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洞庭亲自送到城门口,又目送赵昺车辇远去,眼神难免有些凝重。
经过吴连英的查探,竟是都没能查出来赵昺这些时日和谁有过过多的接触。
难道真的只是赵昺初生牛犊不怕虎?
赵昺的离开,并没有在朝掀起什么波动。
他是亲王,掌权是早晚的事。如今只不过是稍微提前两年而已。
而且,邕州不过巴掌大的地方,在众臣看来,赵洞庭也只是想让赵昺下去历练历练。
皇上自己就是在尸山血海杀出来的,给弟弟的任务艰巨些,也是情理之的事不是?
出正月十五。
过年的气氛过去,海康县终于渐渐恢复以往的平静。
而在这时,从福建路那边也传来让宋朝君臣极为振奋的消息。
建宁路管军总管黄华终于宣布抗元归宋了。
他建立“头陀军”,军民共计数十万,在建州数县竖起大宋军旗。
虽然福建仍有元将高兴持重兵把守,但起码大宋的星星之火已经开始在那里放出光华。
赵洞庭还记得史书上有写过,黄华建立头陀军以后,在铅山败于元将高兴之,而后自焚。
这让得他有些担心,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便将许夫人请到了自己的寝宫院子里。
许夫人现在整日都面带微笑,算是完全沉浸在和洪无天的爱恋当了。
这辈子都没谈过恋爱的两人,如今初尝这般滋味,简直比寻常年轻情侣还要更为腻歪。
哪怕是来见赵洞庭,许夫人也拽着洪无天来了。
在院,人分坐在梨树下。
许夫人问道:“不知皇上宣老身何事?”
赵洞庭道:“黄华将军已归宋的事,夫人应该听到消息了吧?”
许夫人脸上并无波动,显然已经知晓,“这件事老身确已得到消息,这是大好事。”
说着她微微沉吟,“皇上莫非是对黄将军不放心?老身直言,黄将军此前虽投元,但老身熟知他的秉性,将大宋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更为重要,当初降元只不过是为保存实力的无奈之举,老身敢以性命担保,黄将军绝对不会负皇上信任。”
“不不不,不是这个。”
赵洞庭笑着摆道:“朕此前也听夫人你提及过黄将军,对他,朕自然是信任的。朕请你来,只是想问问,在福建路的那位元将高兴,本事如何?”
许夫人脸色微微凝重,给出四个字的评价,“能征善战。”
“黄将军可能胜?”赵洞庭又问。
许夫人迟疑道:“这点,老身却是不敢断言。”
当下,她的眉头也是深锁起来。
这些天沉浸在爱河里不能自拔,她还真没想过这事。
黄华虽然在福建路再竖宋旗,但终究还只是孤军而已。随时有被覆灭的危险。
福建沿海,距离南宋前都城临安又不远,元朝在那里布置的力量还是相当浑厚的。
头陀军军民虽有数十万,但真正的军卒,怕是连五万都不到。
黄华又是起义军出生,行军打仗多用的是野路子,面对高兴,客观而论的话,怕是真的胜算不大。
如此,刚刚在福建兴起的力量岂不得又被压制下去?
大宋现在力量薄弱,还没来得及稳固广南西路,要伸到福建去,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的事。
沉默过后,许夫人道:“皇上是想让老身率领畲民援助黄将军?”
她作为畲民领袖,能够在元朝打压下生存下来,自然也是心思剔透之辈。
大宋兵力不足,距离福建又路途遥远,怕是不可能派兵去帮助黄华。能依靠的,只有他们畲民。
赵洞庭点头,“朕却有此意。只是打仗势必会有将士折损……”
许夫人道:“为国捐躯,乃是为民本份。老身这就赶往福建,协助黄将军对付高兴。”
“不。”
赵洞庭却是又摇头,“朕并非是这个意思。夫人和黄将军都是能人,但各自为政尚且不如齐心协力。”
他脸上露出些许愧疚之色,拱道:“朕有意让军令前去统帅头陀军和畲民义士,争取将整个福建路拿下。如此不用两年时间,朕便可以尽复广南东路、福建路等地,还请夫人成全。等到战胜元军,朕立刻调回军令,头陀军任由黄将军执掌,夫人您仍是畲民领袖,可立下凭证,如何?”
许夫人轻笑,“皇上这是担心老身和黄将军会心生不满么?”
赵洞庭没有答话。
他真有这个意思,担心黄华和许夫人是以为他要夺他们的兵权。
以南宋现在的局面,刚刚才得到喘息会,若是引起军势力猜忌,绝不是什么好事。
许夫人又道:“皇上小瞧老身了,老身虽是女流,但岂是那般小肚鸡肠之辈?军令乃是我朝名将,行军打仗自然远非老身能比,皇上有意派军令前往统筹大局,老身求之不得。如此,老身可将畲民信物交予军令,有此信物,便可指挥畲民军民。如此,老身也不需要回去福建了。”
话到末尾,她杏眼轻轻瞥了眼洪无天。
显然,她是舍不得洪无天。
洪无天挠着头傻笑。
赵洞庭深深作揖,“多谢夫人大义。”
说着便向院外喊道:“去请军令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