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良提及这件事情，自然不可能是为了触怒秦川，只不过是关心他一下而已。
“第二封信的内容，你不打算说出来，我也不会再问，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谢元良很是认真地看着秦川，沉吟了许久，才一字一顿地问道。
“什么？”
秦川略微有些好奇地回望过去，很是疑惑这家伙究竟要问什么事情。
“你就这么笃定，马超短时间之内，一定会败？”
谢元良看向秦川。
他的话说得十分巧妙，重音更是放在了短时间这三个字上。
谢元良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以秦川的智谋，其实无论是否发信向许都求援，西凉军的败北，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因为。
秦川三封书信当中，唯一一封请求增兵增援的书信，可并不是让许都那边看的，而是……故意让马超那边看的。
也就是说，秦川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要靠许都那边援军的想法，这个疯子，他是想靠目前冀州城内，仅存的这些兵马，战胜西凉大军！
“为什么这样说？”
秦川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不过，这个时候，他看向谢元良的眼神中，那赞许和欣赏之色，却是丝毫都没有任何掩饰的。
比起荆绥而言。
谢元良真的要聪颖太多了。
“喂，这种时候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没什么意思了！”
谢元良很是不满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秦川竟然还故意玩这一套。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
“这一战的关键，不在于我们，而是在于……西凉军内部。”
秦川见状索性也不再卖关子，而是认真地看着谢元良，语气平淡却成竹在胸地说道，“其实，第一封信的内容，被西凉军截获之后，这一战，就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西凉军内部，远非铁板一块。”
“马超为人刚愎，西凉军中早已积怨很久，我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帮他们，把这股怨气爆发出来。”
第四百一十九章把这股火彻底拱起来
“爆发出来？”
谢元良听后微微有些不解。
他虽然聪颖过人，可是，毕竟此前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对于秦川的想法，他或许能够揣测一二。
可到了真正的战场上，有很多事情，他却还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的。
“凉州原本在马腾手下，一些将领，也逐渐形成了派系。”
“如今马超继承父业之后，因为脾性和马腾大相径庭，很多原本马腾手下的老人，就算碍于其少主身份，不敢多言，但是，他们心中，也会有积累的火气。”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把这股火彻底拱起来，用不了多久，西凉军中自会大乱。”
秦川耐心地解释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剩下两封书信……”
谢元良本身还想说，既然这样的话，秦川剩下两封信，其实就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了。
不过转念一想，秦川做什么事情，都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所以，谢元良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都重新咽了回去，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秦川的下文。
“真正杀人之计，妖言惑心足矣。”
秦川却是直接承认了谢元良的猜测，同时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漠，可字字都暗藏杀机，“我要做的，并不是单单搞垮西凉军那么简单。”
“所以才要杀人诛心？”
谢元良这下明白了，恐怕这件事情，从当初秦川和连续十几日，和已经死去的莫越泽呆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他想要的，并不仅仅是破敌，更是要彻底将马超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让他承受百倍千倍于莫越泽的痛苦，来为那死去的少年报仇！
“说真的……我真有些看不懂你。”
谢元良犹豫了片刻之后，目光微微闪动地看着秦川。
“嗯？”
秦川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目光别有深意地看着谢元良，淡然说道，“何出此言？”
“没什么，感慨而已，我现在很庆幸，自己是你这边的人，不是你的敌人。”
谢元良却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发自肺腑地感慨道。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青年，在重获自由之后，虽从没放过一句狠话，可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却会让所有人闻之胆寒。
