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阳拿眼睛往身旁这些悍将身上看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朱融身上那一刻,朱融直接就给枪拽出来了扭身就走:“我办就我办!”
不赖人家朱融这么想,老余家就剩下这一个人了,其余人多多少少都和余明浩有点关系,只要给这老头办了,整件事儿就一了白了了,这不就是古代的帝王心术么。
“回来!”
可许朝阳就不是来当皇上的,他怎么可能这么办事。
朱融愣一下:“老顶,我能办利索,一个活口不留,您放心,上头查不到您这儿。”
“放屁!”
许朝阳张嘴直接骂道:“明儿你爹要来部队,我也找个人给他崩了啊?你乐意不!”
“有请!”
许朝阳说完话,再次瞪了朱融一眼:“枪装起来!”
朱融也不知道为什么,当许朝阳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有点心凉,可这会儿,那感觉没有了。
尤奎儿靠在墙边笑看向这群人,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写著‘这一幕我见过’,当初他就以为许朝阳要给他扔下断后……这不也活的好好的么?
片刻之后,余老爷子拄著拐杖进院儿了,许朝阳隔著窗户冲老爷子抱了抱拳:“余老爷子,您要的鬼子脑袋我准备好了,孩子的事啊,还得缓缓,关禁闭呢,呵呵呵呵……”
余老爷子一声不吭走到了窗前,一把握住了许朝阳的胳膊,伏头就哭!
“呜~呜呜呜~~~”
给许朝阳就干懵了:“老爷子,你别哭啊,是不是碰上什么难处了?只要我许朝阳能办到,您立马张嘴,您就说您要啥……”
余老爷子默默地抬起头,转身,想要伸手去抚摸刘根儿脸上的弹片划伤,手指眼看著都要触碰到伤口了,依然不忍心的撤回,静静的站在那儿看著那道伤说道:“我啥也不要……非得给的话,我只要求你们这帮小犊子都好好的活著……”
那一刻,李副主任双手背于身后,晃动著肩膀离开,临出院门,突然放声朗读:“臣非布衣,也未曾躬耕,屈身于朝堂,只求有朝一日,闻达于诸侯之间,名扬于世!”
他给出师表改了,而这一切,许朝阳全听懂了!
这只老狐狸,干点什么都让你那么得劲儿!
第620章 他们怎么可能赢?(感谢‘书友’1500打赏!)
1936年,张大胡子已经名扬天下,他甚至可以在英吉利的伯灵顿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
1937年,全民抗战发生之前,还专程去了金陵,又在金陵举办了个人画展,如今的他,正如日中天,可七七事变令其困居北平,好好的一个画家,满眼看见的都是人间凄惨。
而这一年,张大胡子干得最多的事,就是被朋友拉著奔赴酒局,这倒不是因为他画艺精湛,而是,因为他认识许朝阳!
“你们哥几个快给我们说说啊,倒地这许朝阳有没有报纸上说的那么神?”
北平,东来顺。
在这个老百姓连饭都快吃不上的年月,他、启工、张伯局几人还能被豪贵邀请,在东来顺涮上一顿羊肉,看著席间锅子上冒起的蒸腾热气,几人相视一笑。
他们认识的许朝阳,还真不是那个驰骋疆场的许朝阳,而是浑身伤疤,大夏天在酒店光著膀子窝于屋内的许朝阳,是在袁家后院唇齿间倾吐一句话就能要了人命的许朝阳,是结个婚能轰动平津,让所有勋贵都来参加婚礼的许朝阳。
可如今的许朝阳,成了所有报刊争相报导的人物,毕竟他的人生太有传奇性了。
“这许将军啊……”
席面上,几人侃侃而谈,张伯局、启工、张大胡子,几人在不停的插科打诨,将席面气氛挑动的热闹非凡。
“其实和你们在报纸上了解到的都不一样,当年他和袁家小姐刚认识,那在京城里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我第一次见许将军,是在酒店里,他和那个护卫俩人光著膀子窝在屋内,根本不知道去哪……哈哈哈哈哈。”
他们几人嘴里说出来的许朝阳,和报刊上书写的完全不同,报刊上全是许朝阳的传奇,什么刚到山西就被抓壮丁到了SH,于SH继承了东北军大统、成了67军老顶后,再杀回山西,打了团城口、忻口两场硬仗;这样的人,在他们嘴里说的都是私事、囧事,还说的如此逼真,毕竟那张伯局得管许朝阳叫姐夫,这几个人给许朝阳的两面性一说出来,席面上的勋贵都听的直发愣。
几人正说著、唠著,街面四五个流氓模样的汉子走向了东来顺,为首一个、光头,手里还揉著铁球,在‘嘎啦、嘎啦’作响中晃悠著膀子前行,身后,是在11月的日子口儿也穿著单衣的随从,个顶个的膀大腰圆。
“掌柜的,您吉祥!”
