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清这话一说完,几个太监便领着一群狼狈至极身穿官服的人出来。他们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见到正庆帝便跪了下来,哭声连连。
徐阶一眼看过去就发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见他的左脸上一道红色的印子,脸都有些肿了,面色顿时一变,怒骂到:“真是欺人太甚,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贾大人还有何话可说?”
贾清道:“是我干的,我没说不认啊?刚下我只是提醒徐大人你说话要讲究证据,不要凭空想象,如今大人见到了证据,自然可以有话说话嘛,怎么就是欺人太甚了呢?徐大人你真幽默。”
“噗呲……”
却是躲在龙撵上偷看的星月公主没忍住发出一声娇笑声,与贾清一起破坏了徐阶及多位理藩院官员营造出来的悲愤氛围。
连皇帝也差点被贾清的厚颜无耻逗笑,忍着问理藩院众人道:“秦光远,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理藩院院正秦光远哭诉道:“请陛下为臣做主啊,贾清此子,目无纲纪无法无天啊,今日臣等坐在大堂办公,谁知贾清忽然闯入,手持利棍,见到我理藩院的官员就打啊。
所有的衙役皆被他手下的人制服,臣等与他理论他也不听,只是打人,臣等四下躲避无门,后来,还是躲进了堆放杂物的仓库才勉强躲过一劫,要不然,现在陛下怕是就见不到微臣了啊……”
第五五八章 大闹理藩院(二)
此时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王公大臣。
正庆帝道:“贾清,你怎么解释。”
徐阶道:“陛下何必再和此等狂徒多言,殴打朝廷官员,目无朝廷纲纪,应该交由刑部论罪。”
贾清撇撇嘴道:“徐大人,皇上还没发话你急什么,你这是在替陛下做主吗?还是徐大人你以为陛下是个无能之君,连这点小事都判决不了,还要你来提醒?”
“含血喷人,……陛下恕罪,微臣绝非此意……”
正庆帝淡淡的瞧了他一眼,这个人,是何党的重要羽翼。他在朝堂上的很多掣肘也都来自于吏部。
“说吧,为何在理藩院闹事。”
“陛下冤枉小臣了,小臣不是闹事,而是替自己讨一个公道而已。小臣祖上为国尽忠,抛头颅洒热血,征战沙场杀敌无数,立下赫赫战功,得皇恩浩荡才换来小臣一家今日的富贵。小臣身为国朝勋贵,深知,小臣个人的名声关系国朝颜面,平时都极力爱惜,不敢令陛下失望,令祖宗蒙羞。可是理藩院却无故污蔑我通敌叛国,如此行径实在可恶至极。本来小臣想进宫恳求陛下为小臣做主,将此等污蔑国朝勋贵,玷污我朝颜面的奸臣污吏绳之以法,砍头示众。
但是又一想,陛下国事繁重,日理万机,本来就已经够操劳的了,小臣又怎么忍心因为小臣的一点个人荣辱来烦扰陛下呢?于是小臣才决定大度一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效仿古之好汉,比武对决解决争端,不给陛下和朝廷添麻烦。
真的,方才的比试真的很公平。至于秦大人说小臣手里的棍子,那也是小臣见他们人数众多,心下发怵才随手捡的,估计是根打狗棍之类的。再说小臣一个对他们……一二三四……五六,嗯嗯,足足八个人,也只是捡了一根棍子而已,他们就太可恶了,什么桌子板凳账册之类的东西全部拿来当武器,太不讲究了。陛下,小臣刚才吃了老大的亏了!”
众人包括正庆帝全部微张着嘴巴看着贾清,太无耻了……!
一个人的脸皮得厚到什么程度才能冠冕堂皇的说出这样的话?
