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正有一个好处，别看他以前的职业并不光彩。
但在华夏古老的传统之中，任何行业，都是要论资排辈的，哪怕这个职业是江洋大“偷”。
有师承就有排行，有排行就等于你在这个行业里是正统的。
虽然这看似是一个笑话，但也明确一种等级制度。
这种传承伴随着吕正的一生，吕正来到第一军分区的时间比较晚，尽管他跟赵志国的关系不一般，但是这种伴随着他的传承，让吕正始终认为自己是晚辈，是晚辈就应该虚心求教。
不管他是不是跟曹兴华斗嘴，是不是对曹兴华说的话有多么不舒服。
但他从来不会忽视曹兴华提出的建议。
吕正也终于不再盯着日军，跳进了战壕内。
“听到没，曹营长说了，我们要布地雷，明天早上给小鬼子好好做一顿饭，让他们吃饱了，再去见他们那个什么什么神！”吕正对身边的士兵说。
至于日军崇敬的是什么神，吕正不感兴趣，但他最有兴趣的就是送小鬼子去见他们的神。
“用得到我们特务营的地方，吕团长您尽管开口。”曹兴华说。
在五号地区，吕正他们团和特务营本就是一体的。
“别想再有那么好的运气再把日军指挥官给干掉了。”吕正说，“司令下令，不让我们主动出击。”
“司令是给你下的命令，又不是给我们特务营下的命令。”曹兴华说。
“你这句话去跟司令和政委说，别看你跟司令处的跟亲兄弟一样，我敢说他照样敢踢你的屁股。”
“司令这么喜欢踢别人的屁股吗？”曹兴华问。
“背后议论司令可不好。”吕正说，“我们阵地上要是有几门大炮就好了，七十毫米以上口径的。”
“别奢望了，我们的子弹都是司令和政委东拼西凑买来的，最多给我们弄些迫击炮的炮弹。”
第一军分区当前什么都好，就是缺少各种作战物资。
东边小鬼子堵着，西边阎总看赵志国不顺眼。
但凡是跟军事有关的物资，想进入第一军分区，比唐僧西天取经还要难。
唯一的可以给赵志国提供物资的，只有张师长。
西北军的物资情况比第一军分区有过之而无不及。
让张师长给他们买物资，就等于是把一大笔钱交给了乞丐。
好在张师长有情有义，换成其他人，估计赵志国他们拿出来的钱，要被贪墨掉一半。
“这仗打起来倒是有意思，就是这物资供应不足，让人非常不爽。”
要是有足够的物资，炮兵团给他们提供炮火支援，吕正保证打得小鬼子抬不起头来。
“物资都在供应我们这边，总部只留下了少量物资以应对战局变化。”曹兴华说。
“你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个消息？我怎么没听说？”
“高副司令的一旅在我们后方待命呢，这已经说明很多情况了。”
赵志国部署部队从来不是为了摆在那儿看的。
“没想到你想的还挺多的。”
吕正对曹兴华高看一眼，虽然他不知道曹兴华分析的对不对，但还是有些道理的。
“好歹我也是做过师长的人，虽然是一个被人架空的师长。”曹兴华说。
“也对，如果论军衔论职位，我们司令都比不上您。”吕正说，“做师长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特春风得意？”
“你觉得呢？”曹兴华苦笑。
他在机场当师长的时候，每日最担心的就是副师长会不会弄死他，好名正言顺地接替师长的职位。
“要是好，你就不会来第一军分区了。”
“至少在第一军分区不用遭人猜忌，这是在哪儿都没有的待遇。”
赵志国一个人用身躯挡住了来自外界的风雨，作为军人的他们，只需要一心把仗打好就行。
“好好打仗吧，到了别地方，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让我们跟小鬼子干仗。”吕正说。
夕阳投入大山的怀抱之中，群山之中，万鸟归林。
万籁俱寂的夜空下，士兵摸出阵地，他们要布置地雷。
然而，地雷根本没剩下多少，要想给日军造成巨大的杀伤，单凭他们手中的这点地雷难以办到。
“地雷下边加炸药包怎么样呢？一炸，能炸死一片小鬼子呢。”
他们要的是给日军造成巨大的杀伤，用什么手段都行。
“这办法不错，而且我们可以多埋几个炸药包，地雷爆炸，引燃炸药包，几十公斤炸药在附近爆炸，不比小鬼子的航空炸弹劲儿小。”
四五个炸药包埋在一起，只要爆炸，小鬼子死一半懵一半。
士兵们说干就干，几乎把他们拥有的炸药包都跟地雷分散埋在了一起，只等着明天日军发起进攻。
夜晚，赵志国将处理完的文件放在了一边，随意拿起一本书在油灯下读了起来。
读书似乎成为了赵志国夜晚唯一的消遣。
以前他从没有读过这么多书，反倒是打起仗来了，赵志国越来越喜欢读书了。
听过的，没听过的书名，借来的，买来的，都成为了赵志国的珍藏。
“又看书呢？”马修文问。
“我听说，我们很多古籍都被小鬼子抢回了他们本土，其中有大量的华夏古典音乐，甚是高雅，可惜呀，我们或者是我们的子孙后代，再也听不到古人留下的靡靡之音喽。”
