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将这般关切，秦川自然深知自己不过是一介谋士，虽然和他们有过共事，但自己绝非是曹操那种人格魅力爆表的角色，仅靠一时绝非能够轻易笼络如此之多的骁将。
现如今他们汇聚在自己身旁，无非是突然听说有大军来袭，都有些慌了阵脚的意味，故而需要自己为他们一断究竟罢了。
秦川深知现如今当务之急乃是稳定军心，因而立马便安抚了众将，从他们的包围之中脱出身来，这才慌忙行至站在高位的曹丕跟前。
“公子。”
“见过子桓公子。”
秦川与程昱二人各自行礼之后，曹丕原本在看地图，听得二人之声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如同得了救兵一般的抓着二人的手腕。
“二位先生总算来了，如今可是难为死小侄了……”
秦川对曹丕如此自降身份不由得嘴角微抽，自己年岁与曹丕相仿，按道理说乃是平辈，如何能担得起曹丕叔伯的称谓。
但当自己稍微细思之后，这才猛然意识到这曹丕怕是没有在称呼自己，不过是对着自己身旁的程昱一番敬称。
毕竟程昱可是跟随曹操当初一起征讨四方，年龄上不过少了曹操几岁而已，让曹丕叫一声叔伯也毫不过分。
“公子莫慌，公子如今归为一军之主，若是连公子都自乱阵脚，那该让麾下将领如何自处？”
程昱身为曹丕长辈，看着曹丕一脸苦涩自然知道这曹丕怕是听到大军杀来，虽不说吓得肝胆俱裂但也所差不多。
但如今是曹丕首次指挥这般阵仗的战事，一举一动事关三军安危，加之如今曹丕尚且年轻，倒并非什么不可原谅之错。
可这程昱着实是忘了，当他听到有大军来袭之时，自己虽然要比曹丕稳重许多，但那也算吓了个好歹。
而现如今看到曹丕此番模样，却隐隐有种将自己之前举止忘了的感觉，让秦川心头颇为惊叹之余，紧接着便在心中给程昱的脑门之上贴上了一个“无耻”的标签！
曹丕被如此教训了一通，这才意识到自己颇为失态，随后才开始调整自己呼吸，意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再说。
而秦川自然没那个闲心等曹丕冷静了再说，这上万大军距离江陵要塞不过百里，就算脚程再慢，半日之内也总归能到。
军情紧急，突然听闻大军来袭便已经失了先机，难道还要将时间浪费在无谓之事上吗？
“公子，斥候可曾探听到别的情况了？”
秦川并未像程昱对曹丕有多少训斥，反倒是一边问话，一边将注意力集中在曹丕身后地图之上，思索着敌军的进军速度。
“刚刚查明，这来犯之敌似乎并非整军，反倒像是两股势力一同前来……”
“斥候回报这大军之中旗帜参差不齐，字号是‘周’‘刘’交加，实在看不出是周瑜麾下何人。”
秦川与程昱一路行来虽然脚程颇快，但不免也耽误了些许时候。
这敌情突然，距离己方城池越近，那斥候探查的情况自然回报的愈发快了起来，而等秦川与程昱到了议事之处，自然有新的情报传来。
“没有孙权的旗号？”
曹丕说完，秦川也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自己原本想着这孙权就算反应再慢，但看得进攻淮南无望，想必也必定会增援乌林正面，可现如今一看似乎来敌只有周瑜、刘备二人，一时间秦川竟也参不透这周瑜究竟想要作甚。
觉察到秦川面色不善，程昱知晓秦川心中所思自然是想着先宽慰一番再说。
“问天，看来是你多心了。”
“若是他孙权亲自前来，必定将自己旗号打出，可如今孙权并未亲至，如此一算压力倒是少了许多……”
尽管秦川并未将敌军意图洞悉，可没了孙权另外集结兵马，这江陵或许还能守上一守，如此对于曹军而言不可谓是一桩好事。
程昱自然知道如今军机大事尽数压在秦川肩头，加上这段时间秦川心力尽数用在了如何对敌之上，心头自然是紧绷。
而现在总算有个好消息，程昱自然不希望秦川一直将心思高高悬起，时间一长对身体的损害可是颇多。
当初郭嘉英年早逝如今在程昱眼中仍是历历在目，曹操将当初郭嘉之职位交给秦川，无非是希望秦川能够取代郭嘉，成为曹操麾下又一智囊。
