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炊烟散去后,这遍布山野的军帐又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蜀中军区天伤、天猛、天哭、天巧、天贵、天暴六军同时整装待发。
然后约莫过去那么半个时辰,在重庆之战时险死还生的王达钢率领天伤军将士率先向着韦州而去。
天哭、天巧两军紧随其后,形成侧翼。
再后,便是郑益杭的天猛军还有巴统的天贵军,以及天暴军三万将士,跟在天哭、天巧军后面,也是向着韦州进军。
蜀中军区六支禁军作出无视周围九寨,打算直取韦州的阵势。
率先行军的天伤军自是先锋。
军长王达钢和副军长封合璧两人走马在军前。
身后大纛迎风鼓鼓作响。
王达钢眼神中隐约有些凝重,忽的偏头问封合璧道:“封副军长,张元帅让我们为先锋攻取韦州城,吸引九寨元军前来。我军必然要给韦州城内元军造成极大的威慑才行,这场仗如何打,你心中可有良策?”
封合璧嘴角带着轻轻笑意,道:“本该怎么打,便怎么打便是。张帅调拨足足一千掷弹筒于我们军中,还担心不能威慑韦州?”
“话是这么说,可我军要想破城,怕仍旧不容易啊……”王达钢眼神仍是凝重。
封合璧抚着自己下颚的胡须,道:“也没必要破城,只需得将他们九寨之兵吸引过来便行。”
王达钢轻轻叹息,“这场仗,我们的任务最重。到最后,只怕折损也是最多的。”
封合璧偏头看向他,“这是张帅对咱们天伤军的信任,有何不好?”
“是啊……”
王达钢忽的感慨了句,“硬骨头总是得有人去啃的……”
然后两人便再没有做什么交谈。
蜀中禁军的这般大举接近韦州城,自也很快就引起城内元军的注意。
庆原、鄜延、河东北路三支大军,各有主将,又以涂博达为三军统帅。
涂博达原来是哈尔巴拉麾下大将,随同哈尔巴拉攻宋兵败,又退回元朝。因哈尔巴拉成为元兵马大元帅,他们这些原哈尔巴拉麾下的将领自也跟着水涨船高。随着伯颜、也速儿、阿术等人的相继阵亡,元朝现在大将可谓不多了,哈尔巴拉那系人,已是成为军中主力。甚至可以说,要是哈尔巴拉想谋反,未必会成功,但绝对会让真金元气大伤。
三军中,庆原、鄜延两路大军都已经被涂博达派往九寨镇守,而他自己,则是率着河东北路大军亲自坐镇韦州城。
在韦州城府衙内,他正和着众将饮宴。
赶在宋军面前占下这韦州,涂博达无疑是有些兴奋、轻松的。
除去九寨以外,韦州城本就城墙高耸,易守难攻,他并不觉得宋军轻易就能够破开韦州。
他坐镇城内,完全可以以逸待劳。不管宋军攻打哪个寨子,都可以调动其余寨子的军队前去驰援。
至于宋军攻打韦州,宋军有这么胆量么?
又能够挡得住九寨元军么?
随着元军中火器普及,涂博达这些元将的自信心显然也是在日益膨胀着。
殿内进士丝竹之声。
有窈窕舞女翩翩起舞。
虽涂博达这些人其实多是大老粗,但也是摇头晃脑,显得颇为沉醉。,
1366.韦州之战(一)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之前元军纵横四方时,他们已经养成这样的习惯。如今这几年来元军总是被大宋禁军打得丢盔弃甲,但这习惯,他们也没能改过来。寻常时除去商议要事之外,众将汇聚没有几个舞女、酒女作陪,总会感觉少去许多味道。
涂博达作为三军主帅,酒到杯干,享受着众人的恭维。
恰在这时,有士卒匆匆跑到大殿门口,跪倒在地,对着涂博达禀道:“主帅,有军情!”
正端着玉杯的涂博达微怔,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淡淡问道:“是何军情?”
士卒禀道:“宋军自乐山出发,全军正向着我们韦州城而来。”
这下,涂博达的脸上便是有惊色浮现出来了。
殿内众将也都是微怔。
除去丝竹之声外,殿内之前的说笑声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涂博达回过神来,微微皱起了眉头,摆摆手,“都退下去!”
一众姿色颇为不错的舞女,以及那些乐师们躬身,缓缓退出屋外。
涂博达又看向殿外士卒,“宋军真是全军向着这韦州城而来?”
“是!”
士卒道。
涂博达眉头锁得更深,眼神扫过殿内诸将,“宋军竟敢大张旗鼓向着韦州而来,你们是何看法?”
有将领笑呵呵拱手道:“元帅,有您率着咱们驻守在这。宋军纵来,又有何惧之?”
涂博达到底还没有狂妄到那份上,闻言摇头,“宋军不易对付,不可轻敌。他们既然向着这韦州城而来,必然是有所图。只是本帅暂且想不到他们到底是打算以何种方法攻取这韦州城而已。你们,觉得他们会做如何的部署?”
听他这般说,殿内众将的神情总算是凝重些,笑容也都敛去。
又有将领拱手道:“元帅,韦州以及九寨之中,我们在城内布置兵力最重。宋军会不会是觉得要破九寨太过麻烦,是以集中全部兵力想要强行破开咱们韦州城?虽如此,宋军必然会有极大折损,但毕竟只要破开韦州城,那咱们九寨之兵在没有重城为依据的情况下,想要再和他们僵持……也就难了。若宋军再切断我们的运粮之道,那……九寨之兵怕是只能折返了……”
涂博达沉吟过后轻轻点头,“宋军要一个个的拔除九寨,必将损伤惨重,他们急于分出胜负,倒是不无这种可能。”
然后他便不再迟疑,对着殿内众将又道:“那你们且都下去准备,本帅传令九寨兵马,准备随时支援韦州城。既然宋军想要速战速决,那咱们便就和他们硬碰硬试试。以前他们有掷弹筒等物,所向披靡,本帅倒也想看看,他们现在还有没有那样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