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香烟烟头光亮中，滕毓藻表情平静，吴佩孚和李金昱二人，虽然都在努力掩饰，可还是露出紧张焦虑的神色。
胡大裘留在城内负责维持城内秩序，以及协助卫靖海安排协调野战医院和前锋军司令部辎重营等直属部门，整理装运物资，并没有跟随他们一同出来。
胡大裘虽然是近卫协的帮办，可对于他的使用，滕毓藻心中其实另有想法。
“大帅。”
借着香烟烟头的那点光亮，李金昱看着手表，有些担心地问道，“马上就要到零点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是突击纵队那里遇到什么问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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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老子要火烧洋鬼子
按照计划，战斗开始的时间是由刘十九自主决定的，只要他的突击纵队运动到位，他就可以开始发起攻击。
还有些不习惯吸烟的吴佩孚，轻咳了几声，在黑暗中说道。
“不会，现在洋鬼子在夜里，根本就不敢远离他们的驻地和阵地，今晚天又这么黑，风也不小，洋鬼子看不远也听不到什么，大师伯那里根本就不会出问题。”
见滕毓藻只是静静地吸着烟，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吴佩孚笑着低声说道。
“老师，大师伯说你是天上星宿下凡，我看这很可能是真的。”
“你看，昨晚还是月明星稀呢，可老师一决定突围，这天马上就变得这么暗，这样的夜里，洋鬼子想要发现咱们都难。”
吴佩孚有些恭维的话，让滕毓藻不由有些莞尔，笑骂道。
“你护驾这些时日，没见伱学到什么好，可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了。”
李金昱也敬佩地接话道，“大帅，我也觉得你就是天上的神仙转世，前几天我和李协统那里的参谋长遇到，还谈起当时大帅在《北洋武备学堂》解救我们的那件事。”
“从那时到现在，大帅几乎算无遗策，我们那些同学不止对大帅深怀感激，还都对大帅佩服的五体投地呢。”
李金昱的话，让滕毓藻心中不由一动。
不只是，他解救出来的《北洋武备学堂》的那百十名学生，还包括前锋军中所有出身《北洋武备学堂》的人，以及武卫前军《随营学堂》的人，这些人年纪都不是很大。
这些人在前锋军中都是各级军官，如果能牢牢抓住这些人，那可就万事大吉了！
那时，任何人想要从他手中拿走前锋军，都绝对不可能做到
就在滕毓藻还在默默思索着，如何才能牢牢把控住这些中低层军官时，十里外的一片高粱地中，一块刚刚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背着双手的刘十九，看着眼前那一排排昂着炮口的低矮的小炮，皱着眉头，疑惑地说道。
“这就是大帅所说的秘密武器？这么小的小炮，能管用吗？”
摆在刘十九身前的，正是排成几排的五十四门炮身低矮的小炮。
说是小炮一点都没错，因为整个小炮的重量，看起来只有百斤左右，刘十九一个人就能轻松抱走。
陪伴着刘十九几人的迫击炮营管带，陪着笑低声说道，“纵队长，这种炮叫迫击炮，你不要看它个头小，它的威力可一点都不小！”
不错，摆在刘十九眼前的这些低矮的小炮，就是四年后才会出现的后世大名鼎鼎的迫击炮。
制造迫击炮这种对材料和技术要求并不高的武器，还是滕毓藻当时在东局子那里看到大量炮管时，突然萌生了制造迫击炮的想法。
失去了东局子，滕毓藻根本就无法制造大炮，那些炮管扔在那里又太可惜，滕毓藻就突然想到了此时还没有出现的迫击炮这个杀器。
迫击炮绝对是一种威力巨大的杀器，之所以说它威力巨大，并不是指它的口径和爆炸威力大，而是迫击炮是近战和山地作战的极为有效的步兵武器。
它的优点极多，比如弹道弯曲，既可以对隐蔽物背后的目标进行超越炮击，也可对近距离目标进行轰击。
而且，迫击炮装弹迅速容易，射速高，火力猛，杀伤效果更是极好。
还因为，迫击炮只有炮管、炮架、底座和瞄准具这几个部分组成，因此，它的重量要比大炮轻得多，体积也更小。
所以，它的机动性很强，中、小口径迫击炮可以人背马驮，打了就跑，能快速转移阵地。
