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 第367节

太实慌忙将肉串吞进嘴里,唯恐有人争抢,却又盛情相邀:“两位老弟啊,不必见外……”他倒是大方,转而催促:“小兄弟,你别闲着啊,再来五斤烤肉!”

无咎拂袖而起,径自走向一旁。

沈栓与胡东换了个眼色,并不介意,就近坐下,各自拿出美酒分享。

无咎存心摆脱太实的纠缠,直奔数十丈外的碎石堆走去。而他才将接近石堆,神色一动,随即慢慢绕了过去,只见石堆的背后蜷缩着一道人影……

第二百七十章 横财来也

……………………

“道友……”

一个年轻的男子,十六、七岁的光景,粗布衣衫,相貌稚嫩,神色惶然。此人原本缩在石头缝里闭目养神,忽被惊醒,急忙站起,还不忘拎着一个小包裹,然后带着戒备谨慎的模样,躬身行礼:“在下海应龙,见过道友……”

无咎愕然,环顾四周。

此处堆积的乱石,竟然挡住了神识。若非走到近处,还真的难以发现躲藏的人影。

他冲着那个自称海应龙的男子稍稍端详,好奇道:“你在此作甚?”

那人虽然年轻,却已有着羽士二层的修为,想必是参与历练的修士,而独自一人躲在石头背后,还真的有些古怪!

自称海应龙的男子愈发窘迫,迟疑片刻,这才分说道:“我修为低下,遭人嫌弃。且途中屡见争执,唯恐殃及,只得独行,歇息之际,不想惊扰了道友……”

无咎摆了摆手,找了块地方坐下。

而海应龙兀自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无咎本想继续烤肉,却又没了兴致,随即背倚着身后的石头,便欲歇息片刻。而他抬眼一瞥,不禁笑了笑:“自便就是,无须拘谨!”

那个局促不安的男子,让他想起了当年的自己。记得初次前往灵霞山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小心谨慎,只是虽然没有对方的修为,却多了几分的无知无畏!

海应龙松了口气,这才悄悄坐下,却依然神色忐忑,两眼不时东张西望。

无咎抄起双手,掌心扣了块灵石,吸纳灵气,闭目养神。而置身异地,不免心神难宁。他不是回想一寸峡的幻境,便是琢磨此行遭遇的种种……

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

无咎睁开双眼,四周情形如旧。

估摸着已是到了剑冢的第二日,朱仁等人依然没有动身启程。而几丈外的石头缝里,照旧蜷缩着一道人影。

无咎站了起来,收起掌心的灵石,揉了揉屁股,舒展着懒腰,出声道:“你何故滞留不去?”

他以为那个海应龙早该离去,谁料对方始终待在原地,并神色迟疑,还一直在暗中悄悄盯着自己。

海应龙慌忙跟着起身,迟疑不决道:“我……我想与道兄结伴同行,不知能否如愿……”他见无咎的修为强大,且为人随和,便于相处,以为找到了伙伴,故而有所请求。

剑冢之内,凶险莫测。一人独行,遭遇意外的时候难免孤立无援。即使岳琼、朱仁那样的高手,为了顾及安危,也知道找人同行,这个海应龙的想法再也寻常不过。只是他修为低微,想要找到同伴并不容易。

无咎恍然,沉吟道:“你说途中屡见争执,却不知又是怎样的情形?”

海应龙趋前几步,此前的拘谨渐渐消失,整个人也变得自如许多,出声答道:“途中但见炼器的金石等物,众多道友争相抢夺。火拼之下非死即伤,很是吓人!稍稍躲避不及,难免池鱼之殃。道兄修为高强,必然无虞!”

“玄玉道友——”

便于此时,几道身影从不远处穿过,各自神色好奇,却又无暇理会。

不过少顷,又响起太实的嚷嚷声:“你烤肉的手段不差,回头开间烤肉铺子如何呀,算我三成本钱,嘿嘿!”

笑声未落,沈栓与胡东的招呼声又起:“玄玉道友,莫再耽搁!”

无咎抬脚走出了乱石堆,尚未前行,忽又停转回头,冷冷叱道:“不得跟随,就此返回!”

海应龙只当巧遇的这位道友已默许同行,背着包裹便要动身,谁料对方突然变脸,他顿时愣在原地:“道友何故这般……”

无咎却是不容分说,拂袖一甩:“我不想带着一个累赘,滚开!”

他丢下一句,扬长而去。

海应龙顿时面色通红,羞臊难耐,嘴巴半张,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只是他的两眼之中,却有不屈的怒火在闪烁。他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再无之前的怯懦,随即咬着牙关抬脚往前,恨恨啐道:“事在人为,立志不弃。我定要活着走出剑冢,成为仙门弟子……”

无咎顺着崎岖的碎石路,渐渐追上了前方的七位同伴。而神识之中,几里外有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倔强独行。他诧异之余,暗暗摇了摇头。

那只是一个羽士二层的修士,再加上剑冢内的禁制诡异,倘若遭遇意外,根本难以自保。本想当头棒喝,给他留条活路,谁料那人颇为倔强,竟然毫不领情。而话又说回来,谁能没有个执念呢!

“玄玉道友,你莫非遇到了相熟的道友?”

“何不待他一同赶路,反倒严加呵斥?”

无咎尚自有些郁闷,沈栓与胡东竟然一左一右凑了过来,而太实却是跑到了前头,正与孟祥与荀关说笑不停。他看着壮实憨厚的沈栓与短小精悍的胡东,淡淡笑道:“我与那人并不相熟,只因无故纠缠,甚为不喜……”

左右两人眼神一碰,点头附和:“原来如此……”

无咎却是话锋一转,问道:“我记得两位曾经接到信简,不知相邀的好友又在何方?”

沈栓憨厚笑着,莫名所以。

而胡东答道:“或已深入剑冢,详细无从知晓!”

无咎也是微微笑着,随意又道:“传音信简颇为珍贵,非仙门弟子而不可得。两位的好友,想必大有来头啊!”

沈栓看了眼胡东,依然随和亲切。

胡东神情如旧,信口答道:“几位好友均为世家子弟,持有信简亦属寻常!”他话语一顿,转而问道:“玄玉道友对于仙门如此的熟悉,想必出身仙门,不知又是哪一家,能否赐教一二?”

这人看似性情温和,而与他说话并不轻松。面对询问,他显然有了猜疑。

无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与仙门无关,又冲着前方悄悄示意,坦诚道:“只因有人猜测,故而好奇,嘿嘿……”

他笑得舒畅,笑得云淡风轻。只是他的神态以及话语之中,已将某个老头出卖干净。

沈栓与胡东又换了个眼色,转而看向太实的背影,随即不再出声,各自默默赶路。

又是几个时辰过去,一座座的石山挡住了去路。而那数十丈高的石山,虽然绵延百余里,且寸草不生,却是通体泛白,形同白玉,在灰蒙蒙的天地间颇为醒目。尤其是山壁上还有洞口,远远看去,便如同一只只的眼,在默默注视着四周的沉寂与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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