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时间上有些紧张,可寇谦之还是命人以最快的速度在上山的石阶上铺上了红地毯,皇帝卫队在赵俊生上山之前又在上山的石阶两侧站岗负责警戒护卫,一直排到山上道观各处。
赵俊生在寇谦之的陪同下先后参观了三清殿、天王殿等殿。
“国师,你这道观内有多少道人?”赵俊生一边走一边问。
“回陛下,一共一百二十人!”
“朝廷调拨钱粮和百姓的香火钱够用吗?”赵俊生问。
寇谦之回答:“够用的!”
“够用吗?可朕怎么听说你的徒子徒孙们在外面招摇撞骗、欺男霸女呢?是不是你这个祖师爷不给他们饭吃?不给他们娶妻?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去外面做这些恶事?”
寇谦之连忙下拜:“竟然有此事?老臣一定严查,若真有此事,老臣一定把他们扭送官府治罪!”
“你这个道观的人还是太多了,若是没有这么多人就不会有这么多肮脏事了!”
“陛下说的极是,臣早年收的徒子徒孙没有考察心性,品行上良莠不齐,臣会尽快清理门户!”
赵俊生走到一处修着护栏的悬崖边向远方眺望,站在这里可以把整个京城尽收眼底。
“你那些徒子徒孙们所犯的事情倒也不大,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崔浩就不同了。对了,几天前皇后向朕求情不要杀崔浩,你觉得崔浩该不该死?”
寇谦之打着稽首:“老臣信奉道法自然,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人亦不例外,也许这就是崔浩命里注定的结局,谁也改变不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赵俊生心里不由吐槽,这老道还真是油滑,他问:“不知国师命中注定的结局是什么?国师经常给别人算命,不会不给自己算命吧?”
“老臣今年八十有三,近日,老臣心血来潮算了一卦,算出自己的大限不久将至,恐怕以后不能侍奉陛下了!”
赵俊生一愣,扭头看着寇谦之:“国师,在朕面前可不能戏言!”
“老臣所说属实,不敢欺君!老臣只怕过不了今年了!老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应允!”寇谦之说完下拜。
赵俊生抬手:“你起来再说!”
“是!”寇谦之再爬起来,说道:“老臣所收的所有徒弟当中也只有东方辰最有本事,老臣死后,希望能让东方辰继承衣钵,主持道观大小事务!”
赵俊生明白寇谦之的顾虑,他还在世时,他和东方辰师徒一个为国师,一个为宰相,但这二人从来没有私下往来,而且都是恪守本份,他们二人本身又有大功劳,所以赵俊生也不猜忌他们师徒。
但是如果寇谦之死了,朝廷要再册封国师的话,情况就不同了,赵俊生不会再容得下道观子弟同时占据宰相和国师之位。
寇谦之这个请求是给道观找台阶下,如果让东方辰继承他的衣钵主持道观大小事务,那么东方辰的宰相就不能做了,赵俊生为了补偿就只能册封东方辰为国师,这样一来无论是对东方辰还是对道观都是有好处的。
赵俊生说:“由谁来继承你的衣钵、并主持道观的大小事务,这事只能由你自己决定,朕还是不干预的好!”
“多谢陛下成全!”
第781章 吐谷浑之变
年底的第一场雪下下来了,这场雪下得又大又猛,但今天却是行刑的日子。
一大清早,一个个囚犯被狱卒们从牢房里押出来、套上枷锁和镣铐,送上囚车,这些囚犯一共三百六十七人,在变成死囚之前,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官,因此他们都有单独乘坐一辆囚车的待遇。
这个待遇可说不上好,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宁愿一辈子也不坐囚车,因为这是一辆前往地狱的囚车。
大乾自开国以来,从未一次处决过如此之多的死囚,这是开了大乾立国以来的先河。
当一辆辆囚车走过大街,街边早已挤满了人群,大量的兵士手拿长矛积极维持着秩序。
鹅毛般的雪花不停的落下,寒意笼罩大地,若是往常,人们定会都躲进家里烤火,而今天百姓们似乎并不感觉冷,他们要亲眼看着这些吃人的恶魔一个个被送上断头台,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们心里的恨意。
街边人群中突然一声大喊:“该千刀万剐的赃官,你们也有今天!”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砸死他们!”
一个臭鸡蛋飞出去砸到一辆囚车内的囚犯头上,于是乎,小石头、烂菜叶、泥块纷纷从百姓们手上砸出去,有些囚犯被臭鸡蛋和烂菜叶砸得臭烘烘的,有些死囚被砸得头破血流。
押送死囚的兵丁们并不阻拦,他们都知道百姓们需要发泄心中的愤怒,百姓们不管有没有受到过赃官们的迫害和盘剥,他们都对赃官们恨之入骨,这就是同仇敌忾。
为了处决这三百六十七名死囚,官方专门划地搭建了刑场,偌大的刑场被一圈堑壕和一圈栅栏围着,栅栏内侧边缘每隔一丈就有一个甲士站岗,围观的百姓们只能在壕沟之外观刑。
到了目的地,死囚们一个个被押解进刑场并排跪在一旁,他们每一个人背上都插着一块木牌,木牌上一面写着一个“斩”字,另一面写着他们的名字。
三百六十七个死囚,黑压压的一大片,刑场的中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行刑台,北面一侧是监斩台,台上搭着棚子,里面坐着监斩官,两侧站着兵丁甲士,插在监斩台两侧的旌旗被寒风吹得飒飒作响。
今天不是一个行刑的好天气,天空阴沉沉的,下着鹅毛大雪,寒风凛冽,可日子早就定下来,不能更改。
死囚们绝大部分已经吓瘫了,一个个吓得六神无主,只有少数人还依然保持着神志。
监斩台上的沙漏已经见底,刑部派来的监斩官起身高喝:“时辰已到,准备行刑——”
十个死囚被押上行刑台被按着跪在地上,他们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刽子手,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持鬼头刀。
“验明正身!”随着监斩官一身令下,押送的兵卒们开始对这些即将被斩首的囚犯验明身份。
“死囚身份全部无误!”
监斩官从签筒里拿出一支令箭丢出去:“斩——”
刽子手们喝完碗中酒,砸破碗,挥下了鬼头刀······
这件案子完结给刚刚想要重新抬头的前朝旧士族们一个重创,让旧士族们从此一蹶不振,而新的士族们又开始慢慢崛起,试图取代旧士族们。
三天后的夜里,在道观里打坐的寇谦之的呼吸越来越弱,渐渐失去了生机。
天亮之后,他的徒孙发现他已经仙逝,但他的面色依然栩栩如生,与正常人无异。
当天下午,赵俊生得到了寇谦之仙逝的报告,思索良久,下旨追思,并依照他答应过寇谦之的承诺,册封东方辰为国师,由裴进继任尚书左仆射、高修继任尚书右仆射,调薛安都为兵部尚书,命高旭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淮诸军事。
傍晚,赵俊生回到内宫只看到几个孩子在玩耍,却没看到花木兰,找来宫娥问:“皇后在何处?”
“回陛下,娘娘在湖边凉亭!”
赵俊生眼睛一蹬,大怒道:“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让她一个人呆在湖边?若是皇后冻出一个好歹来,朕饶不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