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刚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张记粮铺的东家,却是连口供都懒得问,直接伸手抄起沾了盐水的皮鞭就抽了下去,直把张记粮铺的东家抽的惨嚎不已。
待得抽了十来鞭子后,朱刚才看着眼前皮开肉绽的张记粮铺的东家说道:“张老财,说说罢。这里边儿都有谁的事儿。”
张老财很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硬气汉子,刚才的好一顿抽,加上朱刚身上锦衣卫的飞鱼服打扮,也让张老财不再报任何的希望:“其他的十几家粮铺,吴记,陈记,吕记,徐记,这四家是主导,尤其是吴记,他家和浙江的吴家有亲,所以奔走最为积极。”
朱刚笑道:“瞧瞧,这样儿多好,您答的痛快,也不用受这些皮肉苦不是?”
顿了顿,朱刚又接着问道:“那这吴记的东家到底想干什么?”
张老财摇了摇头道:“小人不知道,只知道这事儿是浙江的吴家在大量的收粮食,愿意以四两银子一石的价格收购。”
朱刚见张才财神色不似作伪,便点了点头,接着道:“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命人将张老财解下来,扔回牢房之后,朱刚便又接着提审了吴记的东家。
一如审问张老财时一般无二的作派,朱刚先是把吴记东家吴有发好一顿抽,接着才问道:“你们长安吴氏,和浙江吴家有甚么关系?”
吴有发平日里富贵惯了,何曾被人这般打过?吴有发觉得若不是自己身上肥肉太多,只怕此时都要被活活抽死了。
生平第一次觉得肥肉是好东西的吴有发好生喘息了一阵子,才对朱刚道:“回禀大人,小人乃是浙江吴家的旁枝远亲,只是因着浙江吴家说是要以四粮银子一石的价格大量收购粮食,所以小人才在陕西等地收粮,至于那边儿要拿这些粮食去做什么,小人也不清楚。”
朱刚接着问道:“吴琦你可认识?”
吴有发点了点头,答道:“认识。数年前小人去浙江时倒是见过一面。只是小人是旁枝,身份尴尬,不如嫡房长公子那般地位尊崇,是以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此番粮食抬价,便有大公子在其实奔走之故。”
朱刚点了点头,命人将吴有发送回了牢房中之,这才回去向崇祯皇帝复命。
得了回报的崇祯皇帝也是头大——怎么什么事儿都和东南那边儿的豪商们脱不开关系,这些傻缺们作死无底线的吗?
本想提了吴琦好好审问一番,只是此人现在还在蓝田县的大牢之中关押,一时间倒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左思右想,崇祯皇帝干脆决定把事情搞大——上万颗人头一起落地总该算是大的了罢?
打定主意后,崇祯问道:“魏忠贤他们现在到了哪儿了?”
朱刚躬身回道:“回陛下,据锦衣卫飞奴传讯,魏公公和田都督他们再有五六天的时间就该到了。”
崇祯嗯了一声,又问道:“之前派去草原的那几人怎么样儿了?”
早已习惯了崇祯皇帝这种跳跃性思维的朱刚再次躬身道:“回陛下,三天前的消息说,他们已经找到了林丹汗的王庭,往东迁了数十里地。”
而出使林丹汗的任一真,正带着随行的十来个蒙古万骑的骑兵还有十来个锦衣卫,站在林丹汗王庭的辕门处等候召见。
等到林丹汗传见的命令之后,任一真吩咐蒙古万骑的骑兵和大部分锦衣卫校尉在外等候,自己则到了两个锦衣卫校尉,无视了王庭中各自传来想要把他斫为碎片的目光,昂首而入王帐。
林丹汗特意仿大元时期设置的札鲁忽赤(断事官)看着任一真就那么大大咧咧的站在王帐之中,当即怒喝道:“见了大汗,还不跪下!”
任一直却是淡然一笑,昂首道:“某乃天朝上国之使,不拜番邦外族小王!”
札鲁忽赤还没有说什么,这话却是惹恼了站立在一旁的额哲,伸手抓起佩刀,便准备上去砍死任一真这种死太监。
任一真看着额哲一步步的逼近,脸上却是毫无惧色,依旧是面带讥讽之色。随行的两个锦衣卫虽然心中大骂这死太监作死,却一言不发地抽刀在手,将任一真护在了身后。
眼看额哲与两个锦衣卫的火拼就在眼前,一直坐在汗座上不曾开口的林丹汗喝道:“额哲退下!”
