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铃声刚一响起的时候,二团的参谋就已经抓起电话,滕毓藻等人快步冲进来后。
为了能让周围的人,尤其是他的团长和前锋军最高上官都能听得到,参谋特意把送话筒离得耳朵远一些。
“我是前锋军参谋处长卫靖海,我要找总统说话。”
听卫靖海找总统说话,参谋不敢造次,急忙双手托着听筒递向滕毓藻。
虽然滕毓藻早已焦急难耐,可还是深吸口气,缓步走过去接过话筒。
“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
这是两年前被慈禧革职的帝师翁同龢的一副对联,滕毓藻虽然不赞同翁同龢的洋务政策,以及他推动维新的方法策略,可对于翁同龢这位清流名臣,他还是比较尊敬的,对于翁同龢的这幅对联,滕毓藻更是极为推崇,甚至引以为座右铭。
在大战即将来临的时刻,作为前锋军总统官,他必须要表现的镇定自若,否则会让手下的人产生恐慌急躁心理。
“凝波吗,我是滕毓藻,有什么情况?”
“刘团长打来电话,西摩尔有动静了,他们已经前进到一团阵地前八百米的位置,正在组织队列,天太黑,无法看清楚有多少人,不过,他们应该马上就会发起攻击。”
听到西沽以北的联军有动静了,而且就要马上发动攻击,滕毓藻并没有露出喜悦之色,相反脸上的神情都更加冷静下来。
滕毓藻没有迟疑,“凝波,马上通知刘玉枳,要他立刻派出小股侦查部队,绕路到西摩尔联军休息地域进行武装侦查,看看他们在那里还剩下多少人?我很怀疑,西摩尔已经绕路跑了。”
“什么?大人,你是说西摩尔跑了!”
听筒中传来卫靖海吃惊的声音,“对,西摩尔很可能只在刘玉枳一团阵地前留下一部分部队,比如留下行动缓慢的炮兵和伤员以及少量部队,他自己已经带上一部分部队轻装前进,绕路逃向租界。”
“告诉刘玉枳,如果果真如此,薛之谦骑兵营,现在就要立刻赶去租界西面追击逃敌。”
“一团也要在打垮联军进攻部队后,迅速向残敌发起总攻,一举消灭这股联军。”
“另外,一旦确认西摩尔已经绕路逃跑,如果时间还来得及,你可以就近转运兵力,派出留在西沽的那一个营迅速插向西沽以西,沿途骚扰迟滞西摩尔逃敌,配合刘玉枳的追击部队消灭他们。”
“凝波,伱要记住。”
滕毓藻提高声音,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骚扰逃敌的那一个营和骑兵营,绝对不可以和西摩尔逃敌正面硬顶,只准许他们侧击迟滞敌人,等候追击部队到来后,再以优势兵力对逃敌发起围攻。”
卫靖海似乎稍有迟疑,可也只是一瞬间,听筒中就传来卫靖海的声音,“是,坚决执行命令。”
得到卫靖海的回答,滕毓藻稍微放下心,又说道,“凝波,现在我授权你,有你统筹指挥刘玉枳一团和迟滞逃敌的部队,不必事事请示,必要时你可以独自临机决断。”
“是!”听筒中传出卫靖海激动的声音。
武卫军中最初是有参谋官这个职务的,只不过这个参谋官和西方的参谋的职能完全不同,如果非要有一个合适的名称,滕毓藻认为它更像后世的参议,它们只可以提出一些建议,并不参与具体作战计划的制定,以及军中各项事务,实际上就是只参不管。
滕毓藻在他的前锋军中设置的这个参谋处,则完全是按照西方的参谋理念设置,虽然没有施行参谋长制,但这只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卫靖海毕竟刚毕业,在前锋军中他的资历还是太浅,威望也不足,现在他还担不起大任,不过在负责帮助滕毓藻制定作战计划,协助调动部队下达命令,还是完全能够胜任的。
这一次,滕毓藻放权给卫靖海,不仅是他现在脱不开身,滕毓藻还想要给卫靖海一个锻炼机会,逐步提高他在前锋军中的威望,也好早日为他分担一些担子,毕竟他滕毓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总要放手一部分权利。
滕毓藻刚放下电话,机枪堡外面就传来李耀庭的报告声。
