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电话每分钟一块多大洋，花一块多大洋，就为知道对方能接电话？
这不是日谍的风格。
至少许青云和日谍打了那么多交代，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不是日谍，会是谁？
军阀也不是，倒是自己同志有这个可能，但是为什么要打电话来确定有人，一句话都不说？
还是这个电话释放什么信号？
燕鸣说出了怀疑，许青云不能不查，所以他让燕鸣把所有人身份都进行调查，不单独针对一个。
“科长，有发现。”
第二天，燕鸣便兴冲冲跑来，科长的方法真不错，之前他就没想到过要去查电话记录。
或者说，他压根没往这方面去想。
“有个只打了一次的电话，是公用电话，喊的旁边人，此人和之前两名观察员来南京时间相同，也是外地人，单独居住，我派人查了下，他家里有收音机和书。”
此人情况和之前的两名观察员一模一样。
至于为什么只有一次电话，很容易能够理解，他们是刚派来的观察员，之前上海没有和他们联系过。
“就在他接过电话不久，那个频道内又传来了信号，我们对比现有的字典，没有发现密码本，我带人偷偷去辨认，证实他就是上海特高课情报组的特工。”
燕鸣说完便一直傻笑，直接找出一名日谍，他很高兴。
饭岛布置观察员，并没有让他们之间横向联系，几名观察员不知道同伴身份，也不知道南京具体有他们多少人。
但饭岛选人的时候，用的全是情报组老人。
只要见到人，就能认出他的身份。
“其他人呢？”
许青云问道，燕鸣微微一怔，马上摇头：“其他人继明正在调查，我先回来向您汇报。”
“好，既然确定身份，马上抓人。”
许青云点头，燕鸣让郑继明调查他知道原因，郑继明虽然被提为队长，但他之前没有主导过案子，很多案子都是许青云带着他办，然后分给他功劳。
现在郑继明做了队长，必须要有主导案子的经历。
这次燕鸣特意把调查的任务给了他。
郑继明没让他们失望，这名日谍观察员便是他查出来的。
“是，我这就去安排。”
抓一名日本观察员，已经不需要许青云亲自出面，燕鸣离开后不久，许青云便来到四组一队的办公室。
“科长。”
里面只有两个人，其他人出去执行抓捕任务，一队原来队长是燕鸣，队员们功劳最多。
这样的行动，已经不需要全部出动，这两人便留下整理资料，他们之前立功多，上次同样晋升，而且他们都晋升到了准尉，成为军官，短期之内无法晋升。
既然如此，不如把机会让给其他人。
“坐下吧。”
许青云摆摆手，随意坐在他们旁边，拿起桌子上的资料。
“这些都是我们调查的那些电话，还没来得及汇总向您汇报。”
一名队员急忙说道，四组的人对许青云最为佩服，整个军事情报处，论办案，他们科长绝对是第一位。
无可争议的那种。
别说军事情报处，加上其他的情报部门，任何人也比不过他们科长。
“没事，不用急。”
许青云随意翻了几下，鼓励了他们几句后便离开。
之后去了二队和三队。
他现在不是组长，但却是副科长，不仅四组，其他几组顺便走了一趟。
燕鸣他们出去抓人，许青云暂时没事，相当于出来巡视了一圈。
燕鸣他们还没回来，燕鸣抓人向来最稳，没有万全把握不会随便动手，他会等待合适的时机，将目标活捉。
许青云则在回忆刚才在一队看到的资料。
别看他只是随便翻了几下，重点信息已经记了下来。
一队效率很高，他们查出不少东西。
牛远祥，男，三十五岁，刚来南京两个月，之前在上海做药材生意，想在南京开家药铺，正在四处打探房子，根据他们的调查，地方已经定了下来。
药铺暂时没有开张。
资料中只有这些，不过有他的药铺和住址，一队调查时间短，又要调查那么多人，能查的如此详细已是不易。
许青云没动，他现在不方便出门。
燕鸣他们随时可能抓人回来。
“科长，人抓到了，郑继明正在打。”
没多久燕鸣便来到办公室，他们已经成功抓到了人，并且将目标家中的收音机和所有书全部带了回来。
燕鸣说的是正在打，不是审。
