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当干活能拿到足以养活自己一家的银子时,还有什么活是不能干的?
而不征徭役,就意味着这份工钱拿不到了。
这可不行,这是关乎一家子能不能吃饱饭甚至于有没有肉吃的大事儿,不征徭役可不行。
直到洪承畴表示这也是自己的担心之后,才算是被周围的百姓们给放开。
上午进的京城,安顿好之后,洪承畴就在永定门那里枯坐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就连吃食都是吩咐管家给买过来,在永定门那里吃的。
看着火车走了,又看着火车来了,然后又看着火车走了。
等于是从永定门到通州,一天最起码跑了两个来回。
而车厢里装的东西却大不相同。
有的时候满满的,火车头在开头的时候,吭哧吭哧声音就像是喘不动气一般。
有的时候则是会空着一大部分的车厢,并没有多少东西可装。
但是来回却是固定的。
直到天色已经晚了,从通州回来的火车进了永定门车站再也没有开出去之后,洪承畴才算是从永定门站离开。
洪承畴一天的举动,当天晚上就传到了崇祯皇帝的耳朵里面。
打发了许显纯离开之后,崇祯皇帝才呵呵的笑了起来。
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就得是洪承畴这样儿的来干这第一任的铁道部尚书才是最合适的。
这个能不择手段向上爬的家伙为了搏一下自己的好感,连在陕西杀俘的事儿都干了出来,而且自己抗下了所有的骂名,这种人不好好用,那崇祯皇帝只能说自己是个傻子。
毕竟在朝堂之上,没有那么多的黑白与对错。
如果整个朝堂上全是海瑞那样儿的官员,会发生什么样儿的情况,崇祯皇帝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总得有几个像是温体仁和洪承畴甚至于是和绅这样儿的官员才行。
比如顾秉谦那样儿的,不要脸是不要脸了,可是还不够狠。弄去干交通部尚书是没问题的,毕竟有着现成的骨架。
但是要让他去搞这个铁道部,不搞出问题来才叫见鬼。
洪承畴就很合适。
至于说这家伙有过降清的黑历史,那毕竟是另一个大明王朝的事儿了,换成自己活着一天,洪承畴真就是被俘了,估计也是有死无降。
越是像洪承畴这样儿的聪明人,就越不敢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投降。
第二天的朝会之后,崇祯皇帝就直接在平台召见了洪承畴——崇祯皇帝打算看看这个在永定门站发了一整天傻的家伙对于铁道一事到底有什么看法。
看着眼前一脸憔悴之色掩盖不住的洪承畴,崇祯皇帝笑道:“爱卿在陕西干的很好,朕心里可都记着呢。”
心中暗骂不已的洪承畴不得不谢恩——从一府知府到朝堂尚书,这里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这个希望。
等到洪承畴谢恩之后,崇祯皇帝就笑眯眯的开口道:“洪爱卿对于铁路一事,有何看法?”
洪承畴暗道一声戏肉来了——今儿这个出戏,不好唱。
如果说自己的回答让崇祯皇帝满意,那没说的,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铁道部尚书就算是稳了,以后再进一步,混进内阁也是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
如果说自己的回答不能让皇帝陛下满意,那么自己这个铁道部的尚书同样也稳了——老老实实的当一个传声筒,事事按照皇帝陛下的吩咐来干就行了。
至于剩下的,也只能是呵呵了——最起码,再进一步的可能性可就没有了。
想了想,洪承畴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铁道之事,首在于广。即我大明之地,皆应铺设铁路,及至每一州每县。
其次在于速度。
微臣昨日已经进了京城,于永定门站观察了半天之久,发现由京城至于通州,每天可来回两趟。尚不如奔马之速。
然则毕竟是运送货物之用,已然超出平常甚多。”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示意洪承畴继续说下去。
洪承畴又接着道:“臣以为,若是速度得以提升之后,不论是运兵,甚至于是让百姓籍此物出行,都将大大的方便南北沟通。”
说完之后,洪承畴又咬了咬牙,干脆如果赌徒一次性押上所有家底一般的赌道:“臣以为,只要南北沟通之上方便,那南方再无现在这般局面。”
崇祯皇帝笑呵呵的点点头,示意自己认可了洪承畴的说法。
南方之地现在的局面,说白了,就是仗着商业发达,土地产出也极为稳定,所以向来就是对于北方有些看不上。
虽然说在战场上,北方向来是完虐南方,但是在经济、科举、百姓生活方面,南方又是完虐了北方的。
就像是南方能催生出浙党,楚党,东林党,还有复社等等乱七八糟的玩意,但是北方基本上都没有。
自从武则天把自己的儿子皇位抢过来自己干了之后,北方的原有将门,或者说关陇势力,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而山东文官集团这种生物,还是呵呵一笑,算了吧。
这个问题,别说是崇祯皇帝自己本身便清楚,就连大明朝上上下下的文武百官,都都清楚。
但是却从来没有谁敢当着崇祯皇帝的面儿把这个问题捅破。
原因很简单,一旦捅破这个问题,就相当于人为的制造南北对立。
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而洪承畴现在之所以把这个话题给挑破,说白了还是赌一把。
反正依着崇祯皇帝现在对于铁道方面的重视,加上自己的忽悠,只要是南北沟通上的问题解决掉,那南方的问题也就不会再成为问题了。
而自己更可以借着忠心敢言的这个印象分,在以后争取下能不能入阁。
所以说洪承畴在赌,赌的就是崇祯皇帝现在对于南方也不满意,更赌上崇祯皇帝对于铁道部有足够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