得到准许,李耀庭掀开草帘子走进团部,“大人西沽方向传来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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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要让他们逃回去一些
见滕毓藻走向门口,李耀庭忙掀开草帘子。
站在机枪堡出口,滕毓藻侧耳细听,果然,在“轰轰轰”的攻击租界的炮声中,隐约从北面传来炮响,听声音应该只有最多四门火炮在进行炮击。
滕毓藻挥手示意李耀庭可以出去了,转回身正要再点起一直香烟,李显策却疑惑地问道。
“大人,如果西摩尔果真弃卒保车,那么他离开的时间不会太早,最早也是应该在一个小时多前离开的,那时天正好黑下来,大白天他会担心被咱们的侦查人员发现。”
“也就是说,西摩尔如果真的先逃了,那他现在最多也只走了十多里,而且他带走的兵力也一定不会太多,从留下的联军敢对一团阵地发起攻击来看,留下的联军人数最少也要有千人,这就是说,西摩尔带走的联军最多也就是一千人左右。”
“要是时间来得及,咱们的那一个营和骑兵营能堵住逃敌岂不更好,为什么大人不准他们硬顶这股趁夜逃跑的联军?”
滕毓藻轻叹口气,苦笑着说道,“康年,我也想要堵住西摩尔,只是前锋军暂时还比不得咱们打上一场大战那是的力量。”
“现在,这一个营看着有一千多人,武器装备也要比那时的好,可上一场战斗都是咱们的那一营老兵,不敢说训练有素,至少都会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而现在咱们的部队,刚刚吸收了大量绿营兵,如果有战壕做依托,再加上人数和火力的优势,同一千多训练有素的联军尚可勉力一战,可要和联军仓促打野战,又是在夜里,我担心一交手他们就会被联军冲散了,那样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再有,骑兵只适合白天作战,在夜里,战马根本跑不起来,他们如果不下马作战,只会成为敌人的靶子。”
滕毓藻说的是事实,李显策设想一番,不由面色阴沉地点点头,再没说话。
一直没出声的刘十九突然气哼哼地骂道,“他娘的,洋鬼子啥时候也懂得咱们的《三十六计》啦,竟然还跟咱们玩了这一手!给咱们来个金蝉脱壳。”
对于小商贩出身的刘十九,能知道《孙子兵法》,甚至还明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和“金蝉脱壳”这些计谋,倒也并不稀奇。
这个时候,城市里茶馆、酒肆中说书的大有人在,尤其是在京师和天津卫这样经济相对繁华的地方,说书、说相声的人有很多,耳濡目染中也会知道一些《三十六计》中的计谋。
滕毓藻笑着对刘十九说道,“兄长说的不错,虽然现在咱们还不能完全确定西摩尔一定已经跑了,可这种可能性极大,他的确极有可能同咱们耍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和金蝉脱壳’这两条计谋。”
滕毓藻为了放松一下气氛,看了众人一眼说道。
“不仅是《三十六计》,就是《孙子兵法》也都早已传到了欧洲,据我所知,早在乾隆三十七年,也就是二百二十八年前,《孙子兵法》就被一名叫做约瑟夫.阿米欧的法国神父译成了法文,然后在法国出版发行过,知道《孙子兵法》的人,在欧洲西方列强那里,早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
对于滕毓藻所说,众人都有些惊讶,李显策郑重地说道,“大人果真博学,连这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滕毓藻并没接李显策有些马屁嫌疑的话,而是接着说道。
