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何兴武将嘴里边的青草吐出去,道:“那些家伙有多少人?”
斥候禀道:“据我们观察,大概有万人左右。”
“格老子的!”
何兴武有些骂骂咧咧道:“竟然有他娘的这么多人,你小子他娘的看清楚没有?”
士卒也并无不满,知道何兴武性格,讪笑道:“看清了。”
“格老子的!”
何兴武又骂,然后揉捏着脑门道:“韦州城的西边总共才他娘的四个寨子,这他娘到底是来了两个还是三个寨子的元军?”
“算了,不管了,格老子的!”
说着却是猛地摆手,对着后面的将士们大声喊道:“兔崽子们,都给老子做好准备了!等会儿元军过来,给老子狠狠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天哭军中将士们都是如此呼喊着。
军中。
却是有老卒猛地偏头,一巴掌扇在身旁稚嫩士卒的脑门顶上,“干什么干,等下记得躲在老子后面。”
老子四十有余,看似六旬。
嫩卒十八出头,稚气未敛。
无缘无故被扇巴掌的新兵蛋子愤愤偏头,“凭什么躲在你后头,老子要冲到最前面去,老子要捞……”
话还没有说完,老卒的巴掌又落在他的脑门上,新兵蛋子捂着脑袋痛呼,话也噶然而止。
“冲什么冲,你小子几个脑袋!还捞军功……捞个屁!先学着怎么保命吧!”
新兵蛋子仍是愤愤不平,气鼓鼓瞪着老卒,“老子就不!我爹说了,咱们当兵,就是要捞军功做将军!”
老卒微怔,随即眼睛瞪得更圆,“那你爹呢?”
新兵蛋子低头沉默,半晌,吐出两个字来,“死了……”
几年前,他爹死在战场上。但到现在,容貌好似已经有些模糊。从军十余年,军中只送回来爹的腰牌。
老卒轻轻叹息,“将军……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你小子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
新兵蛋子很犟,气鼓鼓道:“我就是要当将军!”
……
元军渐渐近了。
有斥候出现在官道上。
何兴武吐出不知何时又叼在嘴里的草,挥枪大声喊道:“将士们,杀呀!”
天哭军奉命挡城西元军,虽元军万人,但仍然奋勇直前。
听到何兴武的喊声,新兵蛋子猛地从老卒身侧蹿了出去。
只还没有来得及迈步,就感觉被人拽住,刚回头,便看到老卒鼓瞪的双眼,“乖乖躲到老子后面去!”
老卒是真怒了。
新兵蛋子还是有些怕他的,或者说是敬他,瘪瘪嘴,但终究没有再往前冲。
他跟在老卒的后面,跑动着,看着老卒的背影,眼中满是不满。
难怪这家伙当兵十余年都还只是个小卒,这胆儿也太小了。
但当冲杀出去的天哭军将士们看到元军,双方展开厮杀时,新兵蛋子却是有些愣了。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之前在城南,天哭军并没有列阵在前线。
他很想往前冲,却感觉腿肚子有些打摆。
隔着人群,看到那人群前中枪或是被炮火覆盖的双方将士。他头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傻站着干什么!”
正愣着,被老卒拽着向前跑去,“你小子想死啊!”
元军派遣出斥候探路,果真是有防备的。在天哭军将士冲杀出来的瞬间,前排的将士就已经组成枪阵。
这会是场苦战。
大宋禁军虽然经过艰苦训练,但肉体,终是挡不住子弹。
厮杀才刚刚开始,便显得极为残酷。
前排的将士不断在枪炮中被湮灭。
残肢遍地。
战旗在燃烧。
元军后面的将士匆匆向着前面涌来。
两军在官道沿线进行着对射。
老卒果然极有经验,带着新兵蛋子约莫跑到神龙铳的射程极限处,便就匍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