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阳哪还等得了,他必须再试试没良心炮。
余明浩、刘根儿,逃一样的转身向后边挪油筒,等他们到了拴马处,马还在爆炸声中十分不安的绕树转圈呢。
“耗子,这玩意儿到底靠谱不?刚才连长拖着炸药包的时候,那都给我吓完了!”刘根儿他俩抬着油筒就开始往过走,走动过程中,余明浩充满担心的不停眨着眼说道:“我也胆儿突的……”
油筒搬过来弄好,卸掉底部插入土中,后屁股上用土掩埋,变成一张朝天大嘴后,许朝阳拿起了另外一个炸药包:“一会儿啊,你们所有人都退后,咱们第一回实验,我让秀才将引线故意留的很长,这样能保证安全……”
许朝阳说话时就觉着不大对,回头一看,他身后只剩下一阵冷风,那小哥几个已经退出去十几米了,个顶个的猫着腰在掩体后面露半拉眼睛往这边瞅。
许朝阳那叫个气啊,指着这帮小子鼻子骂:“跑那么远,我说话你们他妈能听清吗?”
屈勇:“能~听~轻!”
他都在山谷里喊出空灵效果了:“连长,你整你的,我们看不看都行~”
第54章 瞎么杵子到底是啥?
天儿,开始暖和了,林子里淋淋啦啦的全是水滴声。
树枝上的积雪在融化中露出了绿芽,山林里的风吹过时,积雪仿佛被刀雕刻一样,去掉了棱角,露出了融化中的尖锥。
丛林内,穿着棉衣的许朝阳晃晃悠悠向前走着,嘴里的小曲不断哼唱,哼唱过程里,一根木棍在双唇之间翻动……
“这个日落西山要怎么怎么那么那么西堆儿坡啊~”
“老两口子坐在炕上没事把酒喝啊……”
“喝酒我们喝到了,三更后啊~”
“想起来年轻时候,那一点儿活啊……”
山顶,一个身影冒了出来,冲着山脚下说道:“连长,你这《十八M》味儿不行啊,我还是喜欢你唱那个‘蓝脸的窦尔敦’,实在不行,上沙子里‘艹比’那个也行。”
许朝阳听这话,一转身爬上了山头,冲着刘根儿后脖子就是一巴掌——啪!
打的那叫一个脆响。
刘根儿一缩脖子,用手捂着后脖子露出了傻笑,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刘根儿身前,五六个油筒全都埋进了土里,飞雷炮炮口一直冲着山坡下的低洼地,而脚下则是胡乱搭建的木屋,远没有影视剧中的‘山寨’气派。
童蒙、余明浩、屈勇,在油筒前面不停的忙活,装发射药的是童蒙、按筒外引线的是屈勇、往油筒上插挡板的是余明浩,哥几个分工明确,不一会儿工夫就忙活完了,本该端着枪警戒的刘根儿站在许朝阳旁边扯犊子……
“连长,我觉着,这会儿你应该下去和绺子里的土匪装回打个儿的,然后你大手一指,我们这就点火,到时候天雷滚滚,炸药包从天而降……”
许朝阳撇着嘴骂道:“盼我死是吧?”
刘根儿赶紧否认:“哪能呢!那多有派啊!”
“你光顾着有派了,等拿完派头子,老子他妈都死透透的了!”
许朝阳转过身看着他:“我跟没跟你说这东西有多危险?这东西落地后爆炸的威力全靠冲击波,有时候被崩着的人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五脏六腑却都给震碎了……”
“怎么着啊,我孙猴子转世,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那就是块真石头,咱家秀才这个下药量也能崩得粉粉碎!”
“不是……”许朝阳越说越生气:“给你们讲这东西的作用时,你耳朵里塞驴毛了?”
许朝阳想起来了,他们可不是没听着么,自己说这些东西的时候,手底下这群玩意儿躲出去十几米远,那能听见个屁啊?
可许朝阳是亲眼看见的,他看见了大树被怎么炸碎了根部,就这么被冲击波挤压着连树干都挤压出了损伤!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油筒里打出的飞雷炮具有这种威力?