“你们都要记住,西方列强的军官同我们不同,他们的军官绝大多数都是贵族子弟和富裕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尤其是他们的高级军官,都有军校的学习经历,所以,在同这些列强将领们作战时,我们千万不能有任何轻敌思维。”
“就比如这个西摩尔,他生于英国沃里克郡金沃顿,他的祖父就是海军少将,他父亲是当地教区长,英国皇家海军学院毕业,还在鱼雷学院学习过,曾经参加过英法联军对俄国的克里米亚战争和英法侵华的第二次鸦片战争,还有参加过进攻广东沿海和侵占广州的行动,还参加过第一次大沽之战、第三次大沽口之战。”
“他不仅曾随舰队游弋长江,访问过太平天国时的金陵城,还在同治元年在浙江与太平军作过战,参加了攻占宁波和嘉定的战役,三年前他就晋升为中将,现任英国驻华舰队司令,这个人虽然是海军将领,可对于大清他还是很熟悉的,从他能使用这样的计谋,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绝非等闲之辈。”
滕毓藻没说出口的,就是这一次,在历史上就是西摩尔率这股联军占领了西沽,将仓库中的数万支步枪和一百多门大炮以及众多弹药全部劫掠一空,然后又将西沽库区付之一炬。
滕毓藻一挥手,“好啦,既然西沽北面已经打起来了,租界里的联军也就可以知道西摩尔已经到了西沽,所以他们很快就会派兵来接应他们,咱们也该准备准备了。”
李显策胸有成竹地地说,“大人,你就放心吧,这一次保准让出援的联军有来无回,再给大人打一场‘北洋武备学堂’那样的大捷。”
刘十九也兴奋的双眼放光,摩拳擦掌地说,“李团长,你可要交待伱的弟兄们一声,你们的马克沁重机枪悠着点打,不要把洋鬼子都给打没了,我老刘的鬼头大刀还要开开荤呢。”
刘十九的话让滕毓藻不由开心滴露出微笑,笑着说,“兄长说的对,康年的马克沁确实要悠着点,可兄长你的鬼头大刀也不能尽情地砍杀剩下的联军,可千万不能把出援的联军斩尽杀绝了,还要让他们逃回去一些。”
“你说啥!还要把他们放回去一些?”
滕毓藻话音一落,刘十九就急得跳起来。
李显策和吴佩孚、李金昱,甚至二团的两个参谋也都瞪起眼睛,惊诧地看向滕毓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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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杀进租界去
见刘十九脸红脖子粗地明显有些急了,滕毓藻忙说道,“你们都听我把话说完,这一次咱们不仅要消灭出援的这股联军,还要趁势一鼓作气杀进租界去。”
听滕毓藻说要杀进租界,众人这才眼中重又冒出兴奋的光彩。
滕毓藻接着说道,“之所以,要留下一些联军,就是要让他们逃回去……”
“你说什么,不只是留下不杀,还要让他们逃出去!”
刘十九已经瞪圆了他那一双牛眼,恶狠狠地瞪向滕毓藻,接下来一言不合,他恐怕就会拉起队伍,拍屁股走人。
滕毓藻苦笑着说,“兄长,我后面还有话呢,你听我把话说完,等这股残余联军逃向租界时,咱们顺势紧紧追杀在后面,这样可以避免被守卫浮桥的联军火力杀伤……”
“好!这个办法好!”
没等滕毓藻把话说完,李显策就兴奋叫起好来。
“大人。”李金昱兴奋地说。
“如果要避免被防守浮桥的联军火力阻击,咱们追击的部队就要紧紧和逃窜的联军贴在一起。”
“对。”
滕毓藻赞赏地看了李金昱一眼道,“咱们追击的部队就是要和逃窜的联军紧贴在一起,就是追着他们的屁股杀过浮桥去,不仅要夺下对岸桥头阵地,还要将逃进租界的残敌杀散,如果能在河对岸将逃窜的联军残部一举歼灭,那更是最好不过了”
刘十九摸着光光的额头,讨好地笑了起来,“我的好兄弟,留下一些洋鬼子不杀,伱是想留着把他们作为人质,驱赶着他们不要命地逃过白河西口浮桥,让守桥的洋鬼子投鼠忌器,不敢胡乱开枪射击,这样咱们就可以一鼓作气,趁乱杀过河去,你要早这么说,哥哥何必跟兄弟你急呢。”
滕毓藻苦笑着说,“兄长,你也不让我把话说完啊!”
