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安静的一夜
朱洪思点点头，他承认他低估赵志国了，此时他回忆起了以前待过的部队，官兵们和谐相处，来自五湖四海的弟兄们没有任何成见，大家为了一个目标共同奋斗。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因为一个特殊时间就此终止了，他不得不离开部队，做起了地下工作，直到深夜有一队士兵将他的住处团团包围，然后他就开始了暗无天日的监狱生活。
“团长，能够在您手底下当兵，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朱洪思说。
“能带领你这样通情达理的军官，才是我最荣幸的事情！”赵志国说，“我以前没当过团长，更没有管理过两千多名士兵，单靠我一个人把这么多人管理好，根本不现实，每天醒来，两千多人的吃喝拉撒就够让我头疼的，所以我需要你们来帮忙。”
别说当团长了，给一个普通人十个士兵，这十个士兵一个人有一个想法，如果十个士兵再不服从管理，管理的人根本无从下手！更不用说把这十个人凝聚在一起，发挥出战斗力来。
“行了，你好好休息，十天的假期可是很长，要想好怎么安排！十天之后，原先的工作还由你来做。”
离开营房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赵志国昂着头看着天空生气的一轮皎月，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今天的月亮真圆！”
赵志国都已经忘记自己上次仰望星空是什么时候了，看到皎洁的月亮时，他心中竟然泛起了淡淡的美好，似乎这种美好一直存在，只是他已经忘却了一样。
“团长，您的伤怎么样了？”
赵志国的伤口三天前还绑着绷带呢，要不是孙家出事儿了，他也不会把绷带扯下来。
“哎呦，真疼啊，快扶着我！”赵志国突然疼得要晕倒的样子。
“团长，您装得一点都不像，子弹直接打进去的时候，您都没有哼一声。”
当初没有麻药给赵志国取子弹的时候，赵志国都没有哼一声，宁文斌一眼就识破了赵志国是故意的。
“知道我没事儿了，那就别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赵志国冷哼一声，“老子饿了，去弄些吃的去。”
赵志国大步流星地返回了团部，团部内没有电灯，有一盏马灯和一盏煤油灯，昏暗的灯光下，他托着下巴，眼皮已经在开始打架了。
这几日四处奔波，赵志国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身体早已经疲惫不堪，刚刚有一点空闲，他就睡着了。
等宁文斌端着吃的回到指挥部的时候，赵志国打起了轻微的鼾声，宁文斌见状，也没有叫醒赵志国，而是给赵志国批上了一件衣服，他自己也在指挥部内倒头就睡。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赵志国胡乱的吃了几口饭，然后离开了指挥部，出去巡查营房好岗哨了。
虽然会有军官每天晚上都要查岗哨和营房，以免有士兵晚上聚众赌博或者偷偷离开驻地，但赵志国也会偶尔抽查。
巡查完岗哨之后，赵志国再次来到了村子里的国槐树下，躺在了国槐树下的石头上，
清风徐徐，一天劳累的汗水被清风吹散，赵志国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场院里晒麦子的时候，一家人都会抱着铺盖在外边睡觉。
尽管那个时候很贫穷，偶尔还吃不上饭，但有一样东西从来不缺少，那就是快乐，如今再次回到了当年的场景，赵志国却再也体会不到小时候的那种快乐了。
战争会随时夺走他和他身边人的性命，现在虽然能够天天吃饱饭，可是仗一打起来，三天吃不上饭也是正常的事情。
回忆着小时候的欢乐，给赵志国的睡梦增添了一点点美好的色彩。
清晨，赵志国是被起床号给吹醒的，宁文斌找了他好久，才在国槐下发现了赵志国。
“又有事情？”赵志国看到宁文斌神色慌张的跑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出事情了。
“能不出事情吗？团长大清早就不见了，恐怕没有比这事情更大的了！”宁文斌还以为赵志国失踪了。
“好吧，我还以为团里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呢！”赵志国松了一口气，“我们去望县，今天答应孙思莹要陪她熟悉一下县城的，记得把钱带够。”赵志国叮嘱了宁文斌。
