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良久,还是陆秀夫开口道:“太后,臣觉得这也并非是祸事,兴许还是福事。”
张世杰眼光芒闪烁,瞬间领会陆秀夫的意思,跟着点头。
其余诸臣却是不尽明白。
杨淑妃看向陆秀夫道:“陆大人此言何解?”
陆秀夫道:“圣上虽然原本就天资聪颖,卓尔不凡,但终究年岁尚小,寄情玩乐,不思政事。现如今圣上远不及以往活泼可爱,浑然不似个少年,但胜在思维深沉,行事老练谨慎,又醉心政事,我大宋正需要这样的圣上,是以臣才说这是福事。若是圣上不逢此大变,即便天纵之资,要成长至现如今这种程度,也非得有个十余年光景不可。”
陈龙等人听到陆秀夫这么说,眼都是放出光芒来,连连附和着说道这真乃是我们大宋之福。
杨淑妃还是微蹙着眉头,“话虽如此,可昰儿对本宫终究不如以往那般亲切依赖。”
她虽是太后,但其实年龄也不过二十八光景,自然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亲密自己。
张世杰道:“太后,皇上和您可是骨肉相连,只要您花些心思,臣相信皇上还是会变得以往那般和您亲密的。”
杨淑妃知道纵是不愿也无计可施,只得点头。
然后她又道:“那现在昰儿只想主管政事,那我等当如何处之?”
几个大臣都是微微沉吟。
陈龙最先开口,“皇上如今胸有韬略,大志宏图,臣觉得皇上亲政也不是不可。”
杨仪洞却是在旁边说道:“可皇上如今终究年岁幼小,匆匆亲政,怕是不能服众。”
张世杰瞪眼道:“皇上乃是真龙天子,亲政名正言顺,谁敢不服?”
他虽然善于阿谀,平常又喜好拉帮结派,提拔嫡系,但忠心的确是无话可说。
杨仪洞可不敢和这位枢密副使大人顶撞,眼神微微闪烁,不再出声。
杨淑妃却是在乎杨仪洞的看法的,眼神扫过几人,道:“那到底让不让昰儿亲政呢?”
此时南宋朝廷原左宰相兼枢密使陈宜早已经借着为朝廷探路的理由逃往越南去了,朝廷的大臣们隐隐以陆秀夫为首,即便张世杰、苏刘义等人,也都对陆秀夫有几分恭敬。这时都向着陆秀夫看去。
陆秀夫捋捋下巴上的胡须,随即向着杨淑妃拱拱,道:“太后,皇上如今励精图治,心时刻想着光复大宋,这是我大宋之喜。但杨大人的担忧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我等谁也不知皇上是不是一时兴起,若是到时候皇上亲政不过几日便没了兴,那我等也是难堪,倒不如……先考验皇上一番,太后觉得如何?”
“考验?”
杨淑妃咀嚼着这话,“如何考验?”
陆秀夫笑道:“太后不是让皇上老老实实的呆在宫,不要想着亲政的事情么?咱们便先看看皇上会如何应对。如果皇上真的就此安分下去,那只能说明皇上亲政和复国的决心还不够强烈,亲政之事咱们容后再议。”
张世杰道:“那若是皇上有所举动呢?”
陆秀夫看向他,答道:“若是皇上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折服太后改变主意,那便说明皇上有着我等都远远不及的心思韬略,这于我大宋自是天大的喜事。”
张世杰向着杨淑妃作作揖,又问道:“若是皇上施展段,但又不能折服太后呢?”
陆秀夫道:“那时咱们也可以看看皇上用的是什么段,亲政之事再做定夺。”
陈龙几人都是点头,看向陆秀夫的眼神隐隐有着佩服。
张世杰也道:“太后,陆大人此举甚妥。”
杨淑妃轻轻点头,“那便依陆大人所言,咱们先静观其变,且看昰儿如何应对。”
这事情,便就这么定了下来。众大臣和太医向杨淑妃告退离去。
赵洞庭对此自然是浑然不知,仍呆在寝宫里思量办法。
时间到得夜里点多左右。
赵洞庭正在寝宫内修习内功,颖儿在旁边伺候,门外侍卫忽然禀报:“皇上,岳教头求见。”
赵洞庭睁开眼睛,道:“让他进来。”
门被推开,岳鹏从门外走进来,还穿着盔甲。
到赵洞庭面前,他正要行礼,赵洞庭已是单虚扶,“免了。”
岳鹏感激看着赵洞庭,“谢皇上。”
赵洞庭瞧他风尘仆仆的,问道:“岳将军此时来见朕有何事?”
岳鹏欲言又止道:“末将刚刚巡逻完毕,有件事情不知……当不当说与皇上听。”
赵洞庭只以为他是发现了细作之类,随口道:“但说无妨。”
岳鹏的眼神却是向着颖儿和李元秀瞥去。
赵洞庭心里微微诧异,寻思着莫不是什么密要事,但想到颖儿和李元秀都是对自己万分忠心的人,便说道:“岳将军无需顾忌,颖儿和李公公朕是万分信得过的。”
但岳鹏却仍是不肯说,只道:“能不能请公公和姑娘稍作回避?”
颖儿是深受赵洞庭宠信的侍女,他也不好直呼其名。
听到这话,颖儿性子柔和,就要往屋外走去。李元秀却道:“老奴须得护着皇上安危。”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好似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他之前并不认识岳鹏,对岳鹏并不是很信得过。
岳鹏知道李元秀心里想法,也是无奈。但他要说的事情实在不便让皇上以外的人听到,只得走到赵洞庭旁边,附耳匆匆说了几句话。
赵洞庭听完却是眼睛瞪着猛大,惊得站起身来道:“真有此事?”
岳鹏道:“那侍卫与末将乃是同乡,又是发小,亲如兄弟,应当不会骗我。”
“空穴不来风啊……”
赵洞庭嘴里啧啧两声,满脸古怪,随即道:“带上侍卫随朕前往!”
说完就匆匆往门口走去。
他现在心里极是欢喜,没想到岳鹏竟然给自己带来这样的消息,真是雪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