这人进了东来顺,冲着掌柜的便抱了抱拳儿,也奇了怪了,在这老百姓吃饭都费劲的时候,东来顺生意还挺红火。
“虎爷,您怎么来了?”
“想知道啊?那我就跟您说说,我是奉了老爷子袁可沁之命……”
“哎呦喂!”掌柜的连忙从柜台里出来了,冲着这位虎爷不停的作揖:“您饶了我吧,您敢说我也不敢听啊!”
袁可沁,那是许朝阳家的亲戚,青帮的大辈儿,在天津、北平一带贩药的时候,也是被众星捧月一般的人物,如今跟著许朝阳随了八爷,这要是唠几句儿,出门还不得让侦缉队抓走啊?
但这位虎爷不怕!
如今这四九城的流氓彻底分成了两派,一派,借著鬼子的手清缴旧势力,那是一点江湖规矩都不讲,谈不拢就直接招呼汉奸抓人,已经引发了众怒;另一派呢?就跟这帮人对著干,毕竟他们也没有别的招了,如果你不想让人踩在脚底下,那你就只能对著干。
于是,曾经给许朝阳效力过的这帮人,都冒出来了,以大肆谈论许朝阳为荣,拿公然对抗侦缉队为成名立腕的捷径,他们把面对前清时期‘吃皇粮’、‘跳宝局’那一套,全用在小鬼子身上了。
“伯局少爷和他那俩朋友,到了么?”
“虎爷,人家正跟朋友聚会呢,您可千万别捣乱,您这不是坏我买卖么?平日里我们可没少孝敬……”
“两回事!”虎爷直接给眼睛瞪起来了:“今儿不是来要你那仨瓜俩枣的,往后你这儿的‘规例’老子就算不收了,今儿的事也得办……你给我躲开这儿!”
虎爷两个手下直接架起来掌柜的胳膊根儿愣给端开了,这几个人随后直接去了单间。
虎爷是挨著个单间侧耳,直到听见其中一间不断传来说话的声音,这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几位,叨扰了。”
人家都是文化人,谁和他这种人有交往?一个个都坐在屋里往外看著。
“伯局少爷,您的一位故人托我送来一封信……”
“列位,打扰雅兴怪不好意思的,这么著,今儿这顿饭我请了,算是我青帮四虎子给各位赔不是了。”
那张伯局是见过许朝阳的人,身后还有强横的家世,能怕这几个流氓?
“你叫四虎,上面还得有几个哥吧?”他还调侃上人家了,却始终没有接人家递过来的信。
那四虎子不紧不慢说道:“天津城内美租界门口,劫持银车的多位好汉当中就有我哥三虎子!”
噌!
这回张伯局站起来了!
天津劫案,所有人都知道是许朝阳干的,可就是没有没人能动,为什么?因为没人落下哪怕一句口实!
参与劫案的全都死了,有被枪打死的、有服毒自尽,在全天下都知道他们是劫匪的情况下,袁可沁却给了他们英雄般的待遇!
众人的尸体被运送回北平时,北平青帮所有大大小小的混混集体出迎,青帮资历最老的老爷子引路,势力最大的流氓扶灵,官府的军队端著枪紧随其后,生怕这帮人招惹什么是非,可那一天,街面上这么多流氓凑到一起,竟然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唯一的声音就是漫天的纸钱抛洒。
当时办这件丧事的时候,全城最好的锣鼓班子来找过四虎子,被四虎子拒绝了,四虎子的说辞是:“奏什么哀乐?这是正经事,有什么可悲伤的?!”
于是,才有了那场无声的相送。
这场丧事被称之为‘平津青帮之最’,如今,此人就在张伯局眼前。
张伯局伸手接过了那封信,原本还想问既然你四虎子这么有报国之志,为什么不去当兵?
