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领着赵洞庭等人往楼上走去。
虽然他也被诸女的气质和身形惊到,但知道这不是自己能觊觎的女人,是以并不敢多看。
只客栈里的其余人就没有这么客气了,自从众女进楼,眼神便几乎未曾离开过。
甚至有人窃窃私语,这会不会就是前来参加花魁大会的花魁们。但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花魁们应该不会露面才是。
正是愈发瞧着兴起,众女却是随着赵洞庭已经消失在阁楼拐角处,这只让得许多人都好生意犹未尽。
但看出来赵洞庭并非凡俗,也就没谁敢冒着踢到铁板的凶险追到楼上去。
赵洞庭等人被小厮带到最大的包间。
古色古香,有老者带着看似他小孙女的女孩坐在雅间中以帷幔隔出来的小空间里。
瞧着赵洞庭等人进来,都是带着谦卑起身,“恭迎客官……”
盛世再好,也总会有人过不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便如再繁华的长沙,也同样有许多乞丐那样。
赵洞庭知道如老者、小女孩这般卖唱的,也就唯有每日里遇到些大方的客官打赏些散碎银子过活,有时候运气不好,整天饿肚子怕是常有的事。这从帷幔后那小女孩仍然看得清的面黄肌瘦便可以想象得到。
他对着老者和小女孩点点头,让君天放等人和诸女各自去坐,自己走到帷幔前,轻声问道:“会唱什么曲?”
小女孩如数家珍,怯生生道:“蝶恋花、少年游、望边山……”
赵洞庭从袖中掏出银钞,不算太多,但也是让老者和小女孩同时瞪大眼睛的百两面值。
他将银钞塞到小女孩的手中,柔声又道:“给哥哥唱少年游听听,若是唱得好,哥哥再另有赏钱。”
小女孩偏头看向自个儿师傅。
老者好似怕赵洞庭将银钞又要回去,忙不迭收到怀里,吐气开声道:“唱。”
他抱着二胡,以感激之色看着赵洞庭,胡弦轻曳。
小女孩以好奇之色打量赵洞庭,带着羞涩开嗓,“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
或许是从未见过赵洞庭这样出手大方的,有些紧张,以至于声音有些发颤。
但她的声音,却是让赵洞庭仿佛回到自己当初在硇洲岛时,四面楚歌的那年。
他缓缓闭上眼睛,沉醉于老者的二胡和小女孩的嗓音中。
这样的弹唱,较之韵景、张茹的琴音相去甚远。但听取人沉醉其中,便会觉得这是天下最好的曲子。
小厮瞧着赵洞庭这样大方,喜形于色,悄然关上包间门,对着楼下高喝:“楼上天字雅间,好酒好菜速速端上。公子不差钱。”
他还得为自己的生计劳累,没法像赵洞庭这样凭窗听曲,沉醉其中。
不知不觉,曲毕了。
小女孩轻咬着唇,怯生生看着赵洞庭。
她不知道自己唱得好还是不好,却也明白,能否有赏钱,都看眼前这位公子的心情。
老者却是二胡音忽变,对着小女孩道:“继续唱。”
小女孩垂下眼帘,又唱。
只此时赵洞庭却是再没有刚刚那种心境了。
他知道老者是什么心思,不过是拿太多的钱,想多唱两曲,好让自己拿这份钱更为心安理得。
他自然不会去计较老者这点儿市井之人通常都有的市侩心思。
“好了,不用唱了。”
赵洞庭伸手进帷幔,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今天赚的钱应该够了,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着又从袖袍里掏出张百两银钞,还是递给小女孩,对老者说:“本公子这赏钱,是给她的。等她再大些,给她许个好人家,也好过这样拉着她继续卖唱。看得出来她很听你的话,你对她好,她不会不给你养老送终。”
老者伸出来接手的枯槁手臂僵在半空中。
赵洞庭将银钞塞到小女孩手中,道:“这钱你自己做主,以后想用来做什么便做什么。至于你今天想吃什么,去楼下让厨房给你做,就说都算在我的账上,我请你。”
小女孩怯生生接过钱,由老者牵着往包间外走去。
到门口,似是鼓足勇气,忽的回头对赵洞庭道:“大哥哥,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赵洞庭还以微笑。
好人……
这得看从哪个方面说了。
自穿越到这个年代,赵洞庭不知让多少人过上安稳日子,但这双手,却也不知道沾染多少人的鲜血。
很快,楼下那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公子!”
赵洞庭只以为是将小女孩点的菜都记在自己账上的事,道:“都记在本公子账号,不管他们点什么。”
“不是。”
小厮咽着唾沫,带着很是讶异之色道:“那小姑娘放了一百两银钞在柜台上,说是替您付的钱。”
赵洞庭愕然。
包间内乐婵、乐舞等女也都是愕然。
这样的小女孩,不得不说是极讨人喜爱的。
乐婵轻声对赵洞庭说道:“要不咱们再去将她叫回来?”
赵洞庭却是摇摇头道:“不必了。我想好人有好报,她有这份心,以后不会过得太差。”
其实他是在想,自己总不能将天下所有卖唱的小姑娘都带到宫里。纵是全带走,天下间总会又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