“好了，你先回去吧。”
秦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两人谈论的时间不是很长，从天色上看，现在也才不过三更天而已。
但是，他接下来还有其他的一些谋划。
再加上，那细作可能还并没有走远，若是那家伙重新回到谢元良身边，却没有发现谢元良的踪迹，说不定，会意识到自己已经察觉到这个问题了。
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究竟想干什么之前，秦川还暂时不打算打草惊蛇。
“好。”
谢元良解开了心头的疑惑，自然便不再多问什么了，听到秦川下了逐客令，便立刻起身，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
来到门口时。
谢元良赫然发现，刚才带着自己翻墙过来的侍卫，恰好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看他的样子，分明是知道自己会这个时间出来一样。
“秦川这家伙……也太离谱了点吧？”
“竟然连和我见面的时间，都算计得如此分毫不差？”
谢元良心中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他自然知道，侍卫这个时候过来，送自己回到自己的院子，这肯定不可能是他自己的主意。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秦川叫自己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算好了，会和自己聊上多久，甚至，连什么时候让自己离开，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所以说……这样的人卓识有些可怕。
……
于此同时。
冀州城外五十里处。
夜色笼罩之下。
一人一马正朝着许都的方向迅速疾驰。
这人正是秦川派遣出来送信的信使之一，只不过，和其他两个信使不同的是，他是在黄昏十分出城的，出城前，祭酒大人亲自给他下了命令，不用太快，在冀州城附近兜转几个圈子，再朝许都的方向出发。
同时。
在出发前，祭酒大人便已经告诉过他，自己这次出行，很有可能会被人伏击，到时候，老老实实将书信交出来便是。
这信使乃是秦川当初从许都带出来的人，是受过秦川特殊训练的，简单的几个命令下来。
信使其实就大概明白了自家先生的打算。
所以。
当他骑着骏马，被一根绊马索放倒，然后被数十把刀戈架住脖子的时候，一切都显得无比自然。
“别杀我……我只是个送信的……”
信使脸上很是自然地浮现出恐惧之色，当凉州军这边的将领过来审问时，他只是稍微挣扎了片刻，就从自己贴身内兜里，掏出了秦川提前准备好的书信。
“大人……小的只是一个送信的，那秦问天抓住了小的妻女，强迫小的送信，信，信已经交给您了，还请大人，放小的一条生路。”
信使颤颤巍巍地对那将领说道。
将领闻言只是打量了信使一眼，伸手从他身上上下摸了一番，发现此人身子骨孱弱，的确不像是个操戈执锐的战士之后，便挥了挥手，示意下属放人。
“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信使转身便要离去，就在这个时候，那将领却是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两名凉州将士走了过来。
“跟着他，若发现此人往冀州城的方向跑，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做了。”
将领如此吩咐道。
两名手下领命，立刻找来骏马，跟着那信使离开的方向追去。
然而。
将领和两个手下都不会想到的是，信使早在许都的时候，就是受过秦川的训练，面对这种情况，早就已经将应对之法烂熟于心。
他骑着马在附近绕了几个圈子，然后便朝着冀州城相反的方向策马疾驰，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想回家却又不敢回，唯恐妻女被秦川下令处死的小人物形象。
两名跟踪的将士见到此景，自然地便以为，对方应该没有撒谎，于是，连夜策马返回大本营汇报情况。
第四百二十章来者何人
“报——”
先前那将军正坐在帐中，考虑着该何时将自己截获的书信呈上。
现在是深夜。
凉州新主马孟起，向来没有挑灯夜战处理公事的习惯，身为一名武将，马超对自己的作息额外讲究。
为了保证自己时刻都能有巅峰战斗力，他几乎每天的作息都十分规律，这种时分，如若书信的内容不是特别重要，打扰了他的作息，将领也怕自己被训斥。
“如何？”
将领看向两名心腹手下。
“大人，此人漫无目的游荡了一阵之后，朝着冀州乡下村镇的方向去了，想来应该，是怕被秦问天问责。”
两名手下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和盘托出。
“很好。”
将领见状顿时放下心来，稍微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拆开了书信的封蜡，抽出书信迅速阅读起来。
这不看还不要紧。
一看到书信的内容，这将领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将军？”
两个手下都感觉有些不解，究竟是什么情报，能够让刚才还神色如常的将军，如遭雷击一样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这是喜讯，是天大的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