额哲闻言,这才恨恨地瞪了两个锦衣卫一眼,还刀入鞘,退在一旁。
两个锦衣卫也是暗自松了口气,退回到了任一真的身后。
林丹汗看着帐中仍旧笑吟吟的任一真,冷声道:“说罢,明朝皇帝派你来干什么?”
任一真道:“奉皇爷口谕,因林丹汗前番不友好的行为,对于我大明和蒙古各族都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尤其是我大明。所以我家皇爷说了,命林丹汗进贡羊毛万斤,牛一千头,良马五百匹,以资赔偿。
另外,据我大明所知,提出掳掠百姓建议的乃是令子额哲所为,我家皇爷说了,怜惜大汗止此一子,故而责付西席,要大汗将教导额哲的先生杀掉。”
我他娘的真想立即就砍死你个王八蛋!还有你家的王八蛋皇帝!
林丹汗已经被这个死太监气笑了:“贵便难道不知道你家皇帝在草原上干了什么?要说赔偿,也应该是你家皇帝赔偿我大蒙古才是!”
任一真却是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林丹汗道:“那跟我一个奴婢有什么关系?我家皇爷可是说了,要么你林丹汗乖乖地进贡赔偿,要么,我家皇爷便自己带着大军来取!”
林丹汗一时无语,沉吟半晌才道:“贵使远来辛苦,不如先行休息一番,明日再谈,可好?”
说完,也不管任一直是否同意,林丹汗直接吩咐道:“来人,带大明的使者下去休息,派人好生护卫着,不许有一点儿差池。”
等到任一真跟着安排的人下去休息之后,林丹汗看着帐中各人的神色,心下突然一阵的疲惫。
对于这些头人,那颜,林丹汗只觉得这就是一堆堆的烂泥,根本就没有糊的必要了。就算是强行把他们给糊到帐篷上,只怕也撑不了三天的时间。
眼见这些头人还有那颜都是低头不语,林丹以手抚额道:“怎么了?都哑巴了?说说看,今天这蛮子皇帝的使者说的,该怎么办?”
札鲁忽赤思勤沉吟半晌后先开口道:“大汗,汉人皇帝的要求,未必就是死的,一切都还有的谈。若是一口回绝,只怕明朝人的皇帝也不会答应。”
向来在心中亲近建奴的额哲瞪了一眼思勤,开口道:“父汗,儿子以为我们应当继续东迁,和大金国合兵一处,来日再南下中原。”
思勤看着额哲,却是冷笑道:“然后呢?我们以后就成了女真野人的奴才?我们也要和那些科尔沁的叛徒一般,被女真野人编为什么蒙古八旗?只怕黄金家族的脸面都要被我们给丢光了!”
“那我们靠向了明人,就不丢黄金家族的脸面了么?”说完,额哲不再理会思勤,直接对林丹汗道:“父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这一次应了蛮子皇帝的要求,只怕还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到时候我们拿什么去满足蛮子皇帝的胃口?”
不得不说,额哲对于林丹汗的心理把握的十分到位,现在林丹汗心里现在也逐渐偏向于和大金国结盟。
若是明朝以前的皇帝,自己要岁赐,多少都能要到一些。哪怕是纵兵进关劫掠一番,只要事后说些好听的,姿态放的低一些,那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至于死了多少人,那不是上位者该考虑的事情。
然而现在的明朝皇帝明显不一样,现在的这个狗皇帝摆明了就是要借自己的手去制衡大金国,而且吃不得亏,杀性太重。
想到这里,林丹汗不禁打了个冷颤。故老相传,这样儿的皇帝,曾经在大明出现过好几个——可恨的是,自己就碰上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正想着,突然间就听有人报告:“启禀大汗,大金国有使者到。”
林丹汗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吩咐道:“带进来罢。”
等使者进入王帐之后,先是依着规矩给林丹汗行了礼:“大金国使者戴磊,参见大汗。”——对比明朝蛮子使者的作派,建奴使者明显赢得了王帐里所有人的好感,让人不得不感叹,同样是汉人,大金国的汉人就是比大明朝的汉人要可爱的多了。
林丹汗看着使者,淡淡地道:“贵使远来辛苦。”
戴磊躬身抚胸道:“听闻大汗与明朝蛮子皇帝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之事,我大金国大汗十分关心。在下奉我家大汗之命,来和大汗商量结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