此外，还由于它的结构简单，操作方便，造价低，很易于大规模生产。
虽然这种火炮既简单又便宜，甚至还可以说，这是一种简易的火炮，可它对人员的杀伤威力，却并不小。
据统计，二战时，交战双方百分之五十的人员伤亡，都是由迫击炮造成的，可见迫击炮的恐怖。
制作迫击炮的材料中，要求最高的就是炮管和炮弹，既然手中有了炮管，其它的部件就简单多了。
滕毓藻在东局子得到的炮管都是八十七毫米的，这同后世规范流行的迫击炮口径要差一些，可也没有办法，现在就是滕毓藻在废物利用。
所以，李玉林带在营务处的那些东局子的技工们，按照滕毓藻画出的草图，试制出来的这些迫击炮的口径，就只能根据他们手中现有的炮管口径制作定型。
现在，前锋军的迫击炮，还只有八十七毫米这一种。
而且，在所有从东局子带出来的炮管都用光后，他们也只造出来一百九十六门迫击炮。
按照滕毓藻的要求，这些迫击炮编成七个超编的炮兵哨，每班三门迫击炮，每哨二十七门。
这一次，李玉林送来了六个哨，留下一个哨交给了护卫营务处的柳秉义的警卫部队，余下的七门迫击炮，则放在教导队里用做训练使用。
现在摆在刘十九眼前的，是四个哨的迫击炮，共一百零八门，另两个哨的迫击炮的射击阵地不在这里。
这一次，突击纵队要分别对驻扎德军的三个成品字形的村镇同时进行炮击，所以是三个阵地。
这四个迫击炮哨的目标，是位于三个村子中间，同时也是最大的村子，这个村子一共有三百余户人家，德军驻扎后，就将村民都赶走了。
按照侦查人员的报告，这个村子里驻扎的德军差不多有六千余人。
刘十九可以怀疑滕毓藻的说法，可跟在刘十九身后的王德成和朱开山却不能这么做。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二人脸上的表情，可从二人只是站在那里默不作声来看，这两人也同样心中满是怀疑。
迫击炮营管带，继续解释说，“这迫击炮虽然个头小，可它的射程并不近，它最远可打到十二里。”
“就这小东西，能打十几里！”
管带的话，让刘十九不由吃了一惊。
管带肯定地点头说，“不只是它的射程并不近，它还有一个好处，它还可以打近处的目标，比如打一二百米内的目标，它也可以做到，甚至理论上来说，它就是想要炸它自己，它都可以做到。”
还可以打击一二百米的目标，这又让刘十九吃了一惊，这样的小炮，倒真是一个好东西！
管带又说道，“还有，它的口径是八十七毫米，比咱们的七十五毫米山野炮的口径还大，对人员的杀伤不仅比现在炮兵协的那些山炮要好得多，就是和它同等口径的野炮也比不过它.”
“而且，从迫击炮到炮弹，都是咱们营务处自己造的，不仅有普通炮弹，咱们还有纵火弹。”
管带讲述的越多，这三人就越感到震惊，想不到就这么一个小东西，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好！”
刘十九兴奋地对管带说，“一会等我的命令，一开打，你就先向村子里打这种纵火弹。”
刘十九一撸袖子，“今晚的北风刮得可不小，老子不仅要火烧洋鬼子，顺便也给咱们进攻部队照照亮。”
“打完纵火弹，就给老子多打些炮弹，再把里面洋鬼子炸个晕头转向，然后老子再带人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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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炮弹不多
刘十九的话音未落，迫击炮营的管带苦笑起来，小心地说道。
“纵队长，这可不行，从刘协统给我的情报看，这三个村子都不太大。”
“就说前面的这个最大的村子吧，打一轮纵火弹，几乎就能差不多把这个村子都点着了，然后再打两轮炮弹也就足够了，这可是三百多颗八十七毫米口径的大炮弹啊！”
担心刘十九不满意，管带又忙着说道。
“纵队长，刘协统说，打完这里的德国鬼子，接下来我们迫击炮营还有大用，估计硬仗少不了。”
管带伸手从地上的一个炮弹箱子里，拿起一枚外形奇特的小炮弹，举在刘十九眼前说道。
“纵队长，这种带尾翼的炮弹制造起来还是有些麻烦，营务处一天最多也就能造出一百多枚。”
“所以，咱们的炮弹不多，这两个多月来，营务处也只造出来不足八千发，我也只带出来七千发，如果炮弹打没了，咱们的迫击炮就是再好，它也只是摆设了。”
听说炮弹少，刘十九没有继续坚持，而是点点头说道，“行，就按你说的做。”