你吃了大亏?看着秦光远等人身上或多或少的棍痕,再看看贾清身上干干净净的爵袍,正庆帝深吸了一口气。
“胡说八道,我们根本没来得及还手,桌子板凳那是我们躲避的地方,最惨的就是凌州世侄啊,他躲的凳子都被你一脚踹开,然后你飞起一棍子结实的打在他的脸上,你们瞧,就是这里!”
秦光远大声揭开真相,指着徐凌州的脸道。
众人看了看徐凌州肿起来的脸,又看向贾清。贾清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仿佛秦光远谴责的不是他一般。
徐阶眼睛都红了,盯着贾清大叫道:“贾清,你好大的胆子!就算理藩院有错,也该由朝廷议处,岂有你动私刑的道理,你实在是胆大包天。”
相比较于愤怒的徐阶,贾清显得理智的多,他苦口婆心的道:“徐大人此言差矣,什么事都要劳朝廷议处,那朝廷还不得累死了。就比如说,今天你好好的走在街上,我突然往你脑门上扣了一个屎盆子,你还不得立马给我来上一记老拳?难道我当时劝你:徐大人莫激动,有话好好说,走,顶着这个漂亮的屎盆子,咱哥两上朝廷辩论去?话说,徐大人你干不干?”
贾清对着徐阶眨巴眨巴眼睛。
“噗~!”
又是星月公主带头,然后,好多人都忍不住瞟了一眼徐阶的头顶,似乎那里真有个屎盆子一样。
“庶子欺人太甚!!”
徐阶站的离贾清很近,贾清对着他眨眼,在他看来就是赤果果的挑衅,一个没忍住就朝着贾清挥了一拳。
贾清眼神一亮,在对方拳头到他面门之前,猛地一个踉跄往后退,直接摔一个太监身上。
“呀呀呀呀,徐大人,你这是作甚?不是说好的讲道理吗,你怎么打我?”
贾清使劲的捂着脸,似乎受了重创,一副悲愤的样子。”
徐阶举着拳头,有些疑惑:难道我有神功护体?明明感觉没碰着他呀......
直到他察觉旁边同僚诧异的目光,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对正庆帝道:“微臣失仪,请陛下治罪。”
“失仪?什么失仪?我不过是私下里和秦大人他们公平比试你都说我罪不可赦,现在你当着陛下的面打我,难道一句失仪就可以解释了?”
“够了!”
正庆帝不想再看这两人在这里耍嘴皮子,沉着脸道:“贾清,朕让你闭门思过,你就是这般思过的?”
这件事才是正庆帝放在心头的。他想到:这件事你小子要是不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你再怎么舌灿莲花,朕也要打你一百板子!然后,再把你送给星月做侍卫,对,就这么办!
贾清完全没有看出正庆帝眼中满满的恶意,道:“陛下,我可是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做的,一点也没违背啊。”
“嗯?”正庆帝目光越来越不善。
贾清也不敢再撩拔龙须,道:“陛下你的旨意不是说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叫臣不得离府吗?”
“知道你还敢到这里来撒野,真当朕不敢治你抗旨之罪?”
“陛下你是真的误会臣了,臣可没有抗旨!您说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可是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难道臣还不能出府吗?”
嗯?正庆帝将目光看向赵全。赵全道:“皇上,贾将军和您说笑呢,阿列维奇王子至今还没有找到,也没查出是谁放走的,又怎么能算是水落石出呢。”
正庆帝便道:“朕的耐心有限,你要是再说不清楚,就别怪朕不讲情面了。”
正庆帝确实已经很给面子了,要是换做别人,早就被拿下审问了,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废话半天。
“陛下请看。”贾清拍了拍手。众人循着贾清的目光看去,发现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被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护卫着来到御林军的警戒之前。
“阿列维奇王子?”
赵全惊叫出声。他负责搜查半个多月都没找到的这个人,此时居然出现在这里,对他而言,无异于一记耳光。
“尊敬的皇帝陛下......”
金毛被御林军带过来,向正庆帝行了一个标准的中国式的跪拜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