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怒的莽古尔泰干脆把腰刀抽了出来,对着德格类冷笑道:“小兔崽子,你是不是觉得你翅膀硬了?敢打你哥?”
德格类同样不虚,冷笑道:“怎么着?你御前亮刃,罪在忤逆,难道还有理了不成?”
莽古尔泰与德格类一奶同胞却先内讧了起来,让黄台吉更是闹心,喝骂道:“继福晋当年以盗藏金帛迫令大归,你却手刃生母以邀宠,当真以为天下人不知?”
黄台吉这是干脆把富察·衮代被老奴努尔哈赤处死的事儿弄成了屎盆子然后扣到了莽古尔泰的头上。
莽古尔泰大怒,喝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天地昭昭,你这般肆意栽赃,就不怕得了报应么!”
黄台吉还没有开口,阿敏却先跳了出来,躬身道:“大汗,奴才以为莽古尔泰失智,当罚之。”
说完之后,却又用眼色示意了莽古尔泰一下。
代善此时也坐不住了。
老奴的继妃衮代是怎么死的?
理由虽然是“以盗藏金帛迫令大归”被处死,可是实际上,衮代是因为与代善有一腿,这才恶了老奴,之后被勒令大归处死。
也就是说,代善在老奴努尔哈赤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给老奴的脑袋上面戴上了一顶帽子,绿油油的,就像是呼伦贝尔大草原一般的绿。
老奴要是连这都能忍,估计这世间也没有什么事儿是老奴忍不过去的,所以衮代被处死。
至于代善,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尤其是在褚英被老奴给下令处死了之后,代善就成了长子,再加上建奴实际上对于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并不是太在意,所以代善倒是活了下来。
但是代善也失去了继承汗位的资格。
如今黄台吉把这事儿给翻了出来,已经不单单是给莽古尔泰扣屎盆子那么简单的事儿了,同时也是给代善找不痛快。
原本自己就已经恶了黄台吉要小心做人,如果再把这事儿给翻出来,自己估计也得跟着莽古尔泰那个混账东西倒霉。
心中不爽的代善无奈之下只得躬身道:“奴才附议,莽古尔泰虽然一时冲动,却也难恕其罪,奴才以为当罚。”
现在多尔衮是站在黄台吉一伙儿的,自然无所谓莽古尔泰是不是倒霉了,当下也是躬身附议。
多尔衮一附议,阿济格和多铎自然也没有异议,同样也是躬身附议。
真正说的上话的几大建奴,除了济尔哈朗还没有回来,或者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剩下的基本上一致认为莽古尔泰的借壳坏掉了,应该处罚,至于处罚的力度,那就完全看大汗的心情了。
而莽古尔泰原本是打算趁着黄台吉兵败,真正死忠于黄台吉的济尔哈朗不在时向着黄台吉发难来着。
可是代善和阿敏还有多尔衮等人的作派,可就让莽古尔泰傻眼了。
他娘的,多尔衮这小瘪犊子什么时候跟代善搞一起去了?不是上次废立黄台吉之后两人已经撕破了脸?
如今看来,倒是只有阿敏才是心中向着自己的?
如今形式比人强,莽古尔泰在自己的实力明显怼不过黄台吉,又没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情况下就十分光棍的认栽了。
一时之间莽古尔泰颇为有些心烦意乱,却也知道眼前这几个人加一起,绝对不是自己能抗衡的了的,干脆光棍的认栽:“奴才失礼,请大汉处罚!”
不止是草原上认同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就算是大明同样也认同这个道理,只是有些喜欢在这个道理上面再披上一张遮羞布。
同样认同的还有建奴。
黄台吉冷哼一声,见莽古尔泰已经认怂了,倒也不为己甚——毕竟现在是在逃跑的阶段,后面还有明国蛮子的追兵,自己人先内讧起来实属不智。
也只能让莽古尔泰先逃过一劫,以后再说了。
心中打定主意以后要好好炮制莽古尔泰之后,黄台吉便开口道:“既然如此,夺去莽古尔泰和硕贝勒爵位,降为多罗贝勒,另削五牛录,罚银万及甲胄、雕鞍马十、素鞍马二。”
等到对于莽古尔泰的处罚说完之后,黄台吉又环视了一圈道:“诸位对于本汗的处置可有不同看法?”
其他人能有什么看法?
除了莽古尔泰以外,剩下的几个家伙都表示大汗您觉得可以就没问题,反正只要不罚自己就行,至于莽古尔泰,他自己作死,怎么样儿处罚都是应该的。
唯一一个对于这个处罚有不同意见的就是莽古尔泰,但是这时候莽古尔泰说话还有个鸟用?
莽古尔泰有些丧气,干脆低头道:“大汗英明,奴才认罚!”
黄台吉却又笑道:“不过是一时罢了,以后好好为大金国效命,这些东西还不是转眼又回来了?”
莽古尔泰心中大怒,却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意思。
黄台吉这瘪犊子说的倒是轻巧,可是实际上呢?
对于莽古尔泰来说,什么和硕贝勒或者是多罗贝勒,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罚银万两及甲胄、雕鞍马、素鞍马也没有那么重要。
这些东西都是死的,不管是银子还是马,都有的补充。
重要的是五个牛录。
依着老奴定下的规矩,五个牛录为一甲喇,五甲喇为一固山。
固山也就是旗的意思,等于是把自己正蓝旗五分之一给削了去,拿到了黄台吉那个王八犊子自己的手里。
这么一来,自己的正蓝旗可就只剩下了四个甲喇了,而且还没有补充的可能性——别管是黄台吉还是其他人,谁会同意自己擅自补充够五个甲喇?
至于被削的那五个朱录,进了黄台吉的嘴里还想着有朝一日能拿回来?
反正莽古尔泰对于这一点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换谁来谁也不会抱着希望。
除非是二傻子。
莽古尔泰正郁闷间,却听得帐外喊声响起,济尔哈朗也随之进了帐中。
先是向着黄台吉行了一礼之后,济尔哈朗才随手抄起一碗茶水大口的喝了下去。
呸的一声吐出了口中的茶叶沫子之后,济尔哈朗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大汗,后边的情势不太妙。”
听到济尔哈朗这般说法,正在美滋滋的抽着福寿膏的黄台吉也直起了身子,虽然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烟枪,却正色问道:“怎么说?”
济尔哈朗道:“后面的大军,奴才跟他们交手了,不是什么善茬子,虽然比不得我八旗勇士,其实相差也不太多,和以往的明军大不相同。
倒是锡伯八部那些叶赫余孽,奴才没有与他们交手,所以对于他们的情况也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