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冲门口的队员打了个响指。
立即有人把谷有牛带了进来。
见到谷有牛,翠平心头一紧,狠狠吞了口唾沫。
该死。
她见过这个人。
边保和县大队中间隔了几层组织关系,过去打鬼子时,她成天在山里游荡,根本没机会见小妹。
44年12月份,小妹托人送了封信给她。
当时送信的就是这个人。
她还请谷有牛吃了大饼和面糊糊,聊了些妹妹的事。
没错,就是这个人。
就这张憨厚的大饼脸,就是化成灰,翠平也不会忘记。
一旦这个人招认。
她就危险了。
谷有牛搭耸着脑袋,战战兢兢走了进来。
余则成敏锐察觉到了翠平的细微异样。
他心里暗叫糟糕。
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他手心和后背渗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
“余太太,你似乎有点紧张啊。
“宝兴,给她倒杯水。”
李涯淡淡摆头笑道。
卢宝兴倒了水,翠平没喝。
“说说吧,你的身份。”吴敬中道。
“咱叫谷……谷有牛,是陕西王范岭村人。”谷有牛道。
“哪弄来的?”吴敬中又问。
“胡宗南攻占延城时,俘虏了不少那边的军民,这个人就是俘虏。
“我从大牢里提出来的。”
李涯回答道。
“谷有牛就是边保六科陈秋平的马夫。
“他亲自目睹了陈秋平为了赶赴津海,回社会局复命遇难,并参加了追悼会。
“而且,他曾经受陈秋平所托,去易县送过信,并见过游击队长陈桃花。
“也就是余太太。
“信!
“文件!
“人证都齐了,站长这回您应该相信了吧。”
李涯自信飞扬的仰着下巴道。
“李队长,先不着急定调。
“我想问问,你这些情报可靠吗?是从哪买来的,黑市、红票,还是总部或者三青团提供的?”
余则成站起身问道。
“情报从哪来的不重要。
“上边有签字、盖章,这就是原件。
“它自然是可靠的。”李涯笑道。
“明白了,有签字、盖章,可靠。”
余则成点了点头,坐回了椅子:
“站长我没疑问了,可以继续审讯。”
“李涯,你继续。”吴敬中道。
“谷有牛,说说吧。
“这照片中的人是谁,她跟余太太是什么关系。”
李涯亮出照片,笑着吩咐道。
谷有牛凑到近前,瞪眼看着照片,然后目光来回的在站长等人身上游荡,有些支支吾吾。
“保密局不会亏待每一个线人,放心大胆的说。
“站长会为你撑腰的。
“照片中的人是边保六科陈秋平吗?”
陆桥山笑着提醒道。
“这……”谷有牛看了李涯一眼,嘴皮子打着哆嗦。
“你倒是说啊。”李涯见他磨磨蹭蹭的,有些发火了。
“是,是,我说。”
谷有牛抬起头,一脸害怕的冲着吴敬中道:
“大长官,这……这个女人我不认识!”
谷有牛低着头一脸害怕道。
“你,你说什么?”李涯海以为自己听茬了。
“李队长,她,她不是陈秋平。”谷有牛指了指照片道。
“玛德,你玩我?”
李涯回过神来,一把揪住了谷有牛。
“不认识?
“李涯,这到底怎么回事?”吴敬中皱眉道。
就连洪智有也是心头诧异不止。
要知道这事周力打了包票会把人搞定。
但李涯又把谷有牛带了回来。
他一度认为,周力就是个混儿,办事忒差。
现在看来这是藏了一手,另有隐情啊。
“你不是给陈秋平牵马的吗?在车上,你还说认识陈秋平的。
“谷有牛,你给我老实点。
“要不然老子枪毙了你。”
李涯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火冒三丈道。
“李队长,注意你说话的口气,不要威逼胁迫证人。
“站长还在这。
“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陆桥山冷冷提醒道。
“我是给陈秋平牵马的。
“但,但这个人她确实不是陈秋平。
“李队长,咱是老实人,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谷有牛结结巴巴,一脸为难道。
“你现在就在睁眼说瞎话。
“这张照片是我从陕北弄到的情报,确系是边保六科陈秋平无疑。
“你小子是在耍我吗?”
李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冷然低吼道。
“我,我没有。
“真的,陈秋平是鹅蛋脸,长的比她好看多了。
“各位长官,我对着苍天发誓,陈秋平真的长的不是这样啊。”
谷有牛吓的不轻,都快要哭了。
“李队长。
“会不会是你的情报出现了问题?”吴敬中皱眉问道。
“站长,延城总部组织迁移后,那边关系挺乱的,李队长出错也不是不可能。
“又或者李队长找的人不专业?”
陆桥山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的分析。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这次调查天衣无缝,没有漏洞。
“是他,他临时反悔。
“他在故意狡辩替王翠平开脱。
“混账东西,你到底在干什么?”
李涯双目圆睁,死死瞪着谷有牛道。
“长官……”谷有牛吓的往后一退,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站长,李队长这是……急了。
“这么个审法,谷有牛怕是没法说话了。”陆桥山摇头轻笑,侧身对吴敬中道。
“李涯,你先坐下。
“桥山,你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