而许朝阳身边那多出来的油筒,则是余明浩又去了一趟南岗的结果。
当时刘大撇子都快给余明浩跪下了,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非要跟着这伙人离开东北。他琢磨的是,跟着他们多安全啊,人家敢打敢拼,起码能保证身家性命不是?最主要的,是关里也不安全。
日本子玩了命的在挑动五省自立,尽管没什么成色,但也在砸下了大把大把银元之后,鼓动了不少人。
听说有些地方都已经起了冲突了,整个华北让小鬼子搅乱成了一锅粥……真要是给余明浩他们弄几个汽油筒就能离开东北,安安全全抵达京城,好歹那也算是去了一块太平地儿。
刘大撇子还处于对京城的盲目迷信之中,这才对余明浩的话言听计从。
余明浩除了让刘大撇子弄了几个汽油筒,还让他抓了天王山留在南岗的插签,哥俩连夜突审,往那小子脸上砸了十几枪托才问出了实话。就这,第二天早上回来之前,刘根儿还又凿巴了那小子一顿,余明浩问他:“你咋又打他一顿?”
刘根儿可奸了,回应道:“我就想听听他和昨天说的一样不一样……”
就这么着,哥俩用马车拉着空汽油筒回来了,而直到此刻,天王山的那群土匪还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
“大哥,要我说这些土匪都把招想绝了,对外口口声声自称是天王山,结果倒好,一群人住在山沟子里。我说我这土生土长的南岗人,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冰城外边还有这么个山头儿呢!”
“那是,天王山,听着多气派?稍微一琢磨,就得觉着是座巍峨挺拔的山峰,那官府捉拿也好、日本子攻山也罢,只要没抓着他们的插签,都是瞎么杵子捣酱缸,不知道搁哪头下手。”
屈勇听完许朝阳的话也凑了过来:“大哥,老听人说瞎么杵子、瞎么杵子,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瞎么杵子你都不知道?”许朝阳诧异的看了屈勇一眼。
刘根儿也直摇头:“我也不道。”
“就那个,爪子挺老大,脑瓜子贼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眼睛的耗子,你不道?”
童蒙总算张嘴了:“连长,您说的那个,是鼹鼠吧?”
话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的许朝阳顺坡下驴,立即点头道:“哎,还得是咱家秀才,你们几个全白费。”
余明浩撇着嘴插了一句:“那明儿你俩过吧,我们哥几个一被窝。”
“滚犊子,你们全家都是死兔子!”
哈哈哈哈哈哈!
哥几个让屈勇一句话给逗得,都快笑歪歪了,在这个还管G叫兔子的年代,普通人的欢乐就是如此简单,聊个天、贫个嘴,好像就已经无比快乐了。而这种快乐,许朝阳在自己的时代找寻了很久,自打离开部队以后,它好像就跟躲着许朝阳一样彻底消失了,无论你用什么方式,都无法将其找回来。
此时此刻,当许朝阳经历了再回到东北的这段日子之后,才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快乐根本就不是什么奢求,而是最真实的‘人与人之间’接触。
想要触发这种快乐的必要条件是,你得面对面,得能抽冷子跟闹着玩似的给谁两句,然后在对方的反驳中,寻找快乐,哪怕人家骂的就是你自己。
许朝阳在笑声中看向了远处的阳光,阳光透过树荫在他面前照射出了‘丁达尔效应’,那灰尘在光线中雀跃的飞舞,仿佛预示什么似的……
忽然!
许朝阳眼中的阳光变色了,变成了血红色,血红色中的灰尘全部变成了头顶钢盔的一米半半!
许朝阳看着他们向前冲锋,看着他们被子弹击倒后,依然近乎病态的高呼着迈动脚步,看见他们冲上了也不知道是谁的阵地,将那块膏药旗插在我国国土上的同一秒!
许朝阳血灌瞳仁!!
感谢‘快乐娃娃鱼’500打赏,应该是初次相识,但依然千恩万谢!
第55章 打土匪!用架炮轰么?
炸药包,是一种集中装药的爆破工具。
里边是油纸裹的火药,外边,什么麻布、麻袋片啥都有,在战争年代凡是能拢住里面火药不会导致外泄的物体都可以。
然后用麻绳将其捆住,目的是通过约束来提高爆压与爆速,因为只要不是高敏感度炸药,如果不在一个狭小空间内也很难瞬间爆炸,倒是可以快速燃烧,这也是导火索的制造方式。
将这粉末状炸药打包约束起来就不一样了。
比如手榴弹。
有了容器的约束,炸药的发热速度会大于散热速度,同时,燃烧释放的气体在密闭空间内膨胀后,开始不断为这个空间增压。
假设容器能容纳的气体为‘1’,炸药所产生的气体为‘100’,那爆炸就一定会发生,这就是童蒙写下那一大串公式的通俗解释方式,也就是炸药为什么会爆炸。
还是炸药包冲击波的产生方式。
如果有人记得童年时期的烟花爆竹被点燃后的一声‘砰’的声响,那么,就能理解以上所有原理。
这也是童蒙向余明浩等几个大老粗解释爆炸原理的方式。
……
“二当家!”