日军从华夏抢走太多东西了，金银珠宝反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是啊，我也听说了，小鬼子把书籍分类之后，一船一船的往回运，要不是紫禁城和长城搬不走，恐怕现在已经在小鬼子的本土了。”
很多事情是赵志国他们无法改变的，只能扼腕叹息。
“所以我想多看点书，好怕每一本书都毁在了战火之中，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看了。”
在这个古老文明的国家里发生一场如此大规模的战争，真的是整个文明的损失。
“再有就是，我该多学习学习了，我们的部队会越来越壮大，我要是止步不前了，也就意味着我们第一军分区的发展到顶了。”
指挥官能够决定一支部队能够走多远。
赵志国不想因为自己的目光短浅和知识浅薄，限制了他们军队的壮大。
第2095章 归家之路
马修文看到赵志国努力的样子甚是欣慰。
或许有这样一个指挥官在，真的让人心里很踏实。
“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们救回来的壮丁，有的打算要走人了。”马修文说。
吕正和特战队配合，在五号地区救回了几千被日军抓走的壮丁。
这批壮丁被救回来之后，为了方便，赵志国下令对他们统一管理，给他们提供食物，寻找住的地方。
担惊受怕过后，过了几天无所事事的日子，有的人终于开始想家。
家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无论你距离他多远，无论哪儿是贫穷还是富贵，总是让人怀念。
哪怕那儿已经被日军给占领，终究让人怀念。
“走人？去哪儿？回家？”赵志国一连问出几个问题。
“有的确实想回家。”马修文说。
“回敌占区继续给小鬼子当顺民，然后再被小鬼子抓壮丁，他们怎么想的？”
赵志国把手中的书放在了桌子上。
“想回去的大部分都是家中有妻儿老小，他们很多人，第一次离家，想家很正常。”
人的感情是极其被“家”给牵着走的，这种感觉很奇妙，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就是奇妙！
赵志国算是明白了：“既然想回去我们也不能拦着。”
终归有一天，他们要给这些壮丁自由，到时候他们还是执意要回去的。
“还有一批人，想加入我们的军队。”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自然有一批人向用命来报答这支救他们的军队。
“先把想回去的人想办法送回去吧，至于加入我们军队的以后再说吧，他们不了解我们，不能凭借一时的脑袋发热。”
第一军分区确实是需要补充兵力，但不是胡乱地补充一通就好。
而且补充兵员的时候，需要核实对方的身份信息。
这批壮丁都是来自于日战区，第一军分区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核实他们的身份。
无法了解他们的过往，就无法判断着这个人是不是有其他倾向。
毕竟在这个混乱的年代，随风倒的墙头草有太多了。
“往敌后送人，不是一件小事儿，搞不好要出人命的，承担的风险太大。”马修文说。
第一军分区的人前往日战区，小鬼子肯定会把他们当成间谍。
就算小鬼子没有掌握任何证据，他们宁愿一枪打死，也不会去寻找证据。
单单是怀疑这两个字，就足以让日军大开杀戒。
如果动用军队护送，渗透过去了，军队也不能跟着到敌占区去。
现如今双方交战正酣，小鬼子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分批渗透，一群壮丁，没有经过训练，没有纪律，没有组织性，想要让他们渗透过日军的防线太难了。”
如果是换成第一军分区的部队，有组织有纪律，倒也不是难事。
赵志国脑袋都大了。
前线战事未决，如今壮丁又成了一个大难题。
这几千壮丁要是在他们防区内成为无业游民，又无处安置的话，偷，盗，抢，行骗，随时会从成为这些人选择的职业。
“先找人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吧，至少把这件事情往后拖一拖。”马修文提议。
“小问题拖着不解决，就会成为大问题。”赵志国说。
拖延的越久，壮丁会越不安分。就像一个人被圈禁久了，总想搞出点动静来。
“那我先告诉他们，我们部队正在努力寻找一条能够让他们过日军防线的路，只要找到了，一定会告诉他们，让他们回家的。”
可供小股部队渗透到日军防区的路线有无数条。
姚鹏举手中的特战队最少知道五六条能够安全到达日军防区的路线。
但这些路线也仅限于军用，但凡有一个人不守纪律，或者在路上发出一点动静，就能够惊扰小鬼子。
绝对安全之路，肯定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