但若是秦川也如同郭嘉一般，这般年纪就费尽心神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此番结局固然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呵……如此倒是有意思了，曹、孙、刘三家齐聚江陵，与今后三足鼎立何其相似啊……”
第六十八章 且布疑兵
“军师！”
“军师！”
秦川心头冷笑不已之时，忽然听得府外声声吆喝，让如今聚集在此处众将以及曹丕、程昱等人纷纷循声看去。
过了少许时候，众人这才看到一身穿曹军服饰之人慌慌忙忙跑进府衙之内，其身上极为狼狈，虽然距离颇远，秦川甚至都能嗅到那沼泽之中的阵阵霉意！
“启禀公子、军师、程大人，小人乃是张辽将军帐下副将，此番前来是特来传讯！”
听得这话，秦川原本已经松弛的眉头当即便又是狠狠拧了起来。
而程昱听得新的情况的，不由分说便和秦川一同到了那跪在地上的张辽副将身旁，伸出手去接过了那密封的军情。
“淮南如今如何了？”
见这战报被程昱拆开正在细细查看，秦川也不敢浪费时间，赶忙对着此人问道。
“启禀军师祭酒，孙权趁着丞相主力正面与周瑜交战之时，举兵三万人跨江直逼九江郡！”
“孙权麾下张昭率兵攻打当涂，索性被我军力战杀退，但如今合肥城下已经被江东兵马围攻数日，所幸张辽将军率守军死守城池，并未有何损伤！”
这种种情报，听得秦川可谓是头大如斗。
正如秦川所料，孙权镇守后方自然不会对正面战场熟视无睹，而现如今孙权正面举兵，意图便是拿下江陵、襄阳，从而彻底掌控南郡。
只要取了这几处地方，那么曹军一旦稍有败退之意，这荆州毕竟会拱手相让，到时十万大军此番南下，荆州得而复失，无异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如今曹操身处许都，自然早已做好了荆州战败的最坏打算，虽然名义上是为了抵御马腾、韩遂二人麾下骁勇的西凉铁骑，但更为主要的却是震慑那些贼心不死的汉臣！
毕竟这荆州一旦彻底失守，到时朝廷之上风评会立马转向，不少仍持着中立状态的朝臣会全面倒戈皇帝一方，到那时候曹操政治根基一旦损失，怕是北方当即便要大乱！
而孙权依仗这正面周瑜猛攻，自己则是顺势想要取下九江郡，彻底掌控长江下游的治江权。
江东偏安江南，但以古代军事实力，绝对做不到仅隔着数里便设一哨所，因此必定无法在长江之上全面布防。
虽有长江天险，但延江并非长久守备之地，孙权只得被迫将战线前移。
正所谓守江必守淮，淮河一线乃是兵家必争之地，而这淮河地界周遭唯有合肥隐隐是一座孤镇，若是合肥一直攥在曹操手中，那便是国门被曹操所占，就算孙权想要偏安一隅，但自家大门都被人占据，他岂能睡得安稳？
秦川虽不知九江郡地理形势，但根据孙权攻势便能得知这合肥若是不取，他孙权绝对不得安心，而这也是为何孙权屡次动用兵马，非要强占合肥的原因！
“守军情况如何？伤亡严重否？”
对张辽的本事，秦川虽然未曾亲自与其有过交集，但却深知此人勇武有余，但谋略不足，面对今后的吴主，秦川心中还真的有些担忧。
“军师祭酒不必担心，原本我军形势岌岌可危，可当那日援军到来之时，江东封锁竟硬生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而末将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才能脱身，特地来向军师报平安！”
还未等秦川发问这援军从何而来，一旁的程昱却是率先问道。
“援军？从何处来的援军？”
“我军如今全线退却至荆州以北三郡之敌，如今更有大军齐发，早已是应接不暇，你们从何处得来的援军？”
这援军一词在古代可谓是让人又爱又恨，毕竟如今年代以智谋论处，而其中被人用伪装的援军骗开城门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更何况秦川此件并无布置协助合肥的兵马，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援军，难免让人升起疑心。
“咳咳……仲德兄，我略微想了想，怕是知道这援军从何而来了……”
还未等这跪在地上的兵士开口，秦川脑筋一转便大概想出这援兵乃是何人，而自己不过让此人前往阻截，但竟然未曾想到这文聘深谙兵法，见江夏乃是一座孤郡难以维持，因而特意前往合肥与张辽会和！
