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凌乱的破军宫主再也没有淡然之气。
这刻,他的眼只有不可置信的惊骇之色。
他原以为,自己施展秘法以后大概能够拉平和无得和尚之间差距。却万万没想,仍旧被这般轻而易举破去剑招。
殷红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他胸襟完全被鲜血打湿。
“佛门狮子吼……”
忽的,破军宫主低声喃喃自语,“好个佛门狮子吼,好个极境……”
然后豁然抬头,眼神极为恶毒地盯向无得,“为何不杀我?”
树林之上,君天放、泷欲两人对视,泷欲眼露出极为讶然之色。
他这也是初次看到极境威能。
君天放眼杀意时隐时现,但最终还是隐去,道:“你还不走?”
他在藏剑阁听空荡子说过泷欲原本也是雁羽营之人。空荡子、无得显然都和他有极深旧情,也就不打算再强留下泷欲。
泷欲却是没有出声,眼神深邃而坚定。
“阿弥陀佛。”
官道上,无得宣佛号,道:“老僧已放下屠刀,这辈子不再杀人。”
“不再杀人?”
破军宫主满是狼狈,疯狂般大笑,“好个狠辣的和尚,你破我剑心,岂不是比杀我还残忍?”
难怪他眼神充满恶毒,原来竟是在刚刚已经被无得用狮子吼破去剑心。
破军宫主剑道本就执着以剑破万法,这回被无得和尚这般轻易击败。且不说修为是否会掉落,但以后,怕是再也难望极境。
对于他这样的伪极境而言,这种感受,还真是比死更要难受。除非他能够像洪无天那样破而再立。
但如洪无天那般人,整个江湖又有多少?
绝大多数人都是在挫折渐渐消沉,能够逆流而上者,只是凤毛麟角。
无得和尚只是再宣佛号,“阿弥陀佛……”
破军宫主眼神愈发狠毒,持剑的都微微发抖。
但他到底是枭雄,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也没瞧泷欲,转身径直离去。
至于君天放,大概是没怎么被他放在眼的。
他虽然剑心遭挫,但此时实力还在。以君天放之能,还不是他的对。
破军宫主渐行渐远,身形隐隐佝偻,不再复之前那般挺直。
剑心被破,且不说他是否有破而后立的大恒心、大毅力,但短时间内,怕是难逃境界跌落之果。
泷欲仍旧立在树林之上,看向无得和尚。
无得也偏头过去,开口道:“龙鳞……”
泷欲隐隐皱眉,“我是泷欲。”
无得和尚也不计较,只是接着道:“朝廷当初是有负于你,让你痛失挚爱,但你若再执着仇恨,最终难免自误。”
“死又何惧!”
泷欲冷笑,“你不懂这种苦。她死了,这十余年,我时时刻刻生不如死。”
“阿弥陀佛……”
&nsp;无得和尚低头,不再言语。
他知道自己这曾经徒儿的性子,也就心知肚明,再劝下去也是无果。
造化弄人。
泷欲眼神扫过无得和君天放,“你们今日不杀我,我不会承情。日后还是会和宋朝作对。”
无得和尚没有回应。
君天放隐隐皱眉,气隐动,又有要出迹象。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出,只道:“若沙场相见,君某必取你性命。”
泷欲不置可否,收剑踏林海离去。
吴阿淼瞧着自己师傅离开,很是猥琐拍拍屁股,嘿嘿笑两声,跟着跑远。
有隐隐然咕咕两声响。
却是他放了两个屁。
君天放飘然落回到官道上,对无得道:“君某多谢在世佛了。”
无得和尚也揖礼,道:“无得亦多谢剑仙。龙鳞,他终究是我等众人兄弟。”
说罢,转身又向着来时路走去。
官道尽头,伶俐姑娘和老龟若隐若现。
君天放和韵景继续向东行。
原地只留下满地疮痍。
之前君天放和无得轻语,其实就是请无得出相助。他早知道有人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