刘十九讪笑着连连拱手,“哥哥给你赔不是了,都是哥哥的错!”
滕毓藻连忙按住刘十九的手后说道,“这样咱们后续跟进的部队,不仅能以最小的代价打过白河冲进租界,还能最大程度地消灭敌人,为咱们后续行动减少阻力。”
滕毓藻看向李显策继续说道,“只是,这样一支负责夺取浮桥的部队,必须要有必死之决心,过河之后,面对优势守桥敌人时,要一往无前拼死冲杀,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犹豫,尤其是要首先打掉守桥联军的马克沁重机枪阵地,否则就会给对岸的联军以喘息时间,所以,我们要组织一支百人左右的敢死队。”
李显策说话,李金昱一挺身,“大人,卑职愿率敢死队追击残敌。”
李显策想要出声争取,可一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带领一团人的团长了,再不是以前的那个哨长,不由有些气馁,张张嘴,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好兄弟,这个敢死队就由我来率领吧。”
一听李金昱要抢着带领敢死队突击,刘十九也满脸兴奋地上前一步,伸手紧紧抓住滕毓藻的手说。
滕毓藻忙摇头说,“这可不行,兄长,你的那些手下,我都不认得几个,再说你万一出了意外,你这些手下恐怕立刻就会散掉。”
刘十九一拍胸膛,“兄弟,这你就放心吧,哥哥这一身功夫可不是白练的,不是和你吹,和洋鬼子见过好几场阵仗了,那一次不是我这个大师兄冲在最前面,洋鬼子的洋枪连我的一根毫毛都没碰倒过。”
刘十九的话吓了李显策、李金昱和吴佩孚三人一跳,李金昱不由诧异地问,“刘头领,莫非你真能刀枪不入?”
吴佩孚也有些不相信地问,“师伯,这世上难道真有刀枪不入的功夫?”
对于两人提出的问题,让滕毓藻心中不由一阵不悦,这不是当着他的面要给刘十九难看吗?
正想着要出声训斥这两人,李显策已经看出滕毓藻不高兴,担心他训斥二人,急忙抢先说道,“你们两个小混蛋,怎么跟刘头领说话呢!”
这两人提出的问题,的确有些让刘十九尴尬,不过看到滕毓藻已经沉下脸,忙讪笑着说。
“刀枪不入的功夫应该是有的,只不过我可没机会见到,我自己也没练过。”
刘十九这话说得十分圆滑,即没彻底否定刀枪不入的说法,也承认他自己不会。
滕毓藻看出李显策和刘十九都不愿他对这两个年轻人发火,压了压心头的怒气,想要开口时,吴佩孚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一挺身道,“大人,我在军中呆了不少时日,比李参谋有经验,而且我还会些武艺,还是让我去吧。”
刘十九一瞪眼喝道,“吴子玉,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眼里还有我这个师伯吗,竟敢跟你师伯争抢这份差事,反了你了!这一次谁都不要和我抢,这个敢死队长我当定了。”
被刘十九劈头盖脑地骂了一顿,吴佩孚也只能咧咧嘴,无奈地退后一步,躲开刘十九。
刘十九训斥完吴佩孚,又转头对滕毓藻满脸堆笑说,“好兄弟,一会我就把几个各队头领都给你带过来,这些人那一个敢不听你的号令,我揪下他们的脑袋,还有,我队伍里几乎所有人都会武艺,同洋鬼子近身缠斗绝对不会吃亏,就是每人夹着一个洋鬼子,也能杀过河去。”
滕毓藻苦笑着说,“兄长,这次争夺浮桥桥头阵地,可不是只有一身武艺就行,还要枪法好,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完成任务,你的人能行?”
听滕毓藻说还要枪法好,刘十九不由有些气馁,可随即又说道,“多了不敢说,我队伍里找个三四十个枪法不错的还是没问题的,这一次我必须得去。”
见刘十九一再坚持,滕毓藻为难了半晌还是点头答应。
“兄长,这个敢死队长可以让你来当,不过我要给你安排一个有经验的副手。”
刘十九咧着嘴笑道,“副手就不用找了,依我看就是子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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