可一靠近,他就闻见了一股味,一股长期抽烟土的味儿,这股味就像是给他的身体腌透了似的,一靠近就能闻见。
张伯局不问了,扯开了信封从里面掏出来信纸时,一张美元钞票飘然落下,而信纸上,则根本不是许朝阳的口吻。
“伯局吾弟:近来可好?”通篇,也只有这一句问候。
“战场形势严峻,我方资金紧缺却不忍盘剥乡里,再令百姓受苦。”
“今,特有一事相求……”这不是许朝阳写的字,这字他认识,分明是袁福珍的字,字体娟秀且带著大家之风,每一笔之纤细都像是身材秀美的美女。
张伯局看完了信弯腰给美元捡了起来,随手揣进了兜里,手里那封信直接塞进锅子的铜筒里,随木炭一起焚烧出抖动火光。
他冲着四虎子点了点头,随后冲着张大胡子说了一句:“这顿饭不能吃了,咱们有更重要的事。”
张伯局、启工、张大胡子,这几个人凑一起能给整个北平艺术圈最好的艺术家都找来,信中所说的仿画美元也好、雕刻垫板也好、制作工艺也罢,对他们这帮子人来说,那都不叫个事!
这可是个大师辈出的年代,齐白时的虾、许悲鸿的马,还有个仿谁像谁、能以假乱真的张大胡子,他们什么画不出来?
更何况,还有四虎子这种人为其保驾护航!
虽说在战势上,依然是鬼子占优,可在这个大师辈出的年月,有这么多人的齐心协力……鬼子怎么可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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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章 紧闭解除!
“李万朝,是个人才。”
忻县。
老总回来了,被屈勇一路率军护著给送了回来,眼巴前儿的屈勇正跟屋子外边从裤腰带上往外掏手榴弹,许朝阳眼睁睁看著他掏出来十颗了,那还没完事呢……
而许朝阳跟老总汇报完了忻州所发生的一切,老总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他说李副主任是个人才。
“老总,您听明白了?”
许朝阳卡巴卡巴眼睛,生怕自己没说清楚的问了一句。
老总点了点头:“余老爷子的到来,解了你们217的困境,毕竟连失去了余明浩的余老爷子都张嘴说什么都不要了,你手底下那些人,谁还能跟你要这要那的?”
“他们怎么要啊?”
“只要还活著,你就彻底张不开嘴了。”
许朝阳总算是平稳的将这口气喘了出来,他生怕自己没说明白,让老总误会了什么。
“只是,这个出发点不对。”
老总还是一句话点出了关隘:“解决问题的根源,是一定要正视问题,要不惧其难,才能一劳永逸。”
实话实说,革命刚开始的时候,老总不过是警察局长,那时候数他兵力最少,自然也无法靠近中心,可人家愣是在走了这一路之后,走到了今天。
这样的人所说出来的话,你不得琢磨琢磨么?
“朝阳啊,一定要找个机会,给217的战士们进行一次最正规的思想教育,让他们从根本上明白了自己在说什么之后,这一切才会迎刃而解,否则,投机取巧到最后,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他说的又何止是217?
许朝阳这个经历过另一个时空的人,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心中的感悟实在太多太多了。
在他那个时代,投机取巧已经取代了正途,人们已经接受不了用长期的辛苦去获取足以傲视一切的结果,只在乎曾经拥有而无视手段。
已经没什么人还愿意辛辛苦苦的去学一门手艺了,趁著年轻捞一碗青春饭已经成为了主流,经过几十年劳作换回来的那句轻描淡写的‘唯手熟耳’成为了嘲讽对象。
可……这真的能怪那个时代的年轻人么?能在吃完辛苦之后找到正途并寻得结果,这本身就是一种本事,那句‘天下的苦哪有白吃的’根本就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说出来的话!
到了35岁就要失业的状况,正在逼著他们得趁著年轻好好捞一笔;
不断创新的科技正在将一批又一批的技工从工厂赶出去;
就像是当火器成为了主流的时代来临,谁还愿意去几十年如一日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到头来不还是你练了一辈子的功夫,顶不上人家二拇手指头一动么。
可在这个时代,人们还是遵循著老理儿的,只有根儿正才能正身,身正才能正行,正行才能不行差踏错,长此以往,才叫知行合一。
这一刻,许朝阳好像又有点明白了,原来王阳明的知行合一,不过是个笨道理;曾国藩的结硬寨打呆仗,也不过是以正治歧。
而自己的小聪明,更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剑宗’,在与‘气宗’比武的头十年里,剑宗自然是大占便宜,中间十年则可为平手,最后十年,那自然是气宗获胜,可你要想在最开始就拥有足够的战斗力,于没什么底蕴的情况下,气宗又有个屁的用!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两条路,而是一条路!
气宗,是永远不能舍弃的锻炼身体,从根本改善;剑宗,是专注某块肌肉训练的凯格尔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