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大街上厮杀起,混乱逐渐蔓延开来。
阿里海牙在城头听到这些大吼声,眼睛泛红,怒不可遏,勃然道:“将南宋降卒尽皆斩杀!”
他现在心里头难免有些后悔,早知道,便应该将这些南宋降将、降卒尽皆斩杀,不该将他们收留在军。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乱子。
但现在说这些,显然已经有些晚了。
阿里海牙可谓在这紧张关头又出了一记昏招。
总的来说,元朝势力还是远远强盛过南宋朝廷的,其实有些南宋降将仍旧不想再重归宋军,他们认为宋军虽然在广西占尽优势,但最终还是得被元朝灭掉。他们在元朝虽然倍受歧视,但好死不如赖活着,总比跟着南宋这艘即将沉没的船赴死要好。
而阿里海牙的这道军令,却是逼得他们不得不哗变。
因为在军令传荡出来后,那些蒙古族、畏兀儿族的将士们就已经将兵刃对准他们了。
哗变,可能现在还不会死。不哗变,却只有被元军瞬间剿灭的下场。
这种情形下,这些南宋降将、降卒们,会如何选?
这显然是个不用经过多少考虑就能做出选择的选择题。
于是,城内越来越多的原南宋将士都纷纷倒戈起来。旁边的蒙古族、畏兀儿族士卒才刚刚向他们挥刀,他们也都纷纷举起兵刃反抗起来。
虽然这些降将降卒相较于整个元军来说只是小部分,但还是让得城内更是大乱。
而且,还有些其他部族的士卒也都像他们这样,选择了倒戈。
他们累了,乏了,又对元朝廷没有多少忠诚度,此时此刻,只想冲出城去,在宋军那里拿到粮食而已。
至于什么元朝霸业,畏兀儿族的荣耀,都让它们见鬼去吧!
他们既不是蒙古人,也不是畏兀儿人,这些东西关他们屁事?
元军组成混杂,其有不少是被侵虐土地后俘虏的各族将士。他们间很多人因为元朝的铁蹄而家破人亡,对元朝是心怀恨意的。以前他们没有会哗变,只能在元军求口饭吃,将心仇恨深深藏在心里。现在得到这样的会,在粮食的诱惑下,连带着以往的恨意都涌上心头。
城内的哗变渐渐有不可压制之势。
紧随着侍卫马军之后,殿前司禁卫军、兴国军的马军也相继入城,在岳鹏、杜浒、刘子俊、蒋存忠等将的率领下冲入城内愈深。元军又得对付他们,又得对付哗变的士卒,阵形大乱。
而这个时候,城外,第二通鼓也响起来。
数万步卒团团拱卫着赵洞庭的车辇往城门处行来。
阿里海牙旁边有将领看到这幕,匆匆道:“元帅,咱们是否弃城?”
阿里海牙沉吟十余秒,咬牙道:“我军数万将士犹在,岂可就此弃城!鸣鼓!整军心!”
非他不愿意放弃荔浦县城,实是他心还有其他忧虑。
他不知道伯颜的援军现在有没有攻破梧州,向这边进军。此时才不过抵挡宋军片刻,若是就此弃城,他能带出城去的兵马不知道只能剩下多少。荔浦县距离梧州还有不近的距离,他麾下军卒仗着荔浦县都挡不住宋军,逃出城外,能逃出多远?
阿里海牙心实在没有底气。
本来按照他的设想,最起码也要抵挡宋军到援军破梧州城的那刻。甚至,能挡住宋军直到援军兵临荔浦城下的时刻最好。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宋军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破城。
说来说去,都是宋军那该死的神秘武器。掷弹筒彻底打乱了阿里海牙的布局。
想想,他又道:“便是死战,也要在这荔浦县城和宋军厮杀五日!”
说着他看向城外,眼满是期待。他多么希望伯颜的元军此时出现在那群山间。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纵是梧州城已被攻破,援军要赶到荔浦县,哪怕是先锋骑兵,也起码需要四五日的时间。
厮杀声在荔浦县城内蔓延开来。
越来越多的宋军冲杀到城内,向着各处蔓延开去。战火由城门口延伸到城内大街小巷。
双方都无时无刻不有无数的士卒在折损。
莫说元军,连宋军都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损失。没有炮弹、轰天雷等,他们便等于是没了王牌。
足足过去数十分钟的时间,近城门的街道上,通往城墙的阶梯上,已到处都是尸首。
不过宋军也终于得以攻杀到城墙上,和守卫城墙的元军厮杀起来。
这让得城头下正在入城的宋军压力大减。
赵洞庭的车辇也在这个时候缓缓入城,数百飞龙士卒团团围绕着,将车辇守护得密不透风。
身为皇上,赵洞庭本没有必要入城。但是,有他的车辇在,龙旗在,军心势必更盛。
车辇所到之处,士卒无不振臂高呼,士气高涨。
经过碙州、琼州、镡津、平南等诸多大捷,再有刻意的渲染下,赵洞庭在军的形象已经如同神明。
宋军的多数士卒,都是亲眼看到赵洞庭如何将岌岌可危的南宋朝廷拯救起来的,也看到他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将雷州打造得井井有条。雷州是他们心的天国,是他们心的乌托邦,他们希望赵洞庭收复南宋失地,将整个南宋都打造成雷州那样。
为此,他们甘愿付出性命。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赵洞庭车辇越行越深的时候,乱军有数十元军也在悄然向他的车辇靠近着。其有个人,赫然就是被号称为江湖第一杀的……离歌。
153.梧州之殇(六)
这些人穿着元军服饰,杀人时眼睛眨也不眨,如斩草芥。双眼冰冷,时不时盯向赵洞庭车辇。
寻常的士卒根本不是他们的对,但在乱糟糟的厮杀,也没谁会去注意他们。他们毕竟没有使出太过惊世骇俗的招式,只是出狠辣迅速,像这样的人,士卒并不是没有。
八百飞龙士卒拱卫着赵洞庭车辇,继续往大街深处而去。
车辇四周只有两个窗子,帘布垂下。里面,只有赵洞庭、天祥还有乐无偿人坐着。
天祥是儒将,虽然屡屡率兵打仗,但他不通武艺,厮杀能力着实不怎样,极少亲自冲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