刘十九转头问刚赶过来不久的王德成，“成德，咱们的部队是否都摸到村子边了？”
“刚刚刘副队长说，各部队都已经到达攻击位置，只等你下命令了。”
刘十九点点头，对管带说道，“一刻钟之后开炮吧。”
见刘十九说完就要离开，管带急忙说道，“纵队长，我需要试射。”
刘十九头也没回地说，“这是你的事情，伱看着安排吧。”
“不过，你小子可给老子记住了，你的纵火弹在村子里一炸响，就是突击纵队的攻击命令，一刻钟之后，你的炮弹必须在洋鬼子驻扎的村子里爆炸。”
刘十九边走边对跟在身后的王德成说道，“成德兄，对其余两个村子的进攻，你可要盯紧了。”
“告诉下面的那些兔崽子们，攻击部队要尽可能靠前一些，迫击炮一旦正式开始炮击，不必等炮击停止，攻击部队就要开始行动，从咱们所在位置的正面和两个侧面，对那两个村子发起攻击。”
“不要只盯着街道，告诉他们，要翻墙穿屋向村子里面猛打猛冲，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德国鬼子打懵打乱。”
距离村子二百米外，已经干枯的青纱帐边缘，刘十九静静地蹲在垄沟间，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德军主力驻扎的这个村子。
在他身后的青纱帐里，手拄着一把沉甸甸大刀，单膝跪在田垄间的朱开山，带着八百多大刀队队员静静地蹲在那里。
德军主力驻扎的的这个村子，虽然只有几百户人家，可由于通州至京城的道路从村子中间穿过，这里已经慢慢星辰了一个不小集市，说是一个镇子也差不多。
所以，它的面积虽然不是很大，可里面的房屋较多，十分密集。
一条贯穿村子东西的大路，就在刘十九眼前经过。
由于这里是这股德军的主力和他们的指挥部所在地，德军的防范还是很严密的。
德军不仅在村口大路两侧垒起了沙袋工事，在工事后面悬挂的两盏马灯的光亮中，隐约能看到，差不多有一个排的德军在沙袋工事后面活动，工事上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尤为刺眼。
德军还在村口前方的大路两边，燃起两大堆篝火，熊熊的火焰将村口映照得通明。
顺着村口望进去，村子里的街道上，还能看到晃动着的昏黄的手电筒光亮，显然德军在村子里还有巡逻人员。
甚至刘十九还隐约看到，村子里靠近村边的一些房屋屋顶上，还有忽明忽暗的点点光点，这显然是有人在屋顶上吸烟。
朱开山低声笑着说，“大哥，这洋鬼子对村子的防守，看着挺唬人，可其实也并不怎么样，都被咱们摸到他们眼皮底下了，他们还不知道。”
刘十九看了朱开山一眼道，“兄弟，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些德国鬼子，在天津的时候，我和他们交过手，这些德国鬼子，各个都很凶猛，警惕性也都很高。”
“今晚能被咱们摸到他们眼皮底下，是因为洋鬼子认为咱们前锋军绝对不可能从东城突围。”
“还有，洋鬼子被咱们这半月来的袭扰战打怕了，轻易不敢放出巡逻哨，甚至也不愿在村外过远的位置设置警戒阵地。”
“不过，卫副参谋长的情报说，德国鬼子在对着齐化门方向，在村子二里外，就建有战壕工事，他们应该只是没想到，咱们虽然不会从这里突围。”
“可却是要灭了他们，而且还是绕到他们的后面对他们发起攻击，这绝对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所以才被咱们得了手。”
朱开山点点头说，“大哥说的是。”
然后，朱开山又有些担忧地说，“大哥，洋鬼子在村口的这两挺重机枪有些讨厌啊!在这里要是有十几个神枪手就好了。”
刘十九摇摇头说道，“兄弟，神枪手倒是好，只是可惜啊！要练出这些人那样的枪法，可不容易，大帅说了，神枪手的枪法所以好，不外乎三条。”
“一是，是有些人在使用洋枪射击方面有天赋；第二条，是有些人肯动脑子，肯下苦功；这第三条，就是笨办法，不停地训练，不停地射击，打个几千发子弹，这枪法距离神枪手也就差不远了。”
“只是这神枪手虽好，可咱们现在却不好训练，咱们的子弹还不多，全凭缴获所得，可没有那么多子弹来训练。”
刘十九咂咂嘴又说道，“还是咱们的侦察兵更管用。”
刘十九说完一努嘴，看着村子附近黑黢黢的野地里说道，“我敢肯定，咱们派上去的那些侦察兵，估计现在已经摸到村子边了，一旦开打这些人第一个就会冲进村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