“大人莫慌，这援军乃是文聘将军！”
“那日我军守城形势危急，文聘将军带着自己麾下数千水师延江而下，硬生生杀穿了那江东贼子的围城之势！”
听到这兵士所说之人乃是文聘，程昱这才长出一口气。
原本程昱对于秦川启用一名荆州降将，心中自然是颇有微词，但现如今听得文聘竟然无意之中立下这般大功，心头却不由得对秦川的先见之明多了几分敬佩。
“问天啊问天，你这到底布了多少后手？”
“这文聘当初你不是让其阻拦刘备援军，结果到了这江陵之后，这才知道这文聘竟然就地将江夏郡给取了！”
“现如今合肥重镇被孙权围攻，这文聘又转战百里水路，硬生生破了这孙权合围之势，这般将才竟然真的让你寻到了！”
面对程昱的种种感慨，秦川也实在未曾料到这今后的曹魏屏障大将，竟然有这般能耐，虽然此人不善于统军，但凭借着他那出奇的嗅觉，竟然无意之间断送了孙权的意图！
“此事，老弟我若是说不知道，想来仲德老哥怕是也不会信了……”
秦川此刻心中担忧之事立解，可谓是浑身畅快，原本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了下来。
而听得合肥重镇被重重围困，尚且能够安稳，此事无异于对全军都颇为振奋，刚还极为慌乱的将领，此刻纷纷化作恶狼一般，恨不得出去与那来犯的孙刘兵马大战一番才肯罢休！
“先生，若是我们在这江陵将这来犯之敌杀退，他周瑜乍逢赤壁大败，想来如今再动兵马已经是强弩之末……”
“只消让周瑜此番举兵无功而返，那这荆州之危岂不是立解？”
正当秦川隐隐感觉浑身放松之时，之前一直默默倾听众人商议的曹丕此刻却是一语中的，让秦川也不由得笑出了声。
“公子之谋深谙兵法！来人，传我将令！”
第六十九章 何其坦荡
“咳……还需再行多长时辰？”
“回禀都督，我们这一路强行军，如今距离那江陵城下不过十里了！”
周瑜伤情未愈，但仍是强撑着身体一路行来，所为的无非是想看看这曹军之中究竟是何人在排兵布阵，竟然能将自己逼迫到这等窘迫的地步。
此刻周瑜身旁江东众将面色都是颇为凝重，此战之间疑点诸多，就仿若这背后有一张无形的手掌在布置一切，甚至隐隐将他们心头最为崇敬的周瑜都算计进去一般。
而现如今距离江陵路程愈发临近，江东众人自然心神极为警惕，加上之前曹军行事突然诡异，此刻看向周遭丛林的眼神都多了些许畏惧……
“孔明，你说这周瑜强撑着身体也要来这江陵，难不成是真的仅仅想要看看如今这曹操帐下究竟是多了何人不成？”
此刻周瑜所带兵马后方，刘备、诸葛亮、关羽等人凑在一团，他们身为客人，周瑜念及江东势大，自然不可能让刘备所率兵马行至最前。
更何况刘备乍逢江夏一败，其麾下士卒军心萎靡不振，若是让此等兵马在前，若是万一闹个阵前倒戈，怕是登时就要全军大乱。
周瑜在赤壁一场大火之下近乎殒命，生性颇有些傲气的性格自然不会让这等变故发生，因而便亲自领兵当先，将刘备麾下兵马放在中军前进。
“主公，若是他周公瑾真的想要见识见识究竟是何人在曹营之中出谋划策，何须带如此之多的兵马来此？”
“依在下看来，这周瑜前来探听情况是假，想要取这江陵城是真！”
诸葛亮隔着无数江东兵马看向那行在最前的周瑜背影，眼中更是多了些许戏谑。
虽然诸葛亮也颇为好奇究竟是何人能够力挽狂澜，将原本败像恒生、身处悬崖边上的曹军给拽了回来，但如今他们虽然攻势厚重，可却早已失了先机。
周瑜计策虽然算的不错，但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之前种种谋划都被那曹营之中的隐匿之人给算的明明白白，此番小计怕是也难逃此人慧眼。
“那依你所见，此战胜负如何？”
“主公勿虑，只看那周郎如何判断即可，若是此人真的有那通天彻地之能，怕是都督此行，难有成效！”
……
“启禀军师，孙刘大军如今已经在城外五里之地停下，似乎在观察我军城防！”
“知会城外疑兵，无需摇旗呐喊，只需将城外林间树木摇动，佯装设伏即可！”
“尊军师之令！”
如今敌军来犯，曹丕自然第一时间将全军指挥之职交给了秦川料理，而秦川在周瑜进兵之时，便已然派兵出城在城外不远处树林设伏静候。
程昱摇头晃脑的看着那传令之人离去，这才一脸忧虑的在秦川身旁问道。