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时节几近入冬，尽管曹操远离故土而战，本应是粮草不济的那方，但是数月间竟然没有得来一点倾颓之色。
反观联军这边十万兵马，每日光粮草消耗便是一个天文数字，此消彼长之下，自然是让韩遂心中少了几分底气……
“胜了一个体力不济之人，也算不上什么足以称道之事……”
“不过他曹操杀我父兄，就算为天下人所笑，只要能将曹操头颅砍下，那曹军必然溃败，也能告慰我父兄在天之灵！”
此时的马云禄脸上毫无半分娇弱，眼中杀气腾腾，甚至与那一旁的马超想必都不遑多让。
韩遂见到马云禄这番模样，也只得是被迫答应了求战之事。
看着韩遂在布帛之上写着战书的模样，马云禄心中却是泛起了阵阵冷笑：
“当日你护佑曹军安危，等明日本姑娘斗败许褚，看你还能否在军中安坐……”
“我就不信，依你当日那怒发冲冠的模样，能继续藏头露尾！”
第三百零九章 叫阵
“报！”
“启禀丞相，城外西凉联军又在叫阵了！”
第二日一早，曹操便以议事为由，叫上曹军各部将领在帅帐之中集结，为的便是思索破敌之策。
如今局势僵持，曹操虽然站得些许优势，可却在兵力之上稍逊于联军一筹，加上联军之中又有西凉铁骑这种精锐，自然是足矣让曹操头痛。
不过现如今的情况，自然要比当初大军困于潼关之下的时候，要好上不知多少！
“什么？又来？”
“马超昨日才和许褚战了一天一夜，今日又来叫阵，他这身子骨难道是铁打的不成？”
……
昨夜联军那边送来战书一事，曹操自然未曾对军中诸将讲明，至于那些知道实情的士卒，也早已被曹操暗地里叮嘱了一番，将消息封锁了起来。
当下听到马超又来，见识了昨日马超和许褚那番激斗的曹军众将，自然皆知自己并非马超之敌，而他现在又在城下叫阵，自是让众人头大如斗。
“丞相，这马超又来叫阵，我们该如何应敌啊？”
夏侯渊、曹休等人见状也是连忙请示曹操，不过这虽是请示，但实际仍是关心许褚今日能否继续出战。
曹操脸上阴晴不定，想起今日一早看到许褚睡得呼声整天的模样，也是无奈摇了摇头。
“虎侯昨日虽与马超战得平手，可是其损耗实在是太大，今日怕是难以出战……”
“不过虎侯不在，尔等就开始怯战了不成？！”
看着众将有些自乱阵脚的模样，纵使曹操此刻也是头疼，但终究还是佯装大怒训斥了起来。
被曹操这么一通训，一干将领的脸上纷纷羞愧难当，连连告罪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马超昨日与许褚打的难解难分，怎么能够恢复的如此之快……”
曹操此刻心中也暗自嘀咕，虽说要是强行让许褚出战，依照许褚的性子也绝不会有所推辞。
可要是真的如此，难免会出现闪失，但这种闪失对现如今战意正盛的曹军来说，可是承担不起！
“军师祭酒，如今你以为该当如何？”
既然自己也没了法子，曹操自然只能将注码压在了一旁没个正形的秦川身上。
经过了昨日的训斥，秦川自然也不在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可是其慵懒的状态，还是让曹操看的有些血压飙升。
见曹操目光射来，秦川虽然心中暗骂曹操提前都把主意打好，还特意要让自己搭台唱戏的举止有些不满，但自己如今在给曹操打工，也只能是拱了拱手，转头对着士卒问道。
“来敌人数几何，马超可曾在阵？”
随着秦川发问，那前来传信的士卒愣了片刻，这才低头汇报起来。
“回军师祭酒，据兵士回报，此番联军来敌三千，马超、韩遂二人以及联军众将皆在其中！”
“不过……这叫阵之人，却并非马超，而是一员女将……”
随着这士卒话音一落，此刻在帐中众人的脸色纷纷变得极为诡异，随即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了几声偷笑。
