿躁，清者自清，走完流程就没事了，安心在这里坐一会儿，要是想喝点什么，吃点什么，只管跟秦某说，一定给诸位安置妥当。”
“不是，秦科长，到底要弄到什么时候，总不能让我们在这里呆一夜吧？”
“是啊是啊，秦科长，你和竹山大佐那么熟，给通融通融呗，咱们这些人都是忠于帝国的良民，就没必要再走流程了吧。”
“秦老弟帮帮忙，要是能免了那套皮肉之苦，能够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后一定重谢。”
“熱京东给我定个包间，包年，秦老弟，你是知道的，我们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想想办法？”
秦天所到之处，无论是科级还是处级，甚至一些机关单位的一二把手都在给秦天说好话，这么多的人情要是弄到手，以后在新京的官场上，不说呼风唤雨，至少也是畅通无阻，要办个什么事也就是个电话的事。
一边与这些人打着哈哈，秦天也在心里不停的盘算，放不放这些人走他说了不算，但若是让他们不受刑，或许还有点操作空间，只是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或者说划不划算。
会场中心十一个区，其中有一个区全是政要和各族王公贵族等重量级的人物，这批人由竹山内秀亲自负责，剩下的十个区全都得按照标准流程走一遍。
若是做的太过，东洋人那边肯定不好交代，但如果不做点什么，放着这么多人情不要，似乎又有些可惜。
一圈转下来，秦天心里还没想到合适的办法，只好先去那十个临时审讯室走一遍看看情况再说。
主会场内几乎全是新京的权贵人物，论身份谁不比秦天尊贵，论职位谁不比他高，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竟然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得了势，羡慕者有之，嫉妒者也有，说风凉话的更不少，哪怕心里对其腹诽不已，脸上却仍然要保持奉承之色，谁让这个时候秦天能在竹山大佐哪里说上话呢。
这些人的心思，秦天心知肚明，刚刚走了一圈，也大致感应了一下和自己接触的这些人，同时也有意对一些看起来有些可疑的人进行了心理活动筛选。
人数太多，感应起来很费力，而且还要在表面上去应付这些人，还得分一些精力出去，这样走上一圈，秦天的脸上明显有了一丝疲惫之色。
离开会场来到一旁的十个临时审讯室外那条走廊，这里原本是各种小型休息室或者后勤准备室，就在主会场的一侧，一整排十几个房间，正对着会场方向，只要房门一打开，看见那些被拖出来的人，都会引起一阵小骚动。
秦天坐在一号审讯室外的一张条凳上，点了一支烟翘着二郎腿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刚刚大致的观察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倒是离开的时候有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似乎有好些眼睛在背后死死的盯着他。
这种被人从暗中觊觎的感觉假不了，秦天想想这些人里面肯定不止一个“乌鸦”在盯着他，或许还有未知的什么人也在打量着他。
此时现场的人那么多，将自己隐藏起来躲过秦天的感应很正常，秦天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想着一会儿再去溜达一圈，看能不能找到不同寻常的那些人。
抽完烟卷，丢在地上踩灭，秦天正要转身进入一号审讯室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秦科长，秦科长。”
秦天回过头一看乐了，原来是跟着一位东洋学者的苏青二人被宪兵“请”了过来，正要往三号审讯室去。
“原来是苏老板，有事？”秦天露出一副小人得志颇为傲气的姿态说道。
见秦天回应，负责请苏青和东洋学者的几名宪兵停下了脚步，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秦天与其交流。
“秦科长，我一个女儿身，从小娇生惯养的，受不了那些，您能不能和负责的太监说说，免了这一遭？您放心，只要不受那皮肉之苦，以后绝对会感恩戴德好好回报您的。”
苏青声音酥软，还给秦天抛去了几个很有意味的眼神，是个男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秦天正愁找不到苏青三人，这会儿苏青主动出现，倒是免去了他花心思去寻找，不过当着宪兵队的面，秦天不可能答应苏青的请求，只能表现的很为难公事公办的说道：“苏老板，今天的事情可不是小事，都捅到本土去了，我人微言轻，真的有点爱莫能助，不过我倒是可以跟着进去旁听，正好三号审讯室的负责人我熟悉，先进去再说。”
秦天这么说了，苏青也不好再多言，人家能陪着进去在一旁看着，本身就表明了态度，主审人心里肯定明白意味着什么，或许免不了走流程，但过程可能会有优待一些。
苏青倒是不怕被审讯，一方面她经过特殊训练，意志力足够抵抗一般的审讯手段，并不怕目前这种临时审讯，另一方面她身边站着的可是东洋学者，还是属于身份毕竟隐秘的那种，有他在身边，至少还有一点筹码。
然而苏青却打错了算盘，那名东洋学者在给主审官出示了几个证件之后，主审官非常恭敬的让人将其带去了竹山秀内的办公室。
也就是说那名学者直接扔下了苏青，一个人走了特殊通道。
见秦天跟着来三号临时审讯室，主审官藏布小林热情的迎了上来：“秦科长，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莫非是和那位教授有关？”
两人只是一对眼，秦天就从臧布小林心里获得了那个教授证件上的信息，那人的确是教授，而且还是京都大学考古学教授，并且还有另一层身份，属于一个名叫“东亚风土协会”组织，表面上看是个顾问类的学者，实际上也是一个间谍和强盗组织。
“啊，不是，我只是随便看看，刚好碰见这位新鸳鸯楼的苏老板，我们算是老相识了，闲着也是闲着，旁听一下顺便偷个懒，小林君不要有负担，你公事公办就行。”
秦天话里有话，臧布小林虽然是东洋人，却也听得出秦天表达了什么潜在意思，当即说道：“既然是秦桑的熟人，必然是值得信任的，不过流程还是需要走一走，你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有了小林这句话，苏青算是松了一口气，秦天笑呵呵的与其一起进入临时审讯室，坐在一旁闭嘴旁观。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秦天脸色一冷。
东洋鬼子，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第0170章 我想和她单独聊聊
臧布小林说好了会有分寸，结果一进审讯室就开始对苏青用刑，虽然是最简单的老虎凳，时间一长对人也是一种极端的折磨。
寻常人五六块砖已经是极限，一上来就给苏青的脚后跟放了四块，疼的苏青脸上青一块白一块，豆大的汗直往下流。
秦天在旁边看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又不好打断臧布小林审讯组的程序流程，只好在一旁暗暗给苏青加油，希望她能够坚持下来。
几分钟过去，苏青的脚后跟下已经垫了七块砖，老虎凳上的苏青笔直的被绑在背靠上，被麻绳捆成笔直的双腿此时与身体之间的角度变成了三十度，要不是因为苏青是女人，身体柔软度要高于普通人，这时估计早已经疼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