“团长，我哪儿还有钱，在平城都被您给打劫走，送给李景明了！”
宁文斌现在是穷得叮当响，距离发军饷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要不是部队管饭，他早就拿着碗儿去要饭了。
“去牵马！”
赵志国倒是很富有，可是从河云县城掠夺来的财富都被赵志国送到了他哥手中，他哥存入了银行，如今赵自明下落不明，这笔钱赵志国也不知道该往去哪儿去。
返回指挥部，赵志国打开了抽屉，平时他的军饷都会存放在这儿，可是最近他花钱花的有点狠，先是把一部分军饷赔偿给了受害老汉家，又在平城花了一些，抽屉里仅剩下他一个月的军饷了。
“哎，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呢！”赵志国长叹一口气，把剩下的钱都揣进了口袋里。
赵志国和宁文斌骑着马，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孙思莹住的小院。孙思莹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衣服，将头发梳得干净整齐，还是扎了一个马尾，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孙思莹昨天晚上并没有睡好，所以贪睡了一会儿，见到赵志国来了，连忙慌乱地收拾着。
“别收拾了，我带你出去吃早饭！”
赵志国二话没说，牵着孙思莹的手离开了小院子，宁文斌在后方不远不近的跟着。来之前，赵志国已经叮嘱好宁文斌了，作为一个成熟的警卫员，看到团长在谈恋爱，最好不要打扰，否则团长发起脾气来，可是要踢宁文斌的屁股的。
宁文斌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觉得还是屁股重要一些，于是故意跟赵志国拉开了一段距离。
“老板，来两碗刀削面！”赵志国带着孙思莹坐在了一个小摊前，“这大清早的，望县怎么没几个吃早饭的地方。”
第352章 你是不是也这样
赵志国本以为望县虽然穷，但也至少是一个县城，不缺吃早饭的地方，可是他带着孙思莹走了好久，才发现了一个卖手擀面的摊位。
老板看到赵志国身穿军装，连忙招呼赵志国。
“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啊？”赵志国询问。
老板看着赵志国的眼神有些畏惧，躲躲闪闪地说：“还行……还行……”
匆匆忙忙中，老板把两碗面做好，端了上来，根本不敢抬眼看赵志国。
“老板好像很怕你的样子。”孙思莹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有吗？”
赵志国倒是没有觉得有问题，而是有些困惑地看向老板，可是老板只是低着头收拾着碗筷，根本没有异常。
孙思莹点了点头：“会不会跟你身上的军装有关系？”
“可能吧！最近望县来了不少军队，来来往往的，都扛着枪，普通老百姓见到了，还以为小鬼子要打过来了，所以有些害怕也正常。”赵志国认为。
“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害怕小鬼子，而是在害怕我们！”孙思莹低着头吃着面。
“害怕我们？害怕我们做什么？我们又不拿着枪打他们。不会是有士兵欺负他们吧？”赵志国突然反应过来，“昨天晚上没休息好，今天脑子反应竟然这么迟钝了。”
其实赵志国已经产生了下意识，认为自己的部队不会欺负老百姓，别的部队同样也能够做到不欺负老百姓，所以来到望县之后，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老板，来四碗面！”
就在赵志国思考的时候，隔壁来了四个拿着枪的士兵，他们直接把枪往桌子上一放，“哐”的一声，把老板吓了一跳。
听到对方的动静，赵志国皱起了眉头：“看来你说的很对。”
赵志国一直背对着四个士兵，然后闷着头开始吃饭。
“这件事情应该向楚叔叔反应一下，要不然过不了多久，整个望县都要民不聊生了。”
如果当兵的在望县横行霸道，商贩早晚都会关门歇业，一个县城商铺纷纷关门，很多事情就无法正常运转。
“老板，结账！”赵志国吃完饭对老板喊了一声，“多少钱？”
“军爷，不敢要您的钱。”老板站在赵志国面前，唯唯诺诺。
“不要钱？开门做生意不要钱，你做的哪门子生意？多少钱？”赵志国脸色一变。