不过此刻的曹操却是眉头紧锁，念叨了许久之后终是没想明白……
此刻两军大战一触即发，虽说在僵持，可是这韩遂为何无故派出一名女将出阵？
韩遂虽然从器量和雄心之上都不比自己，可能够在这乱世之中创下名堂的，又岂能是寻常庸人？
“果然，此女终究还是忍不住露面了……”
“如此看来，许褚虽然不得出战，可那马超的情况也未必能说的上一个好字，派一个能与子龙相战百多回合的女将出战，倒也合乎情理。”
一听是女将，秦川当下便直接联系到了那日险些将自己斩杀的那名英姿飒爽的女子，脸上的表情无疑也轻松了许多。
秦川善于布局，自然不喜欢自己的棋盘之中有自己摸不清来历的棋子。
而现如今韩遂将她抬了出来，便是彻底将秦川心中随后一丝担忧给彻底化解了去。
“丞相，联军想必如今是没人了，只能靠妇人出战，简直贻笑大方！”
“既然许褚将军今日不便出战，那这女将，末将愿意为丞相擒来！”
……
一听是女将，在曹军这帮糙汉子的眼中，这可就是老天赐下来的功劳，容不得他们不兴奋。
毕竟男儿当兵打仗，经历杀伐本就是理所应当之时，这种场合却让一女子出面，怎能不让人发笑？
不过身为主帅的曹操自然没有丝毫懈怠，面色冷静异常：“虽是女将，尔等也莫要大意，务必要以战胜为己任……”
说话之时，曹操自然也从余光之中觉察到秦川那不经意间显露的笑容，停顿了片刻便继续说道：
“曹仁，你代孤掌军，派遣众将迎敌，一切小心为上！”
“是，曹仁遵命！”
……
随着曹操放任众将离去，此刻的帅帐之中，只剩下了秦川、许攸、程昱以及贾诩等人站在曹操身前。
此番抵挡联军，曹操仓促之间自然也没有向当初南下之时带太多的谋士，此刻站在他身前的四人，便是如今曹操在谋略之上最大的依仗！
“问天，刚刚何故发笑？”
曹操眼神一眯，对于秦川刚刚的神情自然是颇为好奇，下意识的便问了起来。
“在下不过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而已，与军情无关，还请丞相责罚。”
秦川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心事悉数告知于曹操，也是连忙表面上退了一步，请曹操不要多问。
而曹操对于秦川这种做派，时间长也大抵也见怪不怪，略微训斥了两声之后便作罢，随即便问向场中四人破敌之策。
“丞相，如今我军已经转危为安，借着军师祭酒之策摆脱险地，不过立足未稳之下，还需时间谋划……”
荀攸身为曹操麾下智囊，第一时间便说出了最为稳妥的策略，毕竟两军之战关乎着关中乃至西凉的话语权，求稳自然是上上之策。
有了荀攸珠玉在前，程昱自然也是支持先将三军稳上一手，毕竟河东郡的粮草供给没有一次拖延，既然有了僵持的资本，那么曹军上下便没了后顾之忧。
不过余下两人的意见，才是曹操真正想要垂询的！
第三百一十章 离之而已
“公达、仲德二人之意孤已尽知，此计的确是如今我军最为稳妥之计……”
曹操微微点头，显然对他们二人如今对战局的见解颇为赞许，毕竟曹操如今也是察觉，现在的联军在攻不得攻的情况之下，也只能用这种叫阵挑战的法子来设法削弱曹军士气。
“不过孤更为想知道的，还是当今之时如何破敌！”
“毕竟现如今两军就这般僵持在这关中，我们可以等，但这寒冬眨眼便到，到时天寒地冻、将士受冻馁之苦，实在不是孤心之所愿……”
曹操虽为枭雄，但本性对于自己麾下将士却极为体恤。
毕竟这天下，虽然有自己坐镇，可若是轮打下这一方天地的功劳，还是要归功于自己麾下这些舍生忘死的将士！
而冬季一到，大雪封山，虽然河东郡粮草富庶足矣够大军开销，可这些粮草可都是从河东郡百姓身上所得，而粮草也是要由这些百姓运输。
每在此处多拖延一刻，那么河东郡百姓便多受一分压力！
“丞相之意，在下已然尽知，不过想要破敌制胜，此刻却并非良机……”
“如今联军之势尚不得解，而丞相此番西征，为的便是平定关中，剑指西凉，为今后拿下汉中之地以作图谋。”
