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极冷笑道:“一个时辰足够了!”
朱纯臣道:“好!就依你!”
张之极领命之后,自去准备大军,朱纯臣却叹息了一声。
张定国好奇的问道:“公爷为何叹气?”
朱纯臣脸上硬挤出来一丝笑容,只是怎么看怎么苦涩:“老夫祖上第二代成国公朱公讳勇,与第一代英国公张公讳辅,都殁于土木保。
说起来,老夫与张之极张公爷一般,与这些鞑靼人都有不共戴天之仇。”
张定国道:“公爷,土木堡之役,不是跟瓦剌人打的么?”
朱纯臣黑着脸道:“瓦剌人跟鞑靼人哪儿有什么区别,今天叫鞑靼,明天叫瓦剌,这些蛮子们天天搞来搞去的,都是一回事儿!”
他娘的,刚刚还夸这个叫张定国的小子有前途,现在看来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老夫脾气好,看在皇帝陛下关注你的份上多跟你解释两句,等你以后面对崇祯皇帝,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不要脸了!
张定国在朱纯臣脸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下讪笑道:“公爷说的是,这些个蛮子都是一伙儿的,总之不会冤枉了谁。”
朱纯臣表示无法可说。
你他娘的说就说,还什么不会冤枉了谁?要不是看在皇帝陛下的份上,老夫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冤枉!
心中暗骂几声之后,朱纯臣将目光投向了战场。
张之极已经策马到了阵前,低声吩咐几句之后,便抬头望向了对面的鞑靼人军阵。
二百年,足足二百年,大明这些该死的鞑子们终于再一次的面对面交锋。
只是不同于土木堡之役,这一次轮到大明把这些该死的鞑靼人按在地上摩擦了!
最前方的盾牌手开始向前缓缓移动,盾牌手之后的长枪手与火铳手还有跳荡兵也依次跟上,最后的炮营部分则是在分梯次的整理火炮弹药,随着前方的士卒们一起前进。
鞑靼的中军,莫思巴图尔死死的盯着明军的中军大阵向着自己这个方向缓缓移动,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颤抖:“左路大军呢?谁能告诉本汗,左路大军到哪儿去了!”
刚刚右路大军扬起的烟尘,莫思巴图尔可以通过望远镜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些,但是左路大军那边却是诡异的平静,甚至于发生了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一幕。
巴尔思博罗特同样看到了这一切,听到莫思巴图尔的声音后,巴尔思博罗特便沉声道:“只怕如同大汗所想的那样儿,巴图孟克只怕已经……”
莫思巴图尔有些崩溃,自己那么相信巴图孟克,特意把大军之中的精锐拨付了五万给他,让他负责两翼,现在就落得这么个结果?
定了定神之后,莫思巴图尔将目光投向了巴尔思博罗特,问道:“眼下这种情况,你有什么看法?”
巴尔思博罗特沉声道:“眼下这种情况,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或者说也只有一条路能选择。”
定了定神,又深深的呼吸了几下之后,巴尔思博罗特才开口道:“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好选择的了。
如果我们把全部的家底都压上,趁着明军现在立足未稳的时候发起突袭,倒也有可能重创明军。
但是看眼前这些明军,根本就不是我们以往所见过的乌合之众,像这种精锐之师,不可能没有丝毫的防备!”
莫思巴图尔冷声道:“那就是说,我们只剩下撤退一条路可以走了?”
巴尔思博罗特道:“差不多,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所有的精锐士卒们离开这里,把一切都留给明军,让他们屠杀,让他们占领!
至于我们,大可以走匈奴人和突厥人曾经走过的路,西征!
至于大汗所担心的没有后勤和补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我们手里还有这些控弦之士,想要灭掉几个没什么防备的部落和西域小国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到时候不论是补给还是人口,就都有了。”
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嘴唇,巴尔思博罗特接着道:“而且,带着精锐的士卒们离开这里,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
单纯的骑兵对比起带着后面的牧民,还有牛羊,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而扔下他们,还能起到迟滞明军的作用,方便我们摆脱他们的追击。”
闻言,莫思巴图尔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巴尔思博罗特说的没错,扔下后方的牧民和牛羊逃跑,确实能提升自己这一方的速度。
补给的问题,其实还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先不提这一路上的各个小部落,单纯依靠马奶做为补充,也能让自己这些人多撑上十天半个月的。
而单纯的骑兵从这里跑到土鲁番那里,再想办法通过土鲁番得到补给,连半个月的时间都用不了。
至于说扔下后面这些牧民和牛羊,莫思巴图尔的心理压力也没有多大——每年白灾的时候,部落里的老人们都会自觉的离开部族的地方,消失在茫茫的白雪之中,成为一具白骨。
更有那些降生在冬天的娃子们,很多都吃不上奶水,饿的饥嚎不已,甚至于有的就此饿死,都等不到春天来到的时候。
在这种人不狠站不稳的部落和草原生活里面打磨出来的心性,绝不是中原的百姓们们所能拥有的。
很多时候,人的心里所差的就是一个想法,当有了某个念头之后,人会不自觉的替这个念头找到各种的理由,还有各种实现的方法。
哪怕这个念头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此时的莫思巴图尔就是这样,打定了主意之后,莫思巴图尔便低声吩咐道:“你且去准备准备。”
巴尔思博罗特领命去准备了,莫思巴图尔便低声吩咐身边的心腹小汗们道:“准备佯攻,先想办法迟滞一下明军的攻势,替巴尔思博罗特争取时间!”
身边的小汗们纷纷领命去准备了,莫思巴图尔也再一次抬起望远镜,望向了远处的明军。
随着鞑靼人这边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张之极眯了眯眼睛,心中暗自盘算开来。
这些该死的鞑靼人的总兵力大概在二十万左右,又分出了左右两路大军策应两翼,总数为五万,那么就只剩下了十五万左右。
而刚才的两次冲阵,第一次是一个万骑,第二次是五个万骑,两次都被绞杀干净,根本就没有人能活着退回去。
如此说来,对面的鞑靼人现在能动用的兵力也只有九万左右。
而自己这方的总兵力加一起大约在四十万左右,光是中路大军就足足有二十余万。
二十万对九万,怎么算都是赢的面更大一些——就算自己这一面是二十万头猪,也足够让对面九万鞑靼人头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