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算下来，可以想象得到连绵的军寨内会有多少火头军正在生火造饭。
张光宝带着几个供奉走进石开济帅帐的时候，石开济还正在吃饭。
抬头瞧着张光宝走进来，笑着道：“张副帅你来了啊！”
然后又忙问：“吃过没有？”
张光宝笑着摇摇头道：“还没有呢！刚让将士扎营就赶来你这了。”
“吩咐下去，给张副帅还有几位供奉做饭。”石开济便对着侍候在帐内的亲兵说道。
张光宝迈着稍微悠哉的步伐走到石开济的面前，“红烧肉、焖土豆，还有排骨，元帅，你们这伙食可是真不错啊！”
说着揉了揉肚子，“我们可就惨咯！顿顿都是土豆，都快把我给饿瘦了。”
他当初率军往商州，因为是火速行军，军中真的只携带了干粮和土豆。直到现在，都还没吃上几顿热乎的。
虽说张光宝是副帅，在上洛城内完全可以下馆子，弄个人食堂，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现在在大宋军中，不管是多高阶的将士，在出征时都和士卒们同寝同食，这几乎是已经形成约定俗成的规矩。
就譬如石开济现在，他有排骨、红烧肉、焖土豆，在军中这当然是相当丰富的伙食，起码元军的士卒是吃不上的，但在他的军寨内，全部将士都是这样的伙食。唯一不同的，就是寻常士卒吃不上排骨而已，因为排骨太少了。
以前也是这样的。
军中只有将领才吃得上排骨。
这也算是鼓励士卒们英勇作战立功。
张光宝看着盘子里油光发亮的排骨，实在是忍不住食指大动，伸手直接捏起一块塞到自己嘴里。
石开济看着也只是笑。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们两也算是不错的朋友。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
张光宝砸吧着嘴，说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顺便观察观察了下关隘内的情况，元军在城头上的布置很严密，光是掷弹筒怕就有两百以上。而且说不准他们在城内是不是还有火器储备。我们要是强攻，怕是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说到正事上，石开济的神情便也凝重起来。
他轻轻点头道：“我也观察过，关隘内的这股元军的确不容小觑。他们应是精锐，并非是那些镇、县守军可比。”
张光宝又道：“那你可有什么破城的良策？”
石开济道：“这股元军是在我们进入京兆府路境内以后才赶过来的，关隘内粮草必然充足，要想围死他们太耗时日。强打又得付出极大的代价，其实咱们没有太多的方式可以选择，唯有出奇制胜才行。”
“出奇制胜……”
张光宝微微皱眉道：“可这关隘两侧都是城墙、绝壁，我们就是想要出奇制胜，也很难进城啊，难道挖地道不成？”
石开济轻轻摇头，“挖地道太耗费时间了。京兆府路的元军怕是不会给我们这么长的时间，不过我倒是有更好的法子。”
张光宝忙道：“什么法子？”
石开济却是卖关子道：“你不妨先猜猜？”
张光宝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既然是出奇制胜，那肯定不可能是从城墙进攻。两侧山上更适合将士们隐蔽，但是……两侧都是绝壁，咱们的将士难以大股进入山里不说，就算进去，也难以跳下绝壁到得城内啊……”
他着实琢磨不到石开济到底想到了什么样的办法。
因为蓝关的地形看起来的确算得上是无懈可击。
沉吟半晌，张光宝才眼中微微放出亮光，道：“莫不是打算用热气球？”
“非也。”
石开济却是摇头，道：“关内必有冲天炮，用热气球，那是让咱们的将士去送死。”
张光宝失笑道：“那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了。你也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石开济笑眯眯道：“投炮车。”
“嗯？”
张光宝微怔，然后满是不解道：“咱们哪来的投炮车？而且就算是有投炮车，也没法弄上去啊！我可是刚刚才从山上过来的，林深树密的别说是投炮车，就是掷弹筒都摆不下。除非你让将士们清理出来大片地方还差不多，但城内的元军肯定不可能任由我们在山上扎下炮阵的。”
石开济笑看着张光宝，道：“我们是没有投炮车，可是山上有现成的啊……”
张光宝又是微怔，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惊呼道：“你是说利用山上的那些树！”
“正是。”
石开济颇有些自得的点头道：“那些树，可是天然的投炮车啊！以绳索将其连接起来，足够城内元军吃一壶的了。”
张光宝闻言也是振奋，“而且还不用出动多少将士，妙计！妙计啊！”
石开济谦逊道：“也算不上什么妙计，我以前跟着夫人和元军抗战时，什么军械都缺，用这样的方法用习惯了而已。”
然后，两人便开始讨论具体的步骤起来。
直到下午，张光宝才带着供奉离开石开济的军寨，又向着蓝关东侧的军寨里而去。
整个下午，两个军寨内都不见有什么动静。
关隘内的元军严阵以待，只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当然也不可能主动杀出关隘来。
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力完善城头上的防御。
又是炊烟过后，夜色悄然降临了。
天地被黑暗笼罩。
只在这个时候，蓝关东西两侧的大寨内都是相继有连绵的火把亮起。而后，都有大军出寨向着蓝关城墙压近。
关内元军严阵以待。
号角声在城头响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