“可是丞相此番来势汹汹，无疑是触动了关中诸将与西凉兵马的利益，所以若要破敌，必然要先散联军之势，只要联军一破，仅靠几方势力断然无法与丞相相抗衡！”
贾诩虽平日里极少献策，但并不代表此人胸中并无韬略，而每每临敌之势，其眼光卓著，往往能够一眼看出敌军之要害！
毕竟，当初能让李傕、郭汜二人霍乱关中，搅得中原不得安宁的谋士，怎是寥寥度日之人？
“文和所言，似乎与当初问天在许都之时献策，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可当贾诩将心中所想说出，曹操却是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旁如同置身事外一般的秦川，脸上笑意颇盛。
秦川对此不过是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身旁的贾诩，脸上颇为腼腆的开口道：
“丞相，在下在丞相麾下诸公跟前最为年少，资历最浅，眼界自然不比诸公果决……”
“至于能与贾大夫所思相同，不过是在下抛砖引玉而已，虽有良计、但无成谋，岂敢相提并论。”
如今秦川虽有军职，但说白了在朝堂之上并无多大权力，拿他和如今身为太中大夫的贾诩比，实在是太过折煞。
曹操对秦川这般平日里向来随心所欲，而现如今却这般谦虚的态度也是弄得有些失笑，自然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但如今身在军中，曹操也不便给秦川提拔。
“军师祭酒言重了，丞相曾二次求贤于天下，征召天下英才为官，我贾诩不过是乘着早年效忠丞相这股东风而上罢了，反观军师祭酒年方不过二十，一身地位全靠自己打拼，若真轮起来，在下反倒不如你啊。”
贾诩生性能言善辩，尽管如今身居高位，但仍是清楚自己不过是一降将，即便再有功劳，也断然不敢和如今如日中天的秦川相比。
更何况，如今曹操身旁众人，人人皆知依曹操性格，必然会将身后大任托付于秦川之手，现如今秦川对自己这般恭维，贾诩稍有自傲说不定就要倒霉，自然不肯任由秦川吹捧。
“好了！本在商议战事，你们两个倒是互相吹捧起来了！”
“不过问天，你刚刚听了贾诩所说，心中可有计策？”
曹操虽然面带责怪，但对秦川这张弛有度的态度却着实是颇为喜爱。
自己身为宦官之后，就算如今得此大位，仍是会被天下人耻笑，若非当初为求天下名士加入，曹操断然不会接受士族的支持。
而秦川本就出身庶族，又极为聪明，能与自己麾下一众士族交好，这对年纪轻轻的秦川来说，自然颇为不易。
“丞相忧虑之事，在下心中自然知晓，不过也正如贾大夫所言，如今要与联军决战，时机的确不巧……”
“联军汇聚本就因为丞相意图占据关中，被迫为之，而联军又以韩遂、马超二人为首，关中诸将为辅，但究其根本利益却并非相同。”
中原与凉州、关中之地相拒甚远，加上这些年曹操平定北方，南下征讨，无疑是给了这些地方的兵阀们一个好生休养的机会。
不过在秦川看来，这些兵阀如今抱团以拒曹操，无非是不想曹操插手关中和凉州之事，只要让牵头的韩遂与马超二人之间分崩离析，那么关中之患立解！
至于那些蝼蚁一般的关中势力，没了他们二人牵头，不过就是一群占山为王的土匪罢了。
“马超所想无非是杀丞相以报父仇、而韩遂与关中诸将无非就是想要偏安一隅，抱团以抗丞相兵锋，想寻胜机只需丞相遵循四字即可……”
“离之而已。”
自打曹操招揽下秦川之后，每当听到秦川献策，曹操总有一种血脉喷张之感，听着秦川那平淡但不失文才的话语，总能让曹操心神激荡。
贾诩此刻的答案，与秦川此刻所献之策毫无偏差，对于秦川的思虑，贾诩可谓是极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