看到赵志国不善的脸色，老板吓了一跳，连忙收了赵志国的钱，也不敢多说话，继续去伺候新来的四个当兵的。
四个当兵在等面的时候，不断吹嘘着自己睡过多少女人，跟哪个地主家的婆姨上过床，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听得还没吃完的孙思莹面红耳赤，嘴中的食物也没有了味道。
“赶紧吃完，我们走！”赵志国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不想吃了，我们走吧！”
然而还没等赵志国他们站起身来，老板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一不小心，差点被绊倒，手里不稳，两碗面当成砸了一个士兵身上。
那个士兵正在兴冲冲地向同伴炫耀着自己睡的那个地主婆姨有多么风情万种，突然被人弄了一身面，顿时恼羞成怒。
看到自己做错了事情，老板惊恐万状，直接跪在地上磕头向士兵道歉，然而士兵似乎没有放过老板的打算。
“瞎了你的狗眼！”士兵拿着枪，直接一枪托向老板砸了过去。
老板只感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等着自己被枪托给砸的鼻青脸肿。
然而枪托就在他额头前一公分的距离停下了，是被人给硬生生拽住的。
“啊~”
士兵感觉到了自己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此时他的小臂被一只手攥住了，像是一把钳子夹住了他的手指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其他三个士兵看到赵志国身上穿着上校军装，惊吓地立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长……长官……我……我的……我的胳膊要断了！”士兵挣扎着，他手中的枪已经滑落，可是赵志国的手岿然不动。
赵志国松开了手，士兵用力过猛，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他们的同伴给扶住了。
“你想把他打死？”赵志国厉声问。
“长……长官……对不起！我……我一时冲动！”士兵回答。
“老子以后要是还看到你们欺负老百姓，下一次我废了你一只胳膊，还不赶紧滚！”赵志国呵斥一声。
四个士兵如临大赦，连忙拿起枪跑路。
老板见四个士兵跑路，知道赵志国救了他，连忙磕头，赵志国二话不说，就把老板扶了起来，然后蹲在地上开始收拾碗筷和散落在地的面。
“面用水冲一遍可以再吃！”
食物匮乏的年代，一点点食物都不能浪费。
“军爷，还是我来吧！”老板连忙接过碗筷。
“这两碗面我要了，刚刚没吃饱，用凉水冲洗两遍，放点醋！”赵志国拿出钱放在了桌子上。
“军爷，不敢再要您的钱了，刚刚要不是您，我可要遭罪了。”
“给你钱，你就拿着！”赵志国直接把钱塞进了老板的口袋里，“记住了，我只要这两碗面，你要是做新的，我把你的铺子给砸了。”
孙思莹看着赵志国的样子笑着说：“你还挺霸道的。”
“人走了，再陪我吃点？”赵志国说。
“正好，我也没吃饱，咱俩一人一碗！”孙思莹也不嫌弃。
“不行，你吃了会拉肚子的，像我们军人，什么苦都能吃，你要是想吃，我再给你要一碗新的。”
“你能吃的，我就不能吃了？再说了，我早已经不是什么孙家大小姐了，既然决定跟你在一起了，我也要学会吃苦。”
孙思莹见到老板把面重新端上来，她率先抢过一碗来，看着赵志国笑了笑。
“你们当兵的，聚集在一起，是不是经常聊那些下流的东西？”孙思莹有些害羞地问。
赵志国手中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他突然想到了典厚，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部队中都是男人，还有一大部分都是十八岁到三十岁之间的，几个月甚至半年都见不到女人。”
“那你是不是也这样？”孙思莹气鼓鼓地说。
第353章 悲欢并不相通
“我？”赵志国看着孙思莹气鼓鼓的样子，知道这是一个送命题，“我是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怎么可能跟他们一样。”
赵志国装作一副绝世好男人的样子。
“我才不信你咧！”孙思莹娇哼了一声，“你们男的都好色，那几个当兵的就是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