山寨里,几间破旧的木屋门外,一个伸着懒腰的男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伸手往裤裆里掏,也不知道在掏什么,在用力挠了几把后,很舒爽的伸起了双臂开始伸懒腰。
只是,这一声二当家给此人叫不高兴了……
他快步走到那个捆着绑腿的土匪身旁,狠狠一脚踢了出去,紧接着咒骂道:“二当家?”
“咋,你要给那个死鬼守灵啊?”
“还是你他妈不想在天王山待了?”
土匪被踢了一脚后,满脸委屈的解释:“这不是叫顺嘴儿了么?”
俩人正在说话的间隙,远端山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那巨响如天雷降世,震得所有人都扭头看了过去。
就在此刻,一个物体打空中落下,还有些许烟雾不断从这玩意儿身上缓缓冒出着。
二当家看向了自己身旁五六米处的牛皮纸包,他很想不明白山里如炮般的声响为什么会崩出来这么个东西!
轰!
当烟雾散尽,一团火焰在这个毫不起眼的牛皮纸包内炸开,被麻绳扎得无比紧实的炸药包释放出了难以想象的能量。
二当家被这气流席卷着,哪怕站到了五六米开外,都被吹得面部肉体出现了波浪形抖动、许久没有修剪过的头发更是飘了起来,可下一秒……整个人就已经被彻底吹飞了去。
这气浪的强横程度让木屋脆如薄纸,在气流下被直接撕碎;蒸腾而起的火光,裹挟着黑烟向上翻涌,四散的冲击波在爆炸中心以圆心点向外扩散,瞬间荡起无数烟尘。嗵!
可山头传来第二声爆炸声后,炸药包却落在了距离刚才爆炸位置偏离了得有四五十米的山寨大门处,这个目标位置的偏离比许朝阳所熟知的信仰射击子弹落点还夸张。
轰!
当再一次能让山摇地动的爆炸声出现时,两个爆炸点就跟两挺机枪商量好了各自的射界一样毫不干涉,但是,这声爆炸声响所带出的气浪,和上一次爆炸所带出的气浪彻底顶了牛,夹在中间原本还有喘息空间的土匪们,被两次爆炸的气浪崩的像个弹力球,在空中来回乱飞。
“秀才,你这玩意儿不行啊,怎么两个同时崩出去的炸药包,还有了先后爆炸顺序?”
童蒙冲着屈勇骂了一嘴,又转头看向了许朝阳:“你闭嘴!连长,你别吊儿郎当的,能不能认真点?你到底会不会使炮!”
正在操控没良心炮的许朝阳回应道:“你懂个屁!这叫紧步兵、松炮兵,稀稀拉拉坦克兵,炮兵要是那么紧张,在压力之下出现了操控失误,所有人都他妈得完蛋!”
还真是这个理。
这就相当于部队里的手雷投掷训练,许朝阳当兵那会儿,班长带着新兵投掷手雷,那都趴耳朵根儿喊,自打有人在紧张之下没将手雷扔出去,落在了安全区,还得让班长拉着,翻进避难掩体之后你再看,那投掷训练场上的班长都跟哄孩子似的,因为你的命在人家手里搁着呢!
炮兵也是一个道理,万一真有那个虎逼,和外国部队似的,把迫击炮炮弹反着给你插进炮筒呢?
这才有了紧步兵、松炮兵、稀稀拉拉坦克兵的说法。
砰!
长长引线燃烧下,第三个炮筒也将炸药包崩飞了出去,那炸药包在空中翻滚着拔高了一百多米再落下时,许朝阳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炸药包都飞到山寨外边去了,在远处的山峦上炸起了无数碎石和滚木,翻倒的树木与碎石,像是古代守山将士扔下来的滚木、雷石,冲着山寨冲杀了过去。原本就被崩得残垣断壁的房屋,在这些玩意儿的冲击下彻底倒塌了。
砰!
第四个。
砰!
第五个……
当另外两个炸药包飞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尚存一息的土匪,躺在地上被崩的浑身漆黑,于临死之前望着晴朗的天空说了一句:“用得着架炮……轰么……我们……只是……土匪……”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