现在只要是抓回日谍，除非需要紧急询问，直接上电椅，否则都是先打半个小时。
“这是他家里的字典，一共两本，其中一本肯定是他的密码本。”
日本观察员用的是字典做密码本，比较简单，非常容易破译。
“马上翻译。”
许青云点头，燕鸣拿出之前从录音机中听到的数字，两个字典全部打开，然后逐字翻译。
果然，其中一个字典是他的密码本。
现在的字典和后世不同，不仅没那么厚，而且里面没那么多字，有些字需要通假音来理解意思。
“科长，日谍让他暂时蛰伏，等候通知。”
“也是蛰伏？”
许青云眉头一凝，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日本人的确发现了什么，命令所有人进行蛰伏。
既然是所有人，那么他们不知道多被抓的那个人是谁。
同时他们也没留意具体汉奸数量。
许青云猜的没错，火狐没有上报具体汉奸数字，只说了大概，主要是他没有拿到这份情报。
军事情报处报功，不会把结案报告交上去。
而且都是处座亲自上报，报功材料则是许占杰提供。
许青云不知道，这段时间不少人找过处座和许占杰来疏通关系。
没有找他，主要是没有关系，况且找了他的上司，没必要再走他的路子。
有些部门嫌丢人，希望军事情报处能帮忙保密。
看在金条和人情的份上，处座和许占杰都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最终他们没有如实上报所有被抓的汉奸，含糊两可的说了下，有些汉奸不方便说出身份。
军功处的人都是人精。
不方便，那就是背后有人使力，不想让自己丢人的事传的满城风雨。
这么多日谍和有名字的汉奸，足够军事情报处那些人晋升，他们没有追问。
导致火狐没有拿到准确数字。
尽管许青云不知道里面的门门道道，但他猜中了事实。
日谍拿到了他们部分情报，而且不是在他们内部，只能是国防厅。
或者说，国防厅军功处有他们的内应。
军功处不是一般部门，别看是个处，但他们隶属于人事计划局，权力非常大，军中所有人的功劳和晋升，都要从他们那里过。
那里有汉奸，非同小可。
“这个观察员你们审就行了，我去趟科长办公室。”
许青云起身，燕鸣抓的人，让他们自己处理，军功处的事需要尽快上报。
“老师，事情就是这样。”
许青云很快汇报完毕，许占杰则是眉头紧皱，军功处有汉奸，事情绝对不小。
“你现在只是猜测？”
过了会，许占杰直接问道，这是他的学生，没什么不可以问。
“是的，老师，不过我们可以先暗查，有线索后再上报。”
许青云明白他担心什么，军功处不是一般部门，更不是他们之前调查的运输局和亚一科。
运输局和亚一科就算厉害，对他们却没什么影响。
军功处则不同，得罪了他们，以后没有委员长特批的情况下，肯定会为难他们。
就算有特批，恐怕也不会顺利，会想着办法给他们使绊子。
“好，就这么办。”
许占杰同意了，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先不上报，有了线索，有了目标后再上报。
真找出了这个汉奸，主动权便在他们手中。
甚至可以当做人情，秘密处置。
人肯定不可能放，但秘密处置，不让其他人知道，军功处就要记住他们这个人情。
此时上报，军功处肯定不会配合。
这不是猜测，而是好多次办案得到的经验。
任何部门都不希望自己内部出叛徒，真有问题，他们最想要的是自己解决。
不仅他们，党务调查处也多次遇到这种情况。
有时候调查红党，人家突然制造意外，让人死了，也不给他们抓到红党的机会。
抓到了，就是他们的黑点。
有了结果则不同，他们不想丢人，或者不想让上面知道内部的事，就不会那么强势。
到时候再给他们承诺，此事可以不上报，甚至让他们监督执刑，如此便让他们欠下军事情报处人情。
以后一些小人物的晋升，他们不可能继续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