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强面色一变道:“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侯爷如此难道不觉得太过小气?”
“第一,现在不是两国交兵,你们是反贼,我抓一个反贼有何不妥?第二,我也没说要杀你,只是请你回去喝茶聊天,靳世子如何说我小气?”
贾清笑了笑,示意亲兵把他带下去。
当真不是贾清小气。如今京城九门都被他牢牢把控着,这个靳强还能代表康亲王来当说客,显然他们之间有特定的联络方式。
他虽不确定是何种联络方式,但是把人扣下来,想来康亲王的联络站必然会受到一些打击。
外面靳强还在叫道:“一个时辰之后王爷要是得不到消息,便会大举攻城,到时候宁侯如何护得一家平安?望侯爷三思......”
贾清却也没再理他。
不言正庆帝待他之恩,就说康亲王一个谋逆之臣,他若归顺,成了乱臣贼子不说,日后难道还要帮着他镇压一波又一波的仁人义士?
若是他没有实力反抗倒也罢了,为了家人的安危和性命,他也能够“忍辱偷生”。
可是,赖正庆帝宠信之恩,将京营完全放手给他,连他奏请研制火器的折子也未曾廷议就批了……
这或许有正庆帝自身也不重视火器的原因,但是这份信任,值得他在有人要谋夺他的帝位之时、他生死一线之时,替他看守京城。
这本来也就是京营的职责!
他有自信能够将康亲王阻拦在京城的高墙之下。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趁着康亲王还没攻城,他必须把皇城内的“余孽”给清扫干净!
该杀的杀,该关的关。
对于被打散了的禁军和锦衣军,除了还要反抗的,大多数还得收编,扩充战力。
……
……
宁国府,昨日的宾客,还未尽散。
昨夜的兵变,导致一夜刀兵不歇。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们都是贵人,哪里会以身犯险?
特别是在大家都派人去打探消息,却有好几个家下人回不来的时候,更是唬破了好些人的胆儿。
因此,除了有些离家近的昨儿便走了,那些离家远的,甚至住皇城里面的宗室,是一个也没有走。
宁国府外那些威风凛凛的亲兵给了他们莫大的安全感。加上这个时候,谁都知道自己家肯定不如宁国府安全。
毕竟,贾清虽然带兵平叛去了,但是他家里人特别是他还没来得及洞房花烛的新娘子可都在宁国府呢。他能不特别保护着?
这个时候,没有哪个地方还能比京营节度使家更安全。
好在贾家不愧为诗礼簪缨世族,就算在如此惊变之中,还是不曾失礼。不但他们这些主人家都安排了客房,最差也是打扫包房暂住,就连他们带来的家下人,也是安排了班房、排房给他们歇脚。
公府的底蕴气度,也着实令一些科举出身的文官、清贵赞叹不已。
特别是当他们知道这些事都是宁侯爷才娶的当家奶奶主张的,他们就更钦佩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宁侯那等威风凛凛的人物,娶得大房夫人果然也是别样的气度!
新婚第一夜就发生这样的大事,别的小媳妇怕是担心就担心不过呢,哪里还能想到什么待客之道。
就算昨夜宁国府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会有什么说辞,本来就是借地方避难的。
可是被人礼待,总归是件心情舒畅的事,因此待今日一早,外头的风声小了一些,大家聚在一起,除了谈论昨日的兵乱,也就是议论这位薛大奶奶的贤名了。
北静王府在皇城之中,昨夜皇城一直紧闭,加上北静王也担心王妃被乱兵伤到,便令北静王妃暂住宁国府。
其他带来内眷的人也大多这个思量,所以一早起来宁国府内宅里的贵人与昨日相比几乎没少。
贾母也没回荣国府。
被丫鬟们伺候着将就洗漱一番,就在宁安堂后堂来,坐镇招呼着一堂的诰命夫人们用早膳。
这么多诰命夫人聚在一起吃早膳,这样罕异的情节怕是也就这会子能看到了吧。
用过早膳,北静王妃看着堂内又招呼着丫鬟们摆上茶果点心的宝钗,笑对贾母道:“太夫人家这个新孙媳妇,行事周到大方,与宁侯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听说这还是当年太夫人亲自保的媒,太夫人的眼光,真是令人羡慕啊。”
旁边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妇人附和道:“正是呢,不知道太夫人手底下还有没有人家,我也想请太夫人也替我家那小子保一门这样的好亲事呢……”
贾母呵呵笑道:“王妃和夫人说笑了,她新媳妇子,当不得如此夸。”
说是这么说,贾母还是看了一眼宝钗,心中暗叹: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昨夜,先是听说贾清差点遇刺,后来又是大皇子兵变,她可是被唬的不轻,除了一个劲儿的派人去打探消息和担惊害怕之外,哪里还管的了那许多。
后来还是宝钗出来,探明原委之后并不慌乱,合着尤氏、秦氏等人,招呼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小厮们,把亲友宾客们按身份、男女全部都安置起来。
不然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久了必生是非。
后来还是听说叛乱被镇压下去了,她本人也在宝钗的亲自侍奉下,到厢房里浅浅的安歇了会儿。
以前只知道她是个好的,却没想到,在这等紧急关头,她远比众人想的做的还好。
有她做清哥儿的贤内助,倒也不算辱没了清哥儿在外面的名头!
宝钗自然也听见了众人对她毫不掩饰的夸赞,她面上无甚异色,犹疑了一下,招过莺儿来,让她端了两杯茶随着她一起到贾母跟前。
“老太太,今日原该我和二爷一起给您敬茶,只是他不在,孙媳妇斗胆代二爷行此孝道。”宝钗在丫鬟垫好的蒲团上跪下,端过一杯茶来,恭恭敬敬的递给贾母。
她今日与往常一般不施粉黛,却已经将头发盘起来,成为妇人发式。
明眸皓齿,眼神清净如秋水,一张白皙红润的脸犹如天上银月一般丰泽,配合上一套鹅黄色浅底牡丹花袖衫,越发显得端方娴雅,落落贵气。
以前,他称贾清为清兄弟,如今她嫁过来,自然要改口。
按照常理她该称贾清为“老爷”,但是如今家里贾政一辈尚在主事,贾清便称老爷有些不妥当,她便随丫头们称贾清为二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