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乙揣摩了一番,觉得问题不大。
“他提前离席,故意拿走了你的行李,不会有事吧?”顾秋妍喝了口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不会。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愚蠢的手段。”周乙道。
喝了几口茶。
他用热水洗了脸,刷了牙从卧室里取了被子。
“要不我出去睡吧。
“老魏说你腰椎不好,让我多照顾你。”
顾秋妍道。
“不用。
“时间不早了,睡吧。”
周乙抱着被子去了书房。
……
高宅。
洪智有裹得严严实实来到了大厅。
一脱衣服就打了几个喷嚏。
东北这天,洗了澡裹得再厚也不能出门啊,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小杰,快,冻着了吧,过来烤烤火。
“哎。
“读个书,咋还瘦了呢?”
婶婶廖春香摸了摸他的脸,心疼的直皱眉。
“婶,那边的伙食太生冷了,我吃不习惯,还是咱们东北好。”洪智有道。
“你说你,非得去什么日本。
“回来不还是在警察厅。
“跟在婶婶身边,你叔不一样能帮你安排进来吗?
“白受了这么多年的罪,傻孩子。”
婶婶拉着他的手,打量了一圈道。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不去日本镀金,你以为涩谷三郎能让他一个新人直接做股长?
“鲁明熬了这么多年也就是个股长!”
高彬一边泡着脚,一边道。
“晚上看你没吃啥东西,我给你做点吃的去。
“是要吃蛋炒饭,还是鸡蛋面。
“精米、面粉,家里管够。”
廖春香拉着洪智有,怎么都看不够。
“谢谢婶婶。
“鸡蛋面吧,打两个荷包蛋的那种。”洪智有道。
婶婶做的鸡蛋面,会先把鸡蛋煎好,然后加水下面,烂糊糊一锅出。
那种热腾腾,锅气十足的香味。
直接从原身的记忆里往天灵盖涌啊。
“好,多给你打几个鸡蛋。”廖春香笑盈盈的忙活去了。
“你不该拿周乙的行礼。
“像他这么精明的人,就算有问题,也绝不会在行李箱留下任何证据。
“这只会让他觉得你这个帝国高材生手段并不高明。”
高彬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洪智有道。
“叔叔高明,侄子不高明,人家才有立足的空间。
“我要再高明。
“周队长、鲁明他们恐怕没心思干活了。”洪智有笑道。
高彬看了他几秒,笑了起来:
“有点道理。”
“叔,跟你商量件事呗。”洪智有给他递上毛巾,娴熟的泡好茶。
“你这泡茶手艺挺老道啊。”高彬道。
“天天泡,泡的多了手法自然就熟练了。”
洪智有又贴心的给他拉开椅子,递上暖脚套。
这一套下来,高彬心里暖洋洋的,愈发觉得这侄子没白培养。
“叔,是这样的,这次我去上沪见土肥原机关长,顺便跟76号的丁默邨主任吃了顿饭。
“他说有一批货被咱们警察厅给扣押了,想找您帮忙解解套。”
洪智有低声道。
“丁默邨?
“他在上沪待的好好地,那可是中国的天堂啊,怎么跑到东北来搞货了?”高彬皱眉道。
“就一些山参、鹿茸、貂皮啥的。
“关内老认这个了。
“尤其是鹿茸、山参这些大补之物,上到重庆的蒋政府高官政要,下到有钱人就没有不喜欢的。
“日本人封关,这些东西就成稀罕物了。
“丁默邨老娘不是要过寿吗?
“老人家就好这一口。
“都是一家人,你看能不能帮帮忙?”
洪智有很精明市侩的笑说道。
“智有啊,这些滑头耍不得啊。
“日本人做事死板,一就是一,除了他们的公司,你要去倒抓住了就是枪毙,他们可是不认人的。
“尤其是这个涩谷三郎,他最恨中国的人情世故这一套。
“我劝你少掺合。
“丁默邨有本事,让土肥原找关东军参谋本部去。”
高彬道。
“叔。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满铁株式会社,还有三菱公司都快把资源、民生物资垄断了。
“关东军高层内部早就有人不满了。
“要不怎么会派我回来呢?
“这是土肥原机关长对我的考验。
“他们就是想扶植一个能控制的中国大买办,给他们往关内关外倒钱,倒物资。
“这回来第一炮就哑了。
“我这活不就瞎了吗?
“再说了,日本人指不定哪天就败了,到时候谁还认你这个特务科长。
“我没钱,咋带你和婶婶跑香岛,跑美利坚去享清福啊。
“咱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洪智有故意说的很大声,好让厨房里的婶婶听到。
高彬脸色一沉,小眼睛迟疑不定的闪烁了起来,最终还是摆了摆手:
“日本人都拿下了华北、华东了,怎么可能会败?
“你这是乱弹琴。”
“这样吧,你实在想搞钱,可以去找刘振文,他喜欢搞钱,胆子也肥。”高彬也没完全把路堵死了。
他是真对钱不太感兴趣。
只沉醉与国党、红票的猫鼠游戏。
“阿杰,吃面。”婶子端着一大碗面条走了过来。
居然煎了四个鸡蛋。
洪智有也不客气,大口吃了个精光。
“别阿杰,阿杰的叫。
“既然改了名,就得按规矩来,以后叫他智有,省的惹来麻烦。”高彬提醒道。
“在家也不能叫啊。”廖春香不满道。
“当然不能。
“你在家叫顺口了,到了外边就有可能叫错。
“很多事就坏在这个随意上。”
高彬板着脸道。
“拿着鸡毛当令箭,冲谁发威呢。”
廖春香白了他一眼,转头挨着洪智有坐了下来,嘴里却是老老实实的改了口:
“智,智有你多吃点,不够我再给你盛,管够。”
“对了,你要不搬家里来住吧。”她又道。
“不了。
“我闹腾了